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艳主》第4章


他觉得她比较像白痴——不,应该是疯子才对。什么诡异的论调嘛!可他不敢在言行举止中表露出来。
数日的相处让他知道,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的武功非常厉害,起码比宫里养的那些禁军都高上数筹,否则她也不会进宫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将他劫出京城。
趁着她现在心情好,他觉得应该跟她讲点“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再不成,也要弄清楚她劫他的理由。
“秦姑娘,我想问你一件事,是谁要你绑架我的?目的为何?要把我绑到何处?”
“你搞错了。我并不想绑你,我比较想做的是杀死你,省得齐国百姓再受苦难。”
“为何你总说我让百姓受苦,我自认登基以来,事必躬亲,励精图治,虽做不到父皇在位时的开疆拓土,却也吏治清明,令我大齐百姓丰衣足食,这还有错?”
“你说的那些都是朝中官员对你的谀词,你真正看过百姓们的生活吗?”
“我是在民间长大的,还会不知道老百姓的需求?”
“喔,所以你就想当然耳地搞了一连串的变法,什么春播借贷、摊丁入亩、兴农抑商?”她喂完药,取出绣绢,帮他擦拭一下嘴巴。“也许你变法的初衷是好的,但你忽略了一件事,再好的理想都要人来执行,你只顾着抛出一条又一条的政策,完全没考虑其他配套方案,命令出自你口,但到了地方上的执行却完全是两码子事。结果就是你越变,百姓们的生活越糟糕。”
他大概了解她的意思了。上令而下不达,但是……
“朕命李相年年选取朝中德高望重者为钦差,巡行四方,回报的消息从来没有坏的。”
“你那些德高望重者都是书呆子,李友合更是酸儒中的最酸,让他们读书作文章也许能行,但要看破官场黑暗,别作梦了。”她朝天翻个白眼。“而且,你那些变法管得也太多了吧?我承认春播借贷是条不错的政策,让有困难的农民在春季向宫府租借农具种子,待得秋收,再从赋税中扣回来,但你干么要地方官员竞赛,看谁贷出的款项多?”
“不如此,那些地方官岂会认真办事?”这竞赛方式还是他和李友合一块儿讨论了三个日夜才想出来的,果然有竞争就有进步,那些地方官做起事来积极多了。
“对啊!他们很认真办事,为了取得良好政绩、讨好你,他们甚至逼迫不需要借贷的百姓也要去借。我应该恭喜你,齐大皇帝,现在八成的齐国百姓都欠你银子,如果能把放出去的债全收回来,你就发达了。”
齐皓呆住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只剩这句话可以讲。
近五年的时光,无限的心血与气力,日夜操劳,白了少年头,换来的却是这等结局吗?
早知如此,他为何辛苦?
“不!不会的,联每天花费十个时辰处理国事啊!”嘶吼出声,他挣扎着,差点滚下床。“朕不信百官中无一诚信,人人都在骗朕!”
秦可心一弹阶,又点住他的穴道,将他平孜在床上。“你若不信,我带你去看,让你亲眼见识一下自己的”德政“。”
齐皓只是狠狠瞪着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你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她一挥手,连他的昏穴一起点了。
太激动不利病情,还是让他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看看真正民间百姓的生活。
这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府州,也是齐皓出生长大的地方。秦可心驾着马车,用了十余天载他进入府城。
这些日子里,他一句话也没讲,连东西都吃得很少,本来就不甚健康的身体更加瘦削三分。
身为医者,她当然知道他郁闷在心,以致胃口难开,这情形若持续太久,必损及他的寿命,因此她没再刺激他,反倒备全了药汤,将他伺候得像个老太爷似。
一入城,齐皓苍白的脸上又起了两抹病态的红。
“停车。”
“干么?”她急着找间客栈烧水沐浴一番。最讨厌在外头奔波了,弄得一身灰尘汗水,脏死了。
“我要到处走走看看。”
“行,等我梳洗过后,陪你一道儿去看。”
他没疯,还等她梳洗咧!她洗一个澡最少要半个时辰,他是没耐心等的。
“不必你陪,这里我熟得很,我自己会走。”
她停下马车,撩起车帘,望一眼他憔悴的神色,实在不放心让一个病人四处乱走,天晓得他会不会走一走,突然昏倒。
他却不管不顾,车一停,立刻打开车门跳下来。
“喂,等一下!”她叫道。
他头也没回,脚步一转,就朝右边的巷弄钻进去。
“怎么如此固执?”真受不了他这种不撞南山不回头的性子。偏偏她身上流的是最纯正的大夫血脉,做不到见死不救,只得就近找间客栈,给小二一点赏钱,把马车安置妥当了,她便循着他离开的方向一路找过去。
聿好他病着,走不快,她处理完一堆杂事,他还在巷弄里慢慢踱着步子。
她急忙跟上去,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干么不走啦?你不是要四处看看?这里……”她左右张望一下。“一片废墟,有啥儿好瞧的?”
