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乐露露》第14章


把他送出门,我在楼上看著他的车子远离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家里有个男人真麻烦。
什么事情都得以他为第一优先,他弄完一切OK我才能做自己的事,感觉上和送一个念幼稚园的小孩上学没什么差别。
这个工作还是无薪制的。
要不是心甘情愿,我这辈子宁可只当陆秘书不当傅太太。
我打了个电话回家。
“妈,我露露啦,跟你说我们这礼拜不回去……”阿母突然大声吼我,差点把话筒给震下去。“你麦激动啦,我是要跟你说,你跟阿爸讲好时间,我们再回去,不然不知道来回要跑几趟——”
“露露,你这礼拜要是不把那小子带回来给你阿爸我揍一顿,我就去台北给他好看!”阿爸抢过电话大声叫嚷,像雷公一样。
“你干嘛一定要揍他?”虽然早就知道他皮肉伤在所难免,心里还是小小抽痛一下。
“你这个笨蛋,都几年了还被那个死没良心的小子耍得团团转!说什么爱来爱去,结果ㄋㄟ?你看,还不是没名没分给人家吃得死死的!不要以为他家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想我陆阿明在南部的芭乐园也有好几甲,要比起来谁的钱多还不知道是谁怕谁啦!”
“阿爸,你还在计较这个喔……”
“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不跟他计较我跟谁计较?恁爸忍他很久了啦!叫他给我死回来,不然我——”
“好啦好啦,你们去订酒席,订晚上的,星期六中午我一定带他到家门口,让你揍他揍到晚上六点半再入席吃大餐,这样你高兴没有?”
“跟他说要请三天!一天都不能少!”
“阿爸,那你是不是也要连续揍他三天?”我没好气地说。
“揍他三天算便宜他了啦,也不想想他们家是怎么亏待你的!当年要不是你死命拦著我,那个傅老太太要是让我堵到,绝对给她难看!”
“好了啦爸,你年纪嘛一把了,干嘛还那么冲动?当心你血压高,真是的。”我最不喜欢听翻旧帐的事。“我要跟阿母说话啦。”
“好啦,你等一下。”
电话换手。
“喂,阿露露哦?我阿母啦。”
听到阿母的声音,我反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妈,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是意外啦,你不要以为我跟他有怎样……”
“就算你们真的意外怎样了,阿母能说什么?”她嗤了一声。“阿不过非朋说你们没离婚是怎么回事?这最好是真的哦,不要骗我,你爸是看在这一点的分上才让他回来的,要是随便说说说黑白骗,你当心我们两个要帮你阿爸挖洞埋那个死掉的无缘的非朋!”
“他说没离,我哪知道?”我的手开始缠电话线。
“你喔!你阿母我英明神武一世人,哪ㄟ生到你这种笨到死的查某囡仔啦!去去去!去给我弄清楚再回来!我不管你跟他有关系还是没关系,有没这点要是不知道,你就白活到三十岁啦!”
“我才二十九……”
“三十就是三十,谁跟你在说什么二十九,呸呸!小孩子不知世事胡乱说话,你今年三十!”
“好啦……”阿母和阿爸今天都像吃错药,满嘴炸药。
“你星期六回来对不?”
“嘿啦。”
“不冻甲你阿爸阿母放鸟哦,不然有你好看的。”
“好啦!”
