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嫁》第20章


身为大司空,最重刑律,难道我还不知吗?”
是了,他都把话说到这分上了,皇后自然是什么都清楚了。
“是,是本宫令子贵行巫蛊之术陷害阴贵人,那又怎样?本宫乃后宫之主,即便本宫亲自废了阴贵人那又如何?不过是碍于皇上的颜面,才出此下策。宋弘——”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做到底,“本宫希望子贵永远醒不过来,你听明白了吗?”
宋弘讷讷:“不仅宋弘听明白了,相信诸位大人也都听得真切呢!”
皇后身后的那扇隔门静悠悠地打开,门后站着的除了皇上、阴贵人、湖阳公主、董宣,还有诸位朝中重臣。
一瞬间,皇后什么都明白了。宋弘是联合皇上布好了局,等着她在惊慌失措之下自己吐露真情。皇后悠悠地瞧了皇上一眼,却问向宋弘:“子贵只怕没醒吧!”
“宫女子贵已于昨夜伤重不愈而亡。”这会子,宋弘是可以如实禀告了。
皇后彻底醒悟,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阴贵人、湖阳公主于巫蛊一案无关,所以就用了这法子诈她自行吐露实情。
“皇上啊皇上,你真是臣妾的好皇上啊!”
虽说身为皇上有国无家,然此事终归乃皇上家事。在场重臣心里明白,皇上留下他们,不过引以为证,他日一旦皇上有所举动,也好让他们这些证人堵住皇后娘家乃至天下人的嘴。
重臣纷纷告退,皇上本想留下宋弘,共同定夺此案。然宋弘主动上前道:“皇上,臣之拙荆近日自返娘家,臣本想早些将她接回。只是重案在身,一直不得遂心。此案终有结果,还请皇上怜臣,容臣早些接回糟糠之妻。”
皇上听了深为感触,“朕真羡慕你夫妻二人啊!”天子开恩,允宋弘先行退下。
宋弘临走前拍了拍董宣的肩膀,他只得一句:“还是兄弟?”
董宣只得二字:“自然。”
重臣已退,湖阳连同董宣都兀自回家享用甜食去了。到了此时此地,皇后郭圣通已无任何顾忌。
“你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吧,皇上?等着可以废掉我,立阴丽华为妻的机会吧?什么‘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你的这些话就连乡野小民都知道的。打从一开始,你娶我为妻就是有目的的,当我的用途用尽了,你就想把我一脚踢开。”
阴贵人生怕皇后说出更多的气话来,将事态弄得无可挽回,忙从旁相劝:“皇后娘娘,你快别说了……”
“用不着你充好人,你以为就你活得委屈吗?我这个不得宠的皇后就不委屈吗?”
皇后将阴贵人拂到一旁,指着皇上的鼻子,今日她要将数年来的委屈言尽——
“刘秀,当年我舅父真定王刘扬聚兵十万,本听命于邯郸王郎,不肯归附于你。为了得到他的力量相助,你居然提出娶我为妻,终于借得精兵击败王郎,廓清河北。不久,你便即帝位于部南的千秋亭,定都洛阳。你有今时今日,全靠我和我娘家。现在你江山已定,社稷已稳,你却想废掉我这个皇后——废吧!我要叫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刘秀乃世间第一忘恩负义之人!”
皇上大怒,待要发作,却被一旁的阴贵人握住了手腕。皇上长长一叹,终于做下了决定。
“朕随你怎么说,朕只同你说一句——当年议立皇后,阴贵人乃朕发妻,又是朕之所爱,朕一心一意要把皇后的位置留给她,朕星夜派侍中傅俊将她迎来洛阳。不料阴贵人却说:‘困厄之情不可忘。’她坚持不肯接受皇后的册封,朕这才只好立你为后,封她为贵人。你有今时今日,全得感谢她。然你不仅不思感恩,还处处刁难于她,甚至陷害她。”皇上再不愿与她争执,挥挥手,他让宫人带走皇后。最后一刻,他轻慢地丢下一句:“皇后,记住,这个废后的机会是你给朕的。”
不几日,皇上发榜昭告天下——
皇后郭圣通,身处宫闱之内,贵为国母,却常怀怨恨。其屡次违背朕的心意,不肯善视非她所生的孩子,宫廷中人见她如见鹰鹫。其无慈爱之心,却有吕雉、霍成君风范,日后朕怎能将血脉托付于她?现朕派大司徒戴涉、宗正刘吉代表朕收缴她的皇后玺绶。
贵人阴丽华,乡间良家女子,于朕平民时便嫁予朕,乃发妻也,其品性母仪天下。现令众臣遵照废后立新的祖制行事,此事前因后果,于朕于阴皇后皆乃不幸,更非国家福祉,众臣不必上书祝贺。
尾声
已是深冬,往年此时,她必定是要热了赊店老酒当水暖胃的。然今时不同往日,望着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她想念的却是他亲手做的桂花汤圆。
他用梅泥酿出的糖桂花绝对是人间极品,配上那软糯香绵的汤圆,别说是胃,连心都一并暖和了。
她只想早早解决了手边的事,好回府喝他的热汤圆。
“长公主,你来得好早啊!”