“八年前,这里有一家通宝当铺,是江州数一数二的大商号。”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风一吹就会消散无踪。
秦可心背后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齐皓现在的样子非常不对劲。
她注意到他眼里一点神采也没有,脸色却出奇地红。
情况不妙。她忙牵起他的手,一丝内力沿着他的手腕窜遍他全身,抚平他暴起乍落的情绪。
“冷静。”她凝音成束,直入他耳。
他浑身一震,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好半晌,他的呼息渐渐平稳,甩脱了她的手,又继续往前走。
“喂,你又要去哪儿?”
“我去问问,通宝当铺为何变成一片废墟?”
但是他越走心越凉。岂止当铺成废墟,在他的记忆里,这条街上还有粮行、油行、绣庄、药店……曾经,这里行人如织,是全江州数一数二的繁华商区,现在却寥落残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他在一间珠宝行里找到一名老迈的掌柜。
当他跨步入店,老掌柜好像看到天上掉银子似的,喜笑颜开地招呼道:“客官要什么?不论珠宝玉器、金钗银饰,本号里应有尽有。”
“老丈,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啊?”老掌柜失落得好像死了儿子。“原来不是来买东西的,唉唉唉……这什么世道,三天不见一个客人上门,还让不让人活?难道一定要去种田?可这锄头怎么拿,我都不知道……”叨叨念念着,他一边还把自己的耳朵扯得通红。
那熟悉的动作唤醒了齐皓的记忆。“三哥儿?”他不是金玉银楼的大少爷吗?怎么几年不见混得如此落魄?
说到金玉银楼——等等,因为商街败坏得太厉害,齐皓一时没注意,现在仔细张望片刻,这残败得像随时会倒塌的珠宝行正是昔年江州第一的金玉银楼啊!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我是齐皓,通宝当铺的皓掌柜啊!”
“皓子?!真的是你?”
幼时知交,再度相遇,三哥儿因为生活困顿,老了容颜,而齐皓何尝不是被政务操劳得白了少年头。
“这几年你上哪儿去了?你知道吗?你刚定的那几个月,你家那位大小姐每天哭,都哭晕了几次,大家才晓得,她早就喜欢你了,就等着你存够钱、自立门户,她便要嫁给你。”
“我……”齐皓哪敢跟人家说,他做皇帝去了。“我遇见一位亲戚,便到他家住了几年,至于大小姐,我记得她以前很讨厌我的。”
“打是情、骂是爱,女人家的小心思,咱们大男人怎理会得透?倒是你……”三哥儿将齐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几年你也过得不太好吧!你脸色很差啊!”
“三哥儿……”齐皓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三哥儿也只比他大十岁,他今年二十五,三哥儿三十五,但一眼望去,俨然是个望六的老人,若非三哥儿一些小习惯未改,他都不敢认人了。
三哥儿苦笑一声。“不说你,自从新皇登基,大力打压商人,哪个行商能过上好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你之前待的那家通宝当铺,三年前就被官府抄了,说是败坏风俗。”
“老板是个谨慎的人,怎么会惹出这样的大事?而且败坏风俗是哪条罪名?”
“官字两个口,那些当差的说是罪,咱们老百姓能怎办?我这金玉银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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