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是朵白莲花》第13章


温恒哂道:“你做的东西能入口吗?就算我吃得下,阿池也没胃口。”
仙君不免有些气闷,早知如此,下凡之前就该多练练厨艺才是——不过他一朵吸风饮露的花,从不食五谷杂粮,倒是难有练手的机会。
温恒对着镜子,小心的将方巾戴好,那一块伤处便瞧不大出来,愈显得俊眼修眉,清癯秀逸。
仙君看得微微出神,直至温恒扭过头来,问道:“如何?”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了咳,正色道:“甚好。”
用晚膳的时候,阿池不禁对父亲频频注目,小孩子的好奇心终是免不了的。多亏白何在一边打下手,几次帮忙遮掩,这才没有走漏消息。
将阿池洗漱了抱上床,温恒便发起愁来,他这副模样不便让儿子瞧见,晚上若和阿池一道睡,那孩子梦里极不安稳,手脚磕着碰着,万一撞着伤处,自己吃痛叫出来,该如何是好?
白何看出他的烦恼,自告奋勇的道:“今晚你睡我那张床,我和阿池一起睡罢,免得扰你。”
“使得吗?”温恒有些迟疑。小孩子可是不好哄的,他怕仙君应付不过来。
白何拍着强健的胸膛,打包票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这样安排也是唯一的办法,温恒不得已,只得告诉阿池,他身上有些不舒坦,今晚须独自歇息。
幸好阿池是个懂事的,也没哭着闹着要父亲陪他,而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温恒收拾了东西,穿着一身薄薄寝衣来到白何所住的客房里,只见屋舍清洁,一尘不染,可见仙君平时很注重打理。
爱干净的人谁都喜欢,温恒身为东道主,对这位客人的印象分又多了几分。
静静地躺在床褥上,枕畔萦绕的香气不绝,恍惚间,温恒想到了雷雨那夜被仙君抱着的光景,耳根不由得微微发热。
越是不要想,脑子里反而混乱得越厉害。直到半夜,温恒也未能睡熟,遂悄悄披衣起身,沿着走廊来到后厢房,轻轻推门一瞧,只见大的那个睡得安安稳稳,小的那个尽管姿势七歪八扭,肩膀却被白何的胳膊肘牢牢堵着,免得他掉往床底去。
果然神仙就是厉害,连照顾孩子也颇有一套呢。温恒不禁微笑起来,打了个呵欠,慢慢的回房。
时日渐渐过去,温恒额上的伤处渐渐痊愈,而常云起所说的那间铺子也真个开起来了。他自己贵人事忙,少有余暇,便拜托了温恒常往照料。此外,半月里总有三五回,常云起也会亲自过去,或是帮忙查验账目,或是洽谈几笔生意,可见他并非全然不用心。
温恒当了数年的教书先生,于生意上一窍不通,初初接触,自然颇觉吃力,还好白何常来指导提点——他自己的心思却不在铺子上头,只为严防死守,以免心思单纯的小秀才被奸人拐骗了去。
这一日温恒在柜台查看字画,鉴定珍宝斋送来的那几幅前朝孤品是否真迹,就看到一个身量胖大的妇人姗姗进门,手里还牵着孩子。
白何立时鬼魅一般的飘出,上前招徕客人,他皮相绝佳,是这铺子的活招牌,温恒觉得不用白不用。
妇人的身家看来极阔绰,张口便是要一套太湖出产的青石砚。白何应了声,正要吩咐人往里头找寻,就见小秀才容色微变,看向那对顾客竟有些惶惶不安。
略一思忖,白仙君就明白过来,眸子微微眯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罪魁祸首竟自己上门来了。
第14章 惩罚
温恒正要硬着头皮出去招呼,白何从底下按住他的手,正色道:“我来。”
温恒诧异的看向他,不就是拿个东西么?举手之劳而已,怎么白何却表现得如斯郑重?
