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飞金(上)》第32章


她摸摸他的手臂,藏着讨好的成分,“好嘛好嘛!继续说嘛!”
“我想进皇宫,族人拦我。我想尽一切办法欲离开飞马山,总之一句话,我用自己的法术将整座山闹了个鸡犬不宁。结局就是族长痛下决心,将我从飞马山高耸的悬崖上扔了下去,让我自生自灭。”
“这就是你们族人对待闹事者的办法?”
流火忽然觉得自己对霸圣金堂老二到老十七那十六个家伙实在太过仁慈了,至少他们还活着,不缺胳膊没少腿。
想治理一个族以及其所在的漫漫大山,尤其这一族的族人个个法术通天,其中不乏能臣干将,往往会用些非常手段。步忍自少时起,他师父做族长的时候他便看得太多。不能怪舞雩的爹心太狠,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坚持。
因为坚持,他的命运就此被改变;因为坚持,他必须面对最不想看到也是最残忍的结局。
人生有时候就是如此,不坚持得不到你想要的。太过坚持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又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是坚持还是放弃?
在历经数年光阴,尝遍人生辛酸之后,他选择什么也不做。懒散地重复着每天的日子,碌碌无为有时反倒是最好的人生。
年少的他并不懂得这些道理,于是他也得到了他想象不到的收获。
第十章 大宴八方(2)
“在坠崖的过程中,我发现悬崖两边的岩壁皆是黑色,上面写着一排排看似简单,却与法师一族通用的法术全然不同的咒语。巧的是我过目不忘的本领让我在坠崖的过程中便熟记下那些咒语,更巧的是其中一条咒语名为‘飞鸟术’,它让人拥有如鸟一般飞翔的本领——在坠落深谷的前一刻,我呼哧呼哧……飞了起来。”
那便是刻在飞马山崖上的黑崖碑帖,记载着术士一族最高深的法术咒语。
他记下了,也顺道看清了术士一族被灭的真相。
“正如我告诉你的那般,百年前术士一族曾是御临王朝的功臣,可惜功高盖主……”
最终那曾显赫一时的术士一族被当时的御临帝联手法师一族所灭,只留下那些黑崖碑帖记载着他们曾有过的辉煌和被灭族的惨痛。
所以,人不能太强。
他不明白这个道理,至少在当年学会黑崖碑帖上的法术时他尚未领悟这些个道道。
“让我猜猜。”流火捡了块血糯米糍丢进嘴巴里,难得有空闲有闲心听故事,她颇懂享受,这全都遗传自她那个用一生来享受一生的爹,“你学会了那些法术定是去皇宫找你的舞雩妹妹喽!”
从未出过飞马山的他,生平头一次有了自己的目标——皇宫。
够伟大够有气魄吧!
不出则已,一出惊人。
“可你怎么能进皇宫呢?”流火努力嚼着血糯米糍,有点硬,嚼起来挺费力,像他纷繁复杂的人生,当然她身上的故事也简单不了多少。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步忍颇为得意地卖着关子,唯一的看官竟摆出一副爱说不说的架势,他无趣地自行招了:“我的办法就是……”
他咕嘟出两个字:“硬闯。”
“硬闯?”
流火瞪大眼睛瞅着他,像在看一头怪兽,“你居然硬闯皇宫?不要告诉我,你站在皇宫门口,大声嚷嚷着‘我要带御临帝新封的皇妃走’,然后就往里面闯吧!”
步忍向来觉得自己还挺成熟稳重,属于男人中的男人,可每每将他摆在流火面前,他就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可笑得紧。
他做过的每件事,经历过的种种心情,不管是痛苦、悲伤还是复杂、揪心的,与她一同分享的时候,都成了好玩的过往,也只剩有趣而已。
“差不多吧……”他用眼神制止了她的嘲笑,“我以为凭自己的能力足以救出舞雩嘛!谁知……”
“你被射成了马蜂窝还是被扎成了刺猬?”
她表现出的还真是毫无同情心,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来。他扁着嘴做出生气的模样,她反爬过来揪着他的袖袍不放,嘴里一个劲地问着:“前者还是后者?到底是马蜂窝还是刺猬?”
