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心曲》第13章


有力的双臂一下子将他扯入怀,紧紧拥住,“可以抬头了吗?”
伍自行将头埋在那温暖的怀抱里,还是不语,只轻轻摇了摇头。
“我还要再做些什么,你才肯抬头看我?”恼恼的低吼充满挫败,“难道让我再瞎一回,你才肯?”
“若是呢?”他偏不如聂二少的意。
“那好吧!看不见就看不见!”聂箸文委屈地撇撇唇,“大不了一辈子让你牵我手,做我的手杖好了!”想一想,也很不错。至少,那时,他能正大光明地牵自行的手,而不用操心那些烦人的礼教。
他是不在乎外界怎么说啦,可自行呢?爱他,自然要小心地呵护他、保护他不为流言所伤。
见怀中的人还是不为所动,聂箸文只好长叹一声,“借我簪子一用。”
“干什么?”用手压住头顶束发的银簪,不让那人抽走。
“刺瞎我的眼啦!只是这回可就无药可救喽!你一定要牵我一辈子哦!”熠熠夺目的黑眸里,含着深深的笑意及眷恋。
“行啦,只会耍嘴皮子!”拍开在头顶作怪的大掌,伍自行笑着,慢慢抬起了垂了很久的脸。
四目静静互视,无语的爱恋,在倒映了对方身影的乌眸里盈盈泛动、流转。
久久,一动不动。
“天哪!”聂箸文哑哑叹出声来,“你的模样和我心中所想一模一样!刚才偷偷跟在你身后,只敢远远地看你,总觉不太真切!”无论远观、近看,他的自行,都是他一辈子要定的所爱之人的身形。
爱由心生,一切,全都依心的指引。
“这眉,这眼,这唇,这笑,天哪,都是我梦中的心爱之人的所有啊!”大掌虔诚地抚上那早已烙刻心底的容颜,他痴痴地抚过一遍又一遍。
“我发现我的眼再也离不开你了,怎么办?我的心全被你霸占了,怎么办?”
“闭上眼、不去想啦!”
天外乍然冲来一句笑语。
聂箸文一抬头,恨恨瞪向那个不识相的人,“你没事做呀?”转头一吼,“大哥,将你的女人拎到一边去!少在这里打扰我们!”没长眼呀,看不到他和自行正在柔情蜜意、情话绵绵呀?
“我们也不想打扰你们的,”不识相的男子无奈地耸一耸肩,“可是,我们要是太识相的话,聂府明天就怕有麻烦了。”轻轻地指一指不远处不断投射过来的异样眼神。
“管他们?”不悦地大吼一声,恶狠狠地将利眸反瞪过去。
“大公子,阿涛,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府吧!”伍自行反手推开那个火爆的大男人,一脸平静。
“嘻,还是自行成熟。”阿涛眯起杏眸,眨一眨,嘲笑那个毫无风度可言的男子。
“阿涛,你皮痒是不是?”敢笑他!
“没有呀,我今天高兴极了,能出来玩上一天。又有好戏可看,我很满意哦,不像某人,好像欲求不满哟!”哈哈,她身边有大山可靠,才不在意一脸狰狞的恶人口出威胁。
“好了,阿涛,别再招惹箸文了。”聂修炜无奈地出面充当和事老,“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让伍先生多为难。”
“啊——”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阿涛冲伍自行歉意地一笑。
“走吧!”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伍自行转身领头朝山脚下走去。
狠瞪贼笑的小女人一眼,聂箸文如追逐蝴蝶的花猫一般,摇着尾巴追了上去。
“哇,箸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赞叹地睁圆杏眸,阿涛更加祟拜那位稳重的伍先生。
“好啦,别再傻笑了,咱们也走吧!”含笑拥起心爱的小女人,一同踏上返家之路。
春意融融,确实是一个适合的好天气。
一个适合情爱萌动的好天气。
第五章
悠闲的午后,暖风熏人醉,渐红的枫叶,却已道天凉好个秋。
天凉好个秋哪!
忍不住一声感叹,算来人居聂府也已一年了,由入府时的黄菊灿漫,到红梅迎春,由美丽的迎春花开,到六月的芙蓉接天碧,一转眼,又是金菊送秋时哪!
天凉好个秋哪!