“这还差不多。要乖啦,听阿爸阿母的话不会害你啦。”
“我知啦。”真无力。
挂上电话,我揉揉耳朵,开始用化妆品香水和套装做为武装配备,准备和傅老太太来一场生死大对决之前的小小前锋交手战。
见面之后冷嘲热讽肯定是少不了的,这点我倒不担心。
晚上的Party才是重头戏。
我倒想看看她要怎么逼她儿子犯重婚罪——如果傅非朋说的是实话。
老实说我满喜欢傅家大宅的。
在南部的老家是砖红色的四合院,阿爸阿母对于祭拜祖先的正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即便我是独生女,也不能随随便便跑进去。
生理期的时候更是忌讳,只能走偏门。
那是非常老式的台湾早期建筑,而且没有改建的可能。
傅家位于别墅密集区,除了摆放仿明清时期的紫檀木太师椅的正式宴客用客厅之外,往下是两间客房,一个小厨房,往上则有一个起居室及两间超大主卧房,一个专门种兰花的温室,其它诸如书房、车库、游泳池、草坪……等等一应俱全,完全是可供电视剧来当豪门家庭的样品屋模样。
我喜欢早上洒满阳光的起居室。米白色的沙发、海蓝色的靠垫、原木色的矮茶几,还有两盆绿色阔叶植物。不管是抱著垫子赖在沙发上,或是坐在亚麻织的地毯上吃水果,都是再享受不过的好时光。
不过只要想到那个傅老太婆,我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深吸一口气,我按下电铃。
开门的是傅老太太的专用司机小苏。“陆小姐。”
“苏先生。”要比客气大家一起来。
“老太太在二楼。”
这位小苏司机还兼起管家来啦?我偷笑一声,跟著他往里走。轻手轻脚地上楼。
空气凉凉的,即使穿著长袖都觉得鸡皮疙瘩立起来。
我看见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衬著白色毛毛垫子,手里端著英国来的骨瓷杯,慢慢地啜饮香茶。
看起来跟五年前我走的那天没什么差别。
“你来了。”
我微笑点点头,拿出事前做好的表格,递过去。
“一个小时内做外烩的、布置会场的人都会到,这是他们的资料。”我看看周围。“应该是在这里举行?”
“嗯。”老太太眼睛盯著茶杯,到现在没正眼瞧过我一眼。
“总共二十个人?”我再确定一次。
“嗯。”
“六点开始?”
“再晚一点吧。”她放下茶杯。
“那订在六点三十到七点之间开饭可以吗?”我继续问。
不要在意她的态度,不要放在心上。只要当她是个客户,难缠又刁钻的古怪型客户,就只是个客户。
我再一次开始给自己洗脑。
“嗯。”她转过头,看看窗户。“这房子实在是太久没有大扫除了。”
来了。我早知道她会用这招。当作没听见没听见。
“菜色是以西式为主,用海鲜虾类的还合您的口味吗?”
“嗯。”她的眼光上下扫了我一遍。“哎呀,那个角落什么时候积了那么多灰尘?要是给客人见到多不好意思。”
嗯,很好,灰尘是吧。
灰尘是我的最大过敏原之一。
就像大扫除或是搬家的时候,那是必然的痛苦。
她可清楚得很。
我的鼻子隐隐发痒。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小事情都不会帮著做,就宁可看著周围的环境脏乱下去,一心等著我这把老骨头去收拾……”
翻个白眼,实在不想听下去。
“小苏,”我敲敲隔门。“老太太找你。”
本来在跷脚看报纸的小苏立刻出现,必恭必敬。
老太太瞪我一眼,气得不说话。小苏的眼光飘回我身上。
“你知道扫把畚箕在哪吗?”我看到老太太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神色。
我偷笑著,藏住没给她发现。小苏点个头,倒是无比乖巧地拿过来。
指指墙角,我说:“老太太说那边灰尘多。”
老太太脸色僵住,小苏手里拿著扫把和畚箕,呆住了。
“我扫?”他的表情很难看。
“不然呢?”我可是陆大秘书不是傅小媳妇。
今非昔比。在场的三个人应该都很有感触吧。真好,指使别人做使自己纳凉的感觉真是好呢,我终于知道老太太为什么喜欢做这种事了。
“这种事应该是女生做的吧?”小苏皱著眉头。
“男生不扫地的吗?你不会扫吗?你居然不会扫地吗?”我掩口惊呼。
“我……”
“哈啾!”我适时打出一个轰天响的喷嚏。“你是希望我做吗?喔哦,我眼睛好痛,我一直流鼻水,我头昏。我想我真的不能帮你。”
只见小苏暗咒一声,然后认命地拿起扫把乖乖扫地。
我拿出卫生纸状似狼狈,实则窃笑。“哈——啾!那边那边,灰尘好多哦,喔,我不行了,我过敏了……”
再来一个“哈——啾!”
老太太连忙往旁边移了移,一副怕我传染她的样子。
我故意走向她。“傅老太太,请问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需要我帮忙做的?只要我做得到,一定义不容辞!”
老太太脸色僵著僵著,到最后笑了出来。
“你呀,一点都没变,就会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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