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诱惑》第24章


他的不快乐愈来愈明显,让玉竹想要继续欺骗自己也做不到。
子惑总是要她别多想,说他乐得能放下俞氏企业这个重据,好好享受不用看公文、不用开会应酬的轻松口子。如果她不够了解他,或许会相信他的说法,相信他真的喜欢这种悠闲的生活,可是从他日渐黯淡的眸光,从他益发勉强的笑容,她读出他的不快乐。
是该让他重回他的世界了,但她却还自私地想将他多留在自己世界中一段日子,不用太久,再几天就好……然后他回俞家,她回埔里。
俞子城不止一次向她表示他无意和子惑争总裁的位子,所以子惑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当上俞氏企业的总裁,继续他喜爱的工作,只是秘书势必得换个人当了。
玉竹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鼻酸,她连忙抬起头,将泪水眨回眼底。
她弯下身,拎起两袋垃圾,走向玄关。
“玉竹,你去哪儿?”
“我拿垃圾去丢。”她低着头说,怕他看见自己微红的眼眶。
“我拿去丢就可以了。”
“不用了。我得多运动,不然会变胖。”说完她换上外出拖鞋,打开铁门走下楼梯。
才刚走出公寓大门,玉竹的泪水就忍不住决堤。她站在路灯旁,放下手中的垃圾袋,用力抹去两腮的泪水,但泪水却愈擦愈多,直掉个没完没了。
“别哭了!”她大声斥喝自己,“你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把他留在身边就好,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可是……他做不到!玉竹缓缓蹲下身,双手环抱住自己,痛哭失声。因为太爱他,所以没有办法对他的不快乐视而不见。
昏黄朦胧的月光斜斜照入三楼公寓的阳台,俞子惑蹙紧浓眉,怔怔地望着路灯下蜷缩哭泣的身影。
“别那么懂我不好吗?”他轻声道。最起码只有他一个人在挣扎,他一个人在受苦。
“我爸很爱我妈,”俞子惑望着母亲墓前鲜嫩的白玫瑰,缓缓说道,“他总说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心里老想着玩。坦白说,我是四个孩子中最闷的一个,也是最不像她的一个,可是她不论去哪儿,总爱带着我一起去。很奇怪,是不是?”
玉竹抬起头,凝望着他的侧脸,“不奇怪,因为你最像她最爱的男人。”
“或许吧,我跟我爸一样有着讨人厌的倔脾气。”
他浅浅一笑,思绪再次飘回多年前的今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去救诗奕的人是我,或许我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要是事情可以重来,我——”
她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如果躺在这里的人是你,你想你母亲会高兴吗?她会原谅自己吗?不,不会的,她会宁愿死的是自己。这件悲剧唯一有错的只有我父亲,因为他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却造成永远无可挽回的伤害。事情发生后,他一直在自责,可是再怎么自责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就算你父亲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们一家人,我也可以了解。”
一道闪电划过阴黑的天了,雷声隆隆反动静默凝的空气。
“快下雨了,走吧。”俞子惑牵起她的手,转身走向墓园出口。
玉竹迟疑了一下,回过头看向墓碑,“可是还没到半个小时。”这是了惑向来的习惯,十四年不曾改变。
“没关系,妈不会介意的。”
还没走到停车场,湿冷的雨水已经开始往下落,玉竹连忙撑起顺手带来的黑伞。每年的这一天,似乎总是在下雨。
“让我拿。”俞子惑一手接过她手中的伞,一手搭着她的肩将她牢牢护在怀中,不让半点雨淋湿她的衣服。
小小的黑伞容纳不了两个人,他的肩膀和背几乎都被雨淋湿了。
“靠过来一些,你的衣服都湿了。”玉竹见状,努力想挪出多一点空间让他靠过来,但他却牢牢将她固定在怀中。
“不用了,淋点雨死不了。”
“你老是这样子,下了雨也不躲雨,要帮你撑伞也不肯。”
俞子惑低下头,笑眼看她,“谁教你老是不换一把大一点的伞,这么小的伞,难道要我跟你争啊!”
老是不换一把大一点的伞?玉竹若有所思地用食指戳戳他的胸膛,“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我的?”