唉——
“叹什么气呢?”数月来几乎与他寸步不离的牛皮糖又粘到他身后,健臂一伸,将他圈进怀中,下巴抵在他的颈肩交接处,热息,阵阵拂到他耳中。
“识得愁滋味,天凉好个秋。”早已不再费力去挣脱身后窒人的紧拥,习惯,一点一滴被这个人悄悄侵袭,从不与人相距过近的生活早被这人扰得一团糟。
“哪,你应该这么想才对,”背后的人将热唇贴到他耳上,低低轻吟,“莫笑花开早,只愿春来晓。乱红清香随风至,袖底暗藏盈盈浅笑,只道——逍遥。”
“乱扯!”将头侧开,避开那让人眼晕心跳的炙热吮吻,他也笑,“现在是凉秋,哪来的‘春来晓’?”
“不管是否‘春来晓’。反正我只要有你便‘只道逍遥’!”
不依不饶,唇又贴上前,甚至还偷偷探出舌尖,吮上那柔软耳垂——
“喂!做什么?”一吓,忙忙用力一顶,跳到一旁,防备的眼眸愠恼地盯那失望的人一眼,这人!“这里不是美人坞!当初你怎讲的?怎老是忘记?”他也是为他好耶!堂堂的京城聂府二少,在人来人往——呃,就算地广人稀的后园中,公然搂攒抱抱一名男子,成何体统?他不要做人,他伍自行还要做人哪!
“我——”双手徒劳地一伸,那个防备的身影却躲得越远,聂箸文失望地叹息,“我只是情难自禁而已,自行,这里鲜少有人过往,你担心什么?”
与自行两情互许的几月来,他们其实根本没多少时间聚在一起。自行拟了一份计划,要将聂氏布庄全面革新,由最基础的棉花来源到最终的布匹买卖,一一重新来过。为了这些,他与自行整日不停不歇地到处奔走,签下产棉之田,建起织布之坊……
种种事宜,忙得他们人仰马翻,惟一能静静聚坐一刻之时,便是深夜审账的间隙。
可是,就算有那么一刻闲暇,自行却依旧不准他有什么“亲密”举动,除了偶尔牵一牵手,别说想放纵地尽情拥吻他一次,就连想抱一抱他,都得在自行没有防备的那一刻!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两个誓言“相守一生”的恋人——有这么生疏的吗?
原先是忙于布庄事务,无暇亲密,如今终于一切忙完了,还不准他抒解一番相思之苦呀?
他不禁扭过头,十分不爽地哼一哼。
“我担心什么?”我担心你聂二少的名声!伍自行也扭头哼一哼,准备走人。却忽地眼一亮,笑着朝一侧招招手,“阿涛,这里!”
一侧远远的石径上匆匆走来一个女子,正是阿涛姑娘。
“自行,我找你找得好苦!”喘几口气,阿涛轻声抱怨,“天快黑啦,怎不在书房等我?”约好的,却又临时变卦,害她绕了好多的圈子,“我认路的本事不太灵光啦。”
“啊,我贪看秋菊忘了时间,真抱歉!”笑着弯腰以示歉意,伍自行轻问:“你都准备好了吗?”虽然他与聂箸文还是不冷不热的老样子,与阿涛却已是越来越好的知心朋友。早在初夏的某一天,阿涛抱了一尊玉像来送他时,两人相视一笑,即明了了一切。
由此,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好啦!你不知道,那——咦,箸文,你也在?”后知后觉地打个招呼。
“呵呵,”干笑几声,对于两人的亲密有些吃醋,“难为你阿涛姑娘还看得见区区小生在下我。”他一个大活人站在眼前是石雕的呀?!
“你又不是这假山上的山石,我自然看得见你。”不明白他为何笑得如此假意,却也没时间多问,只转头继续对伍自行说自己的话,“哎呀,你不知道,我一拿到它,就差点——喂,箸文,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走开啦,没见我在同自行说悄悄话吗?”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不懂啊?
“呵呵——”头顶几要气得冒烟,却只得咬牙忍耐,只因这少根筋的路痴女不小心是他家大哥的“女人”!
“我自然看到了,”她小姐没忘他的眼已重见光明了吧?“可我要等自行,自行不走,我自己走干吗?”两个人喊得那么亲热,丝毫没有该有的“男女之别”,让他心里甚不是滋味,“自行,你过来一下。”
“做什么?”不疑有他,闻言走了过来,“有事?”
“没什么大事,”双手一圈,将自行拥入怀中,扬首冲目瞪口呆的阿涛示威地一笑,“只不过重申一下主权而已。”
“主权?”其他两人互望一眼,不解其义。
“对!你,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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