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不来电》第18章


突然,一记警告意味极浓的瞪视朝她而来,她警觉的将嘴角的笑敛去,安静的吃饭。
这顿饭,一如张家旧有的气氛,森冷诡谲,若不是练就不动如山的性情,有谁能忍受这种沉闷的气氛?
“慢用。”张让放下手中的碗,起身欲离去。
“哥,等我。”张静急切的唤着,“我有画要给你看。”
他露出勉强的笑,“不急,你慢慢吃饭,晚一点大哥再过去找你。”
她总算宽心,“一定喔!”
张让点点头。
“阿让,到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说。”张启华说道。
一旁的董婉连忙起身欲搀扶他。
张启华抬起手制止,“你陪着小静吃饭,阿让扶我上去即可。”
董婉重新入座,用平静的目光掩饰她心中的不踏实。
张让搀扶着父亲往二楼的书房走去。
张启华习惯性的坐在自己的雕花木椅上,“坐。”他指着一旁的空椅子,示意张让坐下。
“叩叩。”
侍女马上送来热茶,“老爷,你的茶。”
“先搁在桌上就好。”
“是。”侍女把茶放好,随即退出书房。
张让在父亲对面的空椅子上坐下,“爸,你要跟我说什么?”
张启华从抽屉拿出一份牛皮纸袋递给他,张让不解的看着父亲。
“打开看看。”
张让打开牛皮纸袋,拿出里头厚厚一叠文件。
随着他的视线扫过每一行字体,张让双眉的距离逐一缩小,最终紧紧的收拢着,再也没松开过。
许久,当他感觉情绪已被控制住,张让抬头看着父亲,“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眼睛燃起两簇火苗。
“原本没打算告诉你,因为陈眉那女孩是你挑选的,人已死,我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他翻开杯盖,举起杯子啜饮了一口,“我原以为雪凝跟你的感情已经有所进展,没想到是你在敷衍我,你辜负了雪凝这样的好孩子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张让语气中的怒意有着火山爆发的巨大能量,他不断的喘气。
“阿让,知道真相又如何?你就像年轻的我,在自己还没走出来前,即使是真相也不愿去相信,这就是我们张家男人一贯的恶习,一样的自负、不可一世。”
张让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资料,他曾经那样深爱过的女人,竟然是有备而来的罪犯,而且还是个女毒枭。
不是只偷他的心,还想要他张家的产业!
而他还被她的外貌鬼迷心窍,得了失心疯。
张让细想当时的种种情况,原来陈眉利用他对她不设防,取得不少内线消息,难怪那段时间接连有许多案子都出现危机,若不是靠着他不服输的心态一一克服,只怕智升集团早被陈眉有计划的攻城掠地,成了空壳。
资料上细数着她处心积虑得到的信息,逐一的掠夺他的其他家业,每一笔金额都相当可观,而他,分明是引狼入室的笨蛋!
他这爱情的傻瓜,一心一意以为就此尘埃落定娶得如花美眷,没想到眉儿的死亡碎了他的梦,而手中的真相更让他措手不及。
他真是个大傻瓜——
这算什么,他给雪凝的折磨又算什么?他将前科累累的女毒枭比为云雪,却把温柔多情的雪凝视若污泥,不但枉费了他的真心,也徒劳了雪凝的受罪,雪凝成了无辜的代罪羔羊,然而现在才发现全都是闹剧一场。
“当初不说,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他受伤的看着父亲。
“不忍见你执迷不悟,我才改变主意决定告诉你。”张启华叹了口气,“阿让,我知道你气我独断决定你的婚事,但是我无汁可施。况且雪凝的父亲生前属意你娶雪凝为妻,我看雪凝亦是个好女孩,才会执意如此。”
“现在告诉我又怎样?”他隐忍着满心的燠恼,冷声说。
“忘记眉儿的事,把雪凝接回来吧!她才是你该疼爱的女人。”
“即便我承认自己现在爱的人是她,也挽回不了许多事了。”张让颓丧的起身,捏着那叠资料揪心离去。
雪凝,对不起……他不断在心里说着。
第八章
三年后
到异乡开启她人生的另一个开始,徐雪凝放下过去的一切,一心一意在琴艺上力求臻至完美。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虽然她不是年少一鸣惊人的音乐家,不过在她的努力下,她的琴艺渐渐受到肯定,在乐界更是渐受好评。因此才会有今天伫立于舞台上的徐雪凝。
