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铐天使》第13章


“呵呵,我端木扬的眼中,法律不过是一本枯燥的书。”他耸耸肩。“别谈这么硬梆梆的话题了。我说你奇怪,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我哪一点奇怪了?”老实上钩的汶卿,乖乖回道。
“对于一个囚禁你的敌人,为何你显得如此关心他的死活?你打电话给我时,哭了吧?你的鼻音重得除非我聋了才听不出来。现在也是,白着一张小脸,不时眼睛还会偷偷瞄着那边手术进行的情况,难道你对于敌人都这么富有爱心,如此大慈大悲,不吝关心?”
汶卿咬着下唇,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说的没错,看在他人眼中,自己的行为没有道理。她无法扯谎说自己只是站在人道立场关心蔺京森的伤势,因为她在医院中也看过许多医生无能为力、回天乏术的病人,也曾待在急诊室中见过许多伤重的患者,可是没有一回如同现在一样这么全心祈祷着,愿上天助他一臂之力,救活他。
端木瞧她那哑口无言的样子,唇边的笑意更浓,他摇着手上那串沾满血的钥匙。“还有,你手边已经有了通往自由的钥匙,为什么不拿了就跑呢?反正你已经尽了所谓的道德义务,打电话通知我来救他了,接下来他能不能得救,就是看他的造化了,你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啊!”
“我……我想要看到他真正脱离险境。”试着为自己的行为定位,汶卿解释说。“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一定会不断担心着他到底有没有获救,如果没有,我会有罪恶感的,我不希望自己的坐视不管而造成悲剧。”
是的。就像三年前,自己曾经遇过的陌生男子一样,那时自己也同样放不下他,甚至到现在偶尔都还会猜测,那人到最后有没有去就医,自己的急救是否帮上他一点忙了?她希望他还活着,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
“真伟大,能为敌人做到这种程度。”端木扬拍拍手说。
纵使他的长相媲美再世潘安,汶卿还是无法对他产生好感,从刚才到现在他眼中的嘲讽到底是什么意思?轻浮的态度与蔺京森的内敛恰成反比,这人真是他的朋友吗?
“我没有把蔺先生当成敌人。”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少了手铐的现在,她是自由的,可是她的一颗心还系在床上那头的男人身上。
“喔,不是敌人,难道是情人?你爱上他了?”
汶卿怒气冲冲地跳起来。“才不是!”
“不是?”他还以一抹揉和着邪佞的眼光,上下打量她一回。“他果然没碰你,真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你到底想说也在么,从刚刚到现在,我不懂这番话有何意义,我担心蔺先生是因为……因为他虽然很可恶,却不是该死的人。他剥夺我的自由,却从没有虐待过我半分,呃,撇开第一天不算的话——总之,我为什么要跟你交代这些不可?”气急败坏又辞不达意的心慌意乱,让汶卿不由得跺脚。
“因为我是蔺京森这世上唯一该死的‘朋友’,套句你的话,他的确不该死,不但不该死还不能死。他死了这世界不会更平安,但他本人却抱持着相反的看法。至于这番话当然有其意义,因为我要判断能不能信赖你,好把照顾我生死至交的工作交给你。”他叹口气说。“我虽然很想亲自照顾,可惜有太多事得去处理了,况且和我这种粗手粗脚的人相比,他会更中意你的细心照顾吧。”
“你要我……照顾他?”汶卿以为自己不会被允许继续留下来,依照蔺京森此刻的模样,哪还用得着什么宠物。
“你不是和他还有契约吗?有效期限并未结束吧。假如你想提前结束,哪就得改天另行拍卖了,小姐。抱歉,我这个人可是公私分明的,特别是‘生意’这档事。所以对你我而言最方便的法子,就是你留在这儿照顾他,手铐和脚镣为了方便你行动,就暂且不必戴了。还有,我每天会派人把生活必需品送来,屋子外面也会有三班轮替的保镖负责看管门户。你若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逃,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有——”
他举起一手拦阻她的话说:“不管你有没有那种想法,你就好好的照顾他吧。我要走了。”
“走?你不留下来等到他脱离险境吗?”这种人也能叫朋友?