“贵人……”湖阳忙掩住了嘴,“瞧我这张嘴,糊涂了!糊涂了!当称您为皇后娘娘了。”
新封皇后阴丽华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长姐你说笑了,我还不是从前的我,只是暂时替皇上打理后宫而已。”
“哪里!”
赊店老酒热得刚刚好,湖阳斟了一杯予她,自己是不喝的,省得回去又被董宣念叨个半天,“您本就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你我都知,当初若不是为了平定天下,若不是您主动请求让皇上立郭圣通为皇后,你早已是这后宫之主。今日的局面,本就是你当得的。”
阴皇后忙摆摆手谦道:“长姐,你何苦取笑我?”
“娘娘,你何苦陷害我?”
湖阳淡然一句,让端着热酒的阴皇后手指微颤,忙用笑来掩饰,“长姐,我不知你此话何意啊?”
湖阳也学着她的模样笑个不停,“皇后娘娘,您真以为您的计谋瞒过了天下人?”
阴皇后不语,只听她到底想说些什么。湖阳也不谦虚,一次同她道尽。
“被废的郭皇后想用巫蛊之事栽赃你这个皇上宠爱的贵人,好稳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这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顺带捎上我这个公主呢?寻常人会以为,是我上回力救大司空宋弘,得罪了国舅爷。可郭皇后以及她的那些娘家大臣有没有那么傻呢?把事情做得那么明显,且一举铲除你我二人——阴皇后,你说呢?”
“废后的心思,岂是我能揣摩猜测的?”阴皇后浅酌着热酒,并不望向湖阳。
她却紧盯着这位一身容光的新任皇后看个仔细,“起初我也只是猜想,也揣摩不透,直到她被废之后,我去看她。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这当口,我相信她没必要再说谎话。”
“她说了什么吗?”
“她说,她确实命子贵借巫蛊之事将你从贵人之位上拉下来,也只是想削弱你的地位而已。她并没有想……准确说,她很清楚皇上不可能因此事而将你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更没有想借此事把我也拉下水,再准确说,即便巫蛊之事确实为我所做,她也并不认为皇上会动我这个长公主。”
她的酒饮得真快,湖阳忙亲自为她斟上,近身的侍女宫人早已被阴皇后遣退。她们彼此都很清楚,今日所谈只能天知地知,她们彼此知道,即便是这漫天纷飞的乱雪也要在融化之前将所闻忘掉。
阴皇后早在湖阳的诱惑下爱上了这种滚烫而热烈的老酒,“长姐,你相信一介废后的话吗?”
“就连她都不相信子贵会把我牵扯进去,可当所有的事尘埃落定,其实也就不难明白。这场纷乱最终的受益人才是真正的主谋,阴皇后,你说,这人……是谁呢?”湖阳俏笑不已。
阴皇后仍是泰然自若,“你是说……我才是这幕后主使?”
历经宫闱之乱的湖阳可不会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笨得妄加决断,“我们来假设一下,有这么个人,她得知郭皇后协同宫女子贵要构陷自己,于是她将计就计,用她的办法买通了子贵。一方面让子贵按照郭皇后设计地陷害她自己,另一方面在这个计划中拖进去一个郭皇后始料未及的长公主。如此一来,郭皇后的设计之举看上去就太过明显,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便可以与长公主联手,逼着皇上下定决定废掉郭皇后——我说的可有几分道理?”
阴皇后一口饮尽杯中物,借着那烫得人心都发慌的热酒,她敞开心扉,“刘黄,果真什么也瞒不过你。”
刘黄,是她的名字,也是皇上未登大宝,阴丽华还是他发妻时,她们彼此间的称呼。
那时候,她待字闺中,阴丽华初为人妇,她们曾彼此约定,任何时候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