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时》第7章


“请回答我!安藤小姐。”
“对不起,我实在很害怕。”安藤雪不愿意随便乱说不负责任的证辞,只好说,“我记不清了。”
“那么,你们是怎么发现死者的呢?”
“因为我想吐。羽野先生……”提到他的名字就感觉身边的人一惊,安藤雪非常窘迫,但是不可能不提他把事情讲清楚,“羽野先生就帮我敲门,希望洗手间的人快点出来,让我进去。”
“门开了?”笔尖在记事薄上“刷刷”地做着记录,警官头也不抬地问。
“哈哈。”前座的少年倒趴在椅背上大笑起来,“你在讲什么怪谈啊。警官先生。死人前来开门?哈哈。”
毕竟车上出了这种事。这个人还能笑得出来实在太没神经了。本来就被盘问得紧张到不行的安藤雪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门并没有开,是我觉得太难受了,用手推了一把后,门才开的。”
“这么说,羽野先生敲门,门没有动。你去碰,门才开?”警官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眼羽野砂。
安藤雪觉得心里真是有气。
“不是这样!请不要诱导式问话好不好!”然后因为生气,僵硬的大脑反而恢复了灵活的运作,安藤雪冷静地解释,“那扇洗手间的门是坏掉的。虽然显示着‘有人’表示里面应该锁好了,但是我一推就推开了,证明那门已经坏了。而羽野先生先前敲门的动作是因为太轻了,门才没有动。”
“啊,我并不是说他有嫌疑啦。”警官不满意她太大声似的用笔搔了搔头,“不必解释得这么详细啊。”
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安藤雪咬紧牙。如果羽野砂也是那边那小子那样一副襥襥的模样她才没心思管别人的事。但是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又纤细。总觉得不为他说几句,就会被眼前这个心不甘情不愿的笔录警员给绕进去。
“你是……”面对美女,警官马上放柔了脸色。
“我叫青柳碧。”气质优雅的白皙美人嫣然一笑,“用假期回老家探望父母。想在假期结束前赶回去,才搭了这趟列车。”“这样啊……结果还遇到这种事……啧啧。”警官往外瞄了眼,“唉,这车怎么又停了!”
“大概雪太大吧。”直下守低头说着看了眼手表。
“我说,你。”警官不情愿地把目光投向看起来就极不合作的少年。
“桂木凉。”
少年靠着座位站着,双臂交叉地仰着猫咪一样高傲的脸。乍看无表情的面孔仔细观望尽是桀骜的痕迹。
“案发时你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准确的案发时间。”少年冷哼,“可以不问这些突显你愚蠢的问题吗。”
“……嗯。”深吸一口气,满脸青紫的警官再接再厉,“刚才直下先生说过,你们是听到安藤小姐的尖叫声才赶过去的。当时的时间,听到尖叫的时间,你还记得吗?年轻人应该有点记忆力吧。你当时在做什么?”貌似警官也终于被惹火了。
“我正在被唠叨的男人纠缠啊。”少年掀起薄薄的唇瓣,不屑地仰起下巴冲身旁的直下守一扬。
“当时我们在聊天。”性格沉稳的直下守并不生气,“青柳小姐和那位婆婆也都在车厢内。”
“也就是你们可以为彼此作证喽。”警官的笔尖微顿,“不过这也得等法医确认死亡时间才行。总之除了安藤小姐和羽野先生,其余几位一直都在车厢内吗?”
“我们只是莫不相干的陌生人,怎么可能会一直注意别人在干什么。”桂木凉每说一句话都像在冷笑。
安藤雪小声嘀咕着,觉得被特别提出来的自己和羽野砂还真是倒霉。但是……同情地望了眼警官,碰上桂木凉这种不合作的家伙,警官先生也很倒霉就是了。
“你最好注意你的态度。”笔尖一转,中年警官阴沉地注视少年,“那位死去的乘客口袋里放着的是第十三号车厢的车票。也就是说,他应该在上车之后成为你们中的一员才对;但是你们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不小心的话,也许会成为嫌疑犯哦。”
“何必还要不小心,你的口气不是已经完全把我们当成共犯了吗?”