他微微一笑。“他若是我的朋友蔺京森,那他就不会这么轻易死在两颗小子弹下。况且,在这儿等他睁开眼睛有何意义,对我来说要是我躺在那儿,我不会要我的朋友坐着替我送葬,我会要他们帮我去报仇。”
看到端木扬阴森的脸色,汶卿打了个寒栗。他口中的“报仇”,想必是充满了血腥暴力——又是一个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世界。
“蔺先生是从事什么职业,为什么会遭受枪击?”不由自主地,她终于把积压心中多时的疑问,说出口。
“你想知道吗?”他的口气似乎暗示她不要问比较好。
汶卿迟疑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等他醒来,你自己问不是更好。我不会告诉你的。”他故意摆她一道说。
这个人的个性真是自己见过最恶劣的,怪不得有人说长相越好看的人,往往内在都成反比,现在她有点相信了。
摸摸蔺京森的额头,还是烫得惊人。
汶卿数不清楚第几次为他换上冰枕,只希望多少能降低他的体温。据Dr。刘的诊断,取出子弹后这三天的时间是关键时期,他能不能保住一条小命,全看体温能不能回复,万一始终昏迷不醒,就代表他并发其他感染的可能性升高许多,相对的存活率也会下降。
为了这句话,汶卿一直努力不懈,整晚不睡地看护他,为他补充水分、更换点滴、冰枕,想尽办法做尽各种尝试就是求他不再发高烧。
还是只有那一招吧!下定决心的汶卿把所有的冰块都倒进水盆中,把毛巾浸泡在里面,鼓起最大的勇气,解开他的睡衣——唯今之计,也只有帮他以冰水擦拭全身,才能降低温度了。
这一点都不难,自己在医院不知替瘫痪在床的病人做过多少次这种擦身的动作,只要把他当成没有行为能力的婴儿,仅能依靠自己的帮助才能自一身热汗中脱身,就没有尴尬的问题了。
汶卿说服自己后,把他的睡衣脱掉——唔!
一股红潮汹涌地袭上她的双颊,她连耳根都发热了。
从没有看过如此漂亮的男性身躯,让她对于男人身体不过是平板的排骨或是肥滋滋肉块的观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光裸的胸膛匀称地分两块胸肌,没有丝毫赘肉的平坦小腹,秘秘细长的体长延伸到睡裤中……
拜托,在看哪里啊!发现自己不自觉地盯着他腿间的部位,汶卿马上判断自己只要擦拭他的上半身就够了。
绞紧了手中毛巾,汶卿训斥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心无旁骛地为他从手臂开始擦拭……咦?他的肩膀处好像也有老旧的弹痕孔?
不会那么凑巧吧!
汶卿的疑心迅速被接下来的发现所取代,她看到更多老旧的伤痕藏在他的上半向四周,有类似的弹痕,也有刀伤,伤痕算起来大大小小有十几处。
就一个普通人来说,他还真会受伤啊!
摸着那条在心口的刀伤,她不知道他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以这条伤口为例,想必当时也是很危急的情况才对,只要再偏个一公分,底下就是心脏了。
“到目前为止,你到底经历过多少生死修关的日子呢?蔺京森。”汶卿望着他紧闭双眼的灰白俊脸,喃喃自语。她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好奇,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些伤口背后,都是些什么样的故事。
等他醒来,他会愿意告诉她这些故事吗?
第六章
京森醒来时,屋内笼罩在一片淡淡波斯菊黄的温柔光线下。
他的四肢弥漫着酸痛的疲惫感,大脑也宛如隔了一层薄雾,朦胧地在彼方观望着这个世界。透过熟悉的黑色百叶窗叶所流泻的光线,令他可毫不费力地看清自己目前是身在家中,而且躺在自己的床上。
压在他腿边的重力,是有着柔顺黑色长发、双手交卧地趴在床边的她单薄的身子就靠着床坐在地板上。
她侧睡的脸庞泛着桃红,紧闭的双眼下有抹暗黑阴影,不知做了什么好梦般的,纯真的双唇带着可爱的笑靥。
京森试图移动自己的双腿,想要起身,却把打着瞌睡的天使给吵醒了。
揉着惺忪的眼睛,她的小脸还满浓浓睡意,一双大眼也茫然地半睁着,可在看到他的瞬间,立刻惊喜地张开。
“你醒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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