俞子惑别开脸,“不记得了。”
“说嘛!究竟是……”她倏地睁大眼,“难道你以前不让我撑伞送你回车上,是因为怕我淋湿?”
他脸上浮现一丝赧红,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你的想像力真丰富,那时候谁理你呀!讨厌你都来不及,哪管你会不会淋湿!”
“说得也是。”玉竹兴奋的语音陡降,无精打采地垂下头,“我还以为我也是你的初恋,看来应该不是了。”
俞子惑的俊脸在听见“初恋”这两个字时瞬间涨得通红。“当……当然不可能。”
“也是,你都快三十岁了。”玉竹说着,偷偷觑他一眼。
“这跟年纪没关系吧。”他有些心虚地应道,拉开车门把她塞进车里,接着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待会还要去哪儿吗?”
“家里没菜了,顺便去一趟超级市场好了。”她拿起车里备用的毛巾替他擦干被雨淋湿的衣服。“我想还是算了,你全身湿成这样,先回去换件衣服,中午就吃泡面好了。”
“家里也没泡面了,不买点东西回去,我们中午就断粮了。”
“那等一下随便找家便利商店买几碗泡面回去吃就行了,你这身湿衣服穿久了会感冒。”
“反正你会照顾我。”俞子惑孩子气地冲着她笑了笑,踩下油门,驶向归途。
如果她再也不能留在他身边,谁来照顾他呢?玉竹唇边的笑意敛去,霎时有些感伤。
回到市区后,俞子惑将车停在一家便利商店外。
“你在车里等,我去买。”他卷起伞,走向便利商店。
不一会儿便看他提着一袋泡面走了出来,玉竹斜过身要替他打开车门,却见他突然抛下手中的东西,冲到马路中央,接着一声尖锐刺耳的紧急煞车声划破天际。
“阿珍——”凄厉的尖叫声随之而起。
玉竹迅速下车冲向马路中央,无法置信地望着倒在地上的俞子惑。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他突然冲出来!”
肇事的驾驶见闯了大祸,连连否认道。
“要不是他冲出来救那个小孩,你早就把小孩撞死了!”
“下雨天还开得那么快!”围观的路人纷纷出声指责。
“阿珍,你有没有事?”
“妈咪,人家的手痛痛。”
嘈杂的人声丝毫不曾传入玉竹的耳中,她缓缓蹲下身,怔怔望着俞子惑苍白的脸。倾盆而下的大雨将汨汨流出的鲜血渲染成不太真实的浅红,随着雨水慢慢散开,濡湿她的黑色长裙。
“惑、惑!你醒醒,你别吓我……”她伸手轻拍他的睑,希望能把他叫醒,但动也不动的躯体明白告诉她,这并不是一场恶作剧。
“惑!”伤痛至极的喊叫声自哽咽的喉中爆开,她茫然失措地对着围观的路人喊道:“去叫救护车!快去叫救护车!快救他啊!快救他啊……”
凄楚的呼叫声回荡在冲头,而雨,依旧不停地下着……
第十章
“老爷,有封挂号信是给您的。”老管家拿着刚收到的挂号信走进琴室。
正在练琴的俞子真停下双手,回头看向父亲,“会不会是二哥寄回来的?”
俞锦源脸色一变,看也不看就把信掷到身旁的矮几上。“那就不用看了。”
“爸!”俞子真无奈地长叹一声。“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还不肯原谅二哥吗?二哥会突然不告而别,一定有他的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我俞锦源没有这种没责任感的儿子。”
“爸,您不觉得您对二哥太严苛了吗?”
俞锦源怒瞪三儿子一眼,气恼地撇过头。“是他太缺乏责任感。”
静坐在一旁的俞诗奕骨碌碌的大眼先转向父亲,跟着转向兄长,最后落在搁在矮几上未拆的信上。
“你们都不看,那就诗奕看好了。”她站起身,伸手拿过信,兴冲冲地拆开信封,抽出里头的纸,忽然一张黄褐色的纸片掉落地面。“咦,什么东西啊?”
她蹲下身拾起,一见到上头的字忽然放声大叫,像被烫看似地用力丢开那张纸片,跑到墙角蜷缩起