《御夫娘子》第12章


裘纱凌拉着她坐下,斟上一杯水,“袭姐是专程来看我的?”
“嗯!”班袭拉过她的手把脉,有喜了!可惜胎动太频……她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里头的药丸你每日睡前服两粒,切记,这药很重要,别忘了!”纱凌莽莽撞撞的,孩子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于是班袭不想说得太明。“你喔,都成亲了还这般莽撞!”
“唉唷!”裘纱凌拉着班袭的手娇嗔着:“袭姐一见面就要我吃药!”
“你乖,药丸不苦,睡前吃上两粒,不麻烦的。”班袭正色说:“切记,对你身体有好处的。”
“嗯!”裘纱凌乖乖把药放进怀里,“我会乖乖吃药的,想着袭姐时就吃。”
班袭笑笑,心里颇感欣慰,她还是一样单纯天真,“他待你好吗?”
“很好。就是最近太忙,成天见不着人影!”
“他身系重任,你要多体谅他。”
“嗯!”裘纱凌漫应,不过就是做生意嘛,大家都把他的生意看得那么重!也难怪啦,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靠他吃饭,他确实得认真赚钱。
她也不反驳,讶异的盯着班袭,“袭姐,很少见你穿女装耶,好飘逸喔!”
班袭微笑,“男装打扮来见你,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到这裘纱凌可有一肚子怨言,“袭姐,我越来越觉得还是待在女人国单纯些,外头一大堆规矩要守呢!”
“他给你定规矩了?”
“没啦!只是觉得很烦,还是岛上自由些!”
“倘若你当初看上的伴儿不是他,或许不会动了心。这些都是上天注定好的。”一如她跟他也是如此!
裘纱凌皱着鼻子,不认同的说:“这叫孽缘!着了他的道儿,才会死心塌地的留下来。”
班袭嫣然—笑,“良缘也好、孽缘也罢,总之就是有缘。人人看他老成持重,只有在你面前才会卸下面具真实无伪;你呢,平常疯疯癫癫的,没个分寸,却只有他能看见你的纯真可爱……这就是缘哪!”
裘纱凌偏头一想,“袭姐,你好厉害,说得好准耶!”
“我不时便会请人查探你的消息。”想起相国府不宜久待,班袭起身,“我要走了。”
“袭姐,怎么不多留几天?”裘纱凌好舍不得!
“还有朋友在等我。”班袭轻拍她粉嫩的颊,“瞧你,堂堂相国夫人还动不动就红了眼眶!”
相国夫人?裘纱凌好惊讶!“我嫁的是杜揆呀!”他只是药材商人,想起家中常有人来……嗯,了不起的药材商人,如此而已。
“杜揆?”夫妻之间怎会喊得如此生疏?
“嗯!杜揆,又叫杜御莆。”裘纱凌皱起鼻子,“中原人好麻烦,什么字啊号的一大堆!”
班袭拢起秀丽的眉,“纱凌,裘纱凌是他的名,揆者,揆席也,百官之首,意思就是当朝宰相。”见裘纱凌脸色一白,她的眉心越皱越紧,“难不成你真不知情!?”
裘纱凌愣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宰相?杜揆是宰相?”
班袭又好气又好笑,“即使不知道‘揆’的意思,难道你出入都没注意到,门拱上悬着大大的‘相国府’三个字?”这个迷糊蛋!
裘纱凌缓缓摇头,“回府那天我睡着了,是他抱我进房的,之后我很少出府,也没有抬头注意到门上的字。”
怪不得……怪不得她直纳闷一介药材商人为何如此交游广阔!原来……
她心里沉甸甸的,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被蒙在鼓里的难堪!
班袭看她脸色忧闷,不禁轻唤:“纱凌?”
裘纱凌看着袭姐一脸担忧,勉强挤出笑容,“没事,我想想就好了。”她自嘲,“当个相国夫人也不错,不是吗?”
耳畔传来口哨声催促着,班袭叹气,“我该走了,凡事别往死里钻,嗯?”这里是京城、又是相国府弟,他不能暴露了行踪!
虽然不知道袭姐口中的朋友是谁,不过会让袭姐这么担心的,一定对她很重要。
裘纱凌笑笑,“我知道,袭姐快走吧,别耽搁了。有空要常来看我喔!”