他清了清嗓子,好半晌才冒出两个字:“前者。”
“嚯嚯!嚯嚯嚯嚯!”她咧着嘴笑了好半晌停不下来。好不容易合上了嘴巴,冒出的又是能气得他吐血的话,“那么马蜂窝先生,您后来是怎么吸取经验教训让自己顺利进宫的?”
她纯粹是将他悲惨的遭遇当成故事来听,还摆出一副“你活该”的表情。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她嘲笑着他当年的幼稚,因为他做过的那些事本就充满了年轻气盛留下的伤痕。
岁月褪去了那些伤痕,新长出的肌肤不经过日晒雨淋,永远与其他皮肤存在不同。流火在做的就是给新生的肌肤晒日头,淋大雨——不遗余力。
“术士与法师在法术上有个重大的区别,法师是用法术来驱赶黑暗,而术士则利用黑暗势力助自己达偿所愿。”
“你操纵魔兽……”她不敢往下想。
他的回答更骇人:“与其说操纵,不如说合二为一。”
他借助了魔兽永生的力量让那个被射成马蜂窝的自己活了下来,并且加强了法力。为了有足够的力量和所爱的人在一起,他不惜将自己和魔兽永久地连接在一起。
她对他的行为只有一句话:“你疯了。”
“我是为爱疯了。”
他承认自己发了疯犯了傻,谁年轻的时候还不犯几分傻?他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
“可舞雩还是死了。”她一句话敲碎了他的梦幻。
“那是一年以后的事了。”他望着宫门之外,眼神深邃而悠远。
难得未从他的脸上看到从容的笑,流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一年……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不惜与族人为敌人,舍去性命,甚至不惜与魔兽相连终于闯进了皇宫,我如愿以偿见到了舞雩,可我见到的舞雩已经是别人的妻,而且……而且她肚子里还有了别人的孩子。”
“她……她她她怀孕了?”
别说是步忍,连听到这一消息的流火都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你当时没有一头撞死在皇宫城墙上已经很不容易了。”实在是承受力太好了。
“你是想要我现在一头撞上去吗?”这小女人总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她实在是替他不值,“都说认真赚钱,别想其他的事吧!你瞧瞧你,你瞧瞧你干的这些事,实在够挫!”“更挫的还在后面。”他索性一次把故事说完,省得下回说是她继续嘲笑他。
其实他可以选择不说的,可冥冥中有种感觉,他笑着把这个故事告诉她,她听完了,笑完了,而后过去的种种便就此一笔勾销,彻底打住。
那是一种终结。
“我既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舍弃我,成为别的男人的王妃,为别人孕育孩子;也没有一气之下愤而离开皇宫,我利用法术将自己隐身在宫中,时不时地瞧瞧她,看看她,就这样直到她生产那日。”
“等等!”流火打断他的话,“你不要告诉我,舞雩是死于难产……”
步忍无声的回答便已成了答案。
就这样?
就这样!
她原以为是一个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听到最后不过是一个痴情却倒霉倒到姥姥家的毛头小伙被耍了一遭的悲伤情事。
“自始至终你都没有与情敌正面交锋,我甚至怀疑你有没有见到那个夺你所爱的人。你根本是不战而败,而且败得好丢脸哦!”
他没见过人嘴巴这么损的,他如此悲惨的爱情故事到了她嘴里居然成了丢脸的事,“你能不能积点口德?”
“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所做的事很愚蠢吗?”她往后一靠,实在为他的行为感到泄气。
谁年轻的时候还不做点傻事,可惜他年轻的时候太长太长了。
“我尚未来得及感悟,舞雩便留下要我承诺一生一世的遗言。”
替我照顾我的孩子,这个世上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请你替我照顾他……照顾他一辈子……
“我答应了,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为她做的事。我费尽千辛万苦,背叛族人,坠落悬崖,与魔兽为伍,闯进皇宫,最终唯一可以为她做的事就是守护她和别人的孩子……”他自己都开始嘲笑自己,朝流火撇撇嘴,他苦笑道,“你想笑就笑吧!”
没有,这一回她压根笑不出来。
“她好残忍。”
残忍?她用这个词形容舞雩?步忍吃惊地看着她,在他的眼里舞雩一直是柔弱女性的典型。
“不是吗?嫁给了别人,临死还要你守着她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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