安藤雪忍不住认同少年这句无礼的发言,偷偷望去,正好看到桂木凉提起嘴角,唇边挂着缕残酷的微笑交叉双臂仰头说:“杀人是什么感觉呢。老实说,我还真想尝试一下。”
额角挂上长长的黑线,安藤雪睁大了眼。这、这是个性格恶劣到何种地步的人啊。虽然被厉声盘诘她也很生气,但毕竟车上是死了人啊。他怎么能随便讲出这种话。
“刚才只瞄了一眼,没看清啊。人是怎么死的,鲜血四溅的,好像还有脑浆啊。是不是敲打了头部啊。”不顾周边女性的脸色开始变白,少年径自毫无神经地发言。
“致命处并不是那里!”警官忍不住纠正。
“啊呀。”少年马上抓住他的话柄,“刑警先生,这是可以告诉犯罪嫌疑人的事吗?”
“我没有说过你们是嫌疑人!”警官快要气爆炸了,“我只是奉令来记录证人口供!以及确认你们的身份和联络方式罢了!请你稍微配合一下!”
第2章(2)
联络方式?
安藤雪脸色一黯,下意识握紧胸前的衣服。
她离开家就没有想过要再回去。
父亲去世后,那个从来没有改变过布置的家,她小心维持希望可以和以前一样的家——已经不可能一样了,早就不可能一样了。妈妈要再婚搬走了,那里很快将被转卖吧……所以,在那之前,她抢先逃开了。
在飘雪的傍晚,踏上前往东京的列车。希望能在另一个城市,抛弃旧有的一切,抛弃愚蠢的自己不肯放开的一切,开始新生活。
为什么会这么不顺利?这倒霉的车厢,这可恶的天气。
她根本不想再想这些事的……
垂下眼睫,安藤雪陷入微妙的心事。
而桂木凉倔强的声音大声响起:“不能!”
硬生生地把她从沮丧的情结中拉回现实。
安藤雪恍然醒来般地望去,少年正倚着座位斜立在那里,交叉双臂双眼紧闭。
“现在这里死了人,你作为一个有可能提供线索的证人,就完全不愿意帮忙回想一下吗?”警官看起来真的愤怒了。
“不愿意。”少年紧闭着眼睛,一脸嫌恶地歪头。
“你!”
“那你就给我钱啊。”少年扬高音调,“刷”地掀开眼帘,猫般的瞳孔充满防备,挑衅地昂头,睥睨眼前的男子,“想要知道我的资料?好啊,拿钱来。一句话一千元很便宜吧。”
他挂着几近残酷的笑容真的伸出手去,警官气得发颤却拿他无可奈何。索性“霍”地一下子站起来,不知道是去联络总部还是要到其他车厢。
少年冷哼了一声,重新坐下。完全不管车厢里的人都向他投去诧异的视线,自顾自地拎起挂在胸前的耳机,塞回耳朵里。
安藤雪忍不住愕然地盯着他瞧。
他一脸漠然的样子简直像没有经历过刚才的事一样。
他怎么这么冷静?死人了耶。而且按照警官透露的情报,那个人和他们一样,原本是十三号车厢的乘客。为什么他没有出现在车厢里,为什么他会死在洗手间,凶手是针对性的杀人还是……这些可怕又无法不盘旋脑内害她头痛不已的念头,这个少年却为什么全然不在意?
难道这个人的心真的像名字一样,是完全冷血的吗?
“你的旅行袋放在这里很容易绊到脚,还是放在上面吧。”直下守的声音从前面的座位传来,像是在说桂木凉。
安藤雪探头瞧了一眼,桂木凉的旅行袋沾满已经干掉的泥水,看起来脏兮兮又松垮垮的。和自己那个装得满满的行李袋完全不同。而且就放在座位旁边的地上,伸长脚就可以碰到。
“不必了。”少年懒散地拒绝,“我说,你这个人的兴趣难不成是专门帮人扛行李?”他发出短促而尖锐的笑声,奚落道,“直下先生,这样会让人误以为你是小偷哦。”
安藤雪瞬间屏住呼吸瞪大眼珠。这、这个人竟然如此对待他人的好意!
“怎么会呢。”直下守的声音不疾不徐,“我想一会儿一定还会有人过来盘问。地上还是整齐些方便过人。而且……”
“婆婆起来会绊到呢。”坐在安藤雪可以直接望到的斜对角的青柳碧了然并嫣然地微笑,“直下先生是担心这个吧。您真是个温柔的人。”
“哪里。我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
“真受不了。”擅自打断他人的对话,桂木凉霍地站起来,把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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