班袭点头,清秀的人影很快地消失在门外,留下裘纱凌仍陷在乍然得知的惊愕之中。
谢炎年派人呈上请帖,邀杜御莆过府一叙。
杜御莆未想太多,遂在回府路上转道而至内府局令府中。
“相爷大驾光临,真乃蓬壁生辉,请上座!”谢炎年出门相迎,说道。“来人,泡好茶!”
杜御莆一坐定便说:“谢局令别忙,本相几句话说说就走。”
“谨听相爷教诲!”
“圣上久居骊山,有意禅让皇位,内府局掌管大内财物,近日务必办妥太子登基所需准备。”
“是的,下官遵命。”
杜御莆见谢炎年眼神闪烁,心里大感不满,便无意久留,“本相繁忙,该回府办公了。”
“是是是!”谢炎年拍掌,左右立刻呈出锦盒,“下官偶然得到汉朝名相萧何的语录,据说是萧相参阅秦代法典档案后的心得,请相爷笑纳。至于这工部尚书悬缺一职……还请提拔一二!”
杜御莆脸色一沉,“你得这宝物没有呈与圣上已罪在自私,复又想贿赂本相——本相一介不取,岂容得你私相贿受!”
“这……”谢炎年见他真的动怒,心下一惊,直赔不是,“相爷言重了,下官无意冒犯、损您清廉!”
“哼!”杜御莆—甩袍袖,“今日之事本相且不予追究,速速将萧何语录呈往秘书省,还可记上一笔功劳。”
“是是是!”谢炎年直打揖,“下官谨遵相爷指示!”送杜御莆到门外时,他小心翼翼的问:“尊夫人还喜欢那南诏琥珀吗?”
杜御莆猛然回身,鹰目一睁,“你说什么?”
谢炎年见平素温文的他变得极有威仪、一双眼睛射出威严迫人的光芒,吓得冷汗涔涔,吞吞吐吐的说:“昨日贱内邀请相爷夫人过府一叙……见夫人喜欢一尊南诏琥珀刻成的娃娃,便用金盒装好,送给夫人把玩了……”
慑于相爷威严,他没有坦承裘纱凌是被哄骗进府的。
杜御莆眯起锐目,“本相回府详查,倘若真有此事,你贿赂的罪证便更确凿,等着刑部发落!如若没有……污我名声的罪名你也担当不起!”
谢炎年见杜御莆怒火滔天的离去,双脚已然无力。他、他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误信女子之言、在虎口上捋须!?遂连夜递出辞呈,托老还乡。
第七章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亦既观止,我心则说
(你不睬不理不说明,莫非是变心了吗?)
杜御莆一脸冰霜回到府中。
“夫人呢?”
“回相爷,夫人在房里。”
他走进房里,只见裘纱凌怔怔坐在桌前若有所思。
“你收下人家送的礼了?”
裘纱凌缓缓抬头,“你回来啦?”虽是文人装扮,眉目间还是能看出宰相气魄,可笑的是她居然看不出他天生的威仪!
杜御莆没有多注意她的反常,追问:“你收了人家送的南诏琥珀?”
她起身从妆奁盒里拿出琥珀娃娃,“我见这娃娃刻工精细,付了十枚铜钱买下的。”
“金盒呢?”
“我嫌重,当场退回去了。”
杜御莆一听便知道她是遭谢炎年侍妾哄骗了,心里虽然稍感安慰,却忍不住说她两句。
“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现在你是我的夫人,好歹该知进退!像你收下这礼——”
“我没有收礼!这是我买的!”她忍不住抗辩。
他叹息,“我知道你对世欲价值毫无概念,但是远从南诏千里迢迢送到京城的琥珀娃娃,绝对不只十枚铜钱!”
裘纱凌垂下头不语,他说的没错,是她太天真,以为云姬真的是因为跟她投缘,才以本钱廉价卖她……
杜御莆对着她的头顶叹气,“你不是有意的,但这种行为会让我困扰。我向来洁身自爱,却可能因此蒙上收受贿物的污名。”
她幽幽的问:“你是当朝百官之首。是吗?”
“是的。”他坦然承认,现在让她知道也好,往后就不会轻易遭人哄骗了,“所以你该明白自己的—言—行都不能有所轻忽。”
“为什么瞒我?”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点!她控诉:“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耍戏的猴儿!”
杜御莆揉揉眉心,朝廷里最近许多外患,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他无能也无力再负担她的情绪。
“你想太多了。”他起身,“宫里最近事多,我到书房办公。”
就这样,没有解释、没有道歉,一切都像理所当然似的。裘纱凌无言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蒙上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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