每一次的表演,她总是尽情展露她的感情,在每一首曲子中沉溺、游走。
在淋漓尽致的演出后,徐雪凝拎着裙摆姿态婀娜的往后台走去。
不知为什么,每一次当她站在台上,总会感觉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表演时因为专心还浑然未觉,可是只要曲终一站立在舞台前,那股感觉就更加明显。
“雪凝,Perfect!”经纪人巩华俊竖起大拇指在后台迎接她。
“谢谢。”她浅浅一笑。
走进休息室,她脱去脚下的鞋,然后拭去脸上的妆。
“先休息一下,待会送你回去。”巩华俊站在她身后说。
巩华俊是表姨介绍的最佳经纪人,因为徐雪凝的小表姨在美国定居已久,本身亦是修习钢琴的她对于这圈子里的事情特别清楚,因此徐雪凝的经纪人也是精挑细选的。
“华俊,后台走廊怎么老会看到一个人背着徕卡相机晃来晃去?”那人的身影有点熟悉,打扮却陌生的紧,这样的差异引起徐雪凝的注意。
“喔,Celine介绍的,不是跟你提过,表姨说要把你每次演出的片段好好记录下来,所以我找了一个技术不错的华人摄影师,顺便拍你的宣传照。”
“表姨的话你还当真!”她啼笑。
“大小姐,我能不当真吗?你是我的主子,表姨是幕后的主子。”
“嘴碎。”她从镜子里睨了他一眼。
“不过那家伙很性格,总是拍了照就走,每次我要跟他攀谈几句,他都不大甩我。”巩华俊食指抠着耳朵。
巩华俊是个“圈内人”,只要看到气质出众的男人,他就会跃跃欲试。
“华俊,你一定是吓到他了。”
吓?他在徐雪凝身后不断的照着镜子,“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也许不是圈内人。”她提醒道。
“那倒是真的,他看来是不错,就是同志气质少了些。”
徐雪凝拭着脸上的卸妆乳,但笑不语。
“雪凝,下个月初我接了一个台湾的邀请,你先休息个几天,再来可得准备动身到台湾去。”
台湾?徐雪凝停下手上的动作。
上个礼拜,她才从加拿大回来,下个月她又要马不停蹄的离开,只是,这次的地点,让她的心忽的灼热起来。
那是她的故乡,曾经有她敬爱的父母,有她仰为天地的丈夫,有她惟一知交的好友,但是除了好友还维持联络,其他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现在台湾还可以称之为故乡吗?
忖度半晌,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也该回去看看父母亲,还有陈妈、老陈,以及她的好朋友裴君右。
“我知道。”她继续手中的动作。
这一次,她要勇敢的回家。
早春的台北。
国家音乐厅里,衣香鬓影、座无虚席。
徐雪凝一袭黑丝绒的礼服,在万人注目下弹奏出一曲又一曲的乐音,时而清脆激昂,时而轻柔灵巧。一会儿是雨过天晴云破的豁然开朗;一会儿又是乌云雷鸣暗沉的山雨欲来。
她弹得全心投入,台下的听众们亦如痴如醉。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快速的流动着,那流畅的姿态如行云流水般怡然自得。
贵宾席上一双如豹的眼瞳紧盯着她不放,连她专注的蹙眉、低笑,那双眼睛都如数捕捉。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她优雅的收拢双手,台下的观众抱以如雷的掌声。她习惯被这样的欢声雷动所包围着,脸上并未露出一丝窘迫、羞涩。
徐雪凝姿态款款的走上前,双手微拉着裙摆,对着台下无数的观众敛眸微笑。
在轰隆隆的掌声中,敏感的她强烈感受到一道强势的目光,那种被注目的感觉在每场的演奏会里都曾出现,她始终以为是偶尔出现的狂热乐迷,然而那感觉就数今天最为强烈,强烈得让她几乎呼吸困难。
她抬起眼眸,翘首远眺着,出于本能的在席中逡巡,她想逡巡这双深具魔力的眼睛的主人到底是谁。
就在万头聚集的贵宾席中,她毫无预警的见到了一个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再看到的人。
那人目光如炬,定定的销定她。
两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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