他悄悄低头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仙君轻笑一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难得有在小秀才面前表现男友力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温恒无法,只得侧转了身子,装作盘算账目的模样。
这厢白何已同店里的伙计打听清楚,知道这孩子是镇上张员外家的幼子,小名虎头,虽是个姨娘生的,但因张家子嗣本就不多,自幼便得上下长辈万般娇宠疼爱。
无怪乎纵得这样不可一世。
白何瞅见那小子脸上桀骜难驯的神气,便皱起了眉。他若光在自家里调皮捣蛋倒没什么,可却欺负到温恒头上来,这便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张虎头身边跟着的妇人乃伺候他的乳母,小主子得宠,底下人也连带着沾光,这乳母脸上亦颇傲慢。
白何并没有立时发作,而是笑吟吟的引路,“咱们铺子里的青石砚也颇有几样,婶子您看着哪样好,不如自己过来挑一挑,免得说咱们店大欺客,哄骗了银钱去。”
被人叫做婶子虽有些老了,照理是会不高兴的,不过白何生得这样年轻英俊,那妇人也便不计较许多,反而眉开眼笑起来,“我也不太懂这些……”
遂挽了那孩子的手,“你自己要使的东西,你也过来挑拣挑拣!”
白何恭谨的搴起帘子。
等到了里间,琳琅满目,又是另一种景象。墙上疏密有致的挂着装裱好的字画,博古架上则是各色珍宝。不过像这种大户人家的下人,往常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倒也不觉得如何稀罕。
那妇人胸无点墨,又怕无知无识的模样被人看轻,遂装模做样的走来走去,仿佛十分精通。
张虎头更是个坐不住的,一不留神,他就挣脱了妇人的手腕,好奇地在后厅中东窜西窜,妇人叫了几声也没见他过来。
正要亲自过去捉人,就听到咣当一声响,却是张虎头撞倒了博古架,上头有什么掉下来,裂成两半。
妇人忙拉住孩子,见白何信步走过来,因陪笑道:“这孩子就是顽皮,您别放在心上。”
白何却没有理她,兀自俯身将那方端砚拾起,脸色陡然冷下来。
妇人难免有些不安,试探道:“店家,怎么了?虽是咱们无心,您要多少赔偿,只管明说便是。”
张虎头顽劣,向来闯的祸也不少,自有家里替他收拾烂摊子。且妇人估摸着,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店,谅来也没多少值钱,因此并没放在心上。
白何闲闲说了个数字,妇人的眼睛不由大睁,嘴巴也张开不响了,半晌才勉强合拢下巴,“不会吧,这只是一方砚台而已……”
“婶子您有所不知,这可是端州出产的名砚,等闲不易得到,满镇里就只有这么一座而已,如今却被尊少爷摔碎了,却叫我往何处说理去?”白何强调道,一改先前谈笑风生的态度,面色冷若霜雪。
妇人见了亦心生惧怕,讷讷道:“但,他还只是个孩子,不如……”
这么大笔银子,她自己当然是赔不起的,要是报回张家,只怕那两口子便要责怪她看管不利之罪——指不定还会从她的月钱里扣呢,一辈子也未必偿得完。
白何不耐烦道:“孩子又如何,孩子犯了错就不用承担错误了么?婶子您未免太强词夺理。”
妇人脸色臊红,说不出话来。
白何觑她一眼,声调缓了缓,“我这里倒有个折中的法子……”
妇人忙竖起耳朵。
白何举起那方碎了的端砚,认真瞅了半晌道:“这砚台也不是买来的,原是咱们一位东家家中的传家之宝,为放着好看,才拿出来充门面,不想却……”
话音未落,妇人便急急道:“是哪一位,可否请出来一见?”
若能说服这位东家,加减两句好话,即便不能完全免去罪责,少赔些银子也是好的。妇人喜孜孜想到。
可当白何将那人唤出,妇人不禁愣住,“温相公……”
那日她奉命接小少爷下学,亲眼见着张虎头将这位秀才郎砸伤,因温恒素来不言不语的,石头扔进水里也听不到一声响,妇人从心底便先轻蔑几分,回去更是将此事隐瞒,一字也未同家中提起——反正员外郎夫妇溺爱儿子,是不会理会这种小事的。
谁知这温秀才却是眼前这铺子的东家,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如今又恰好被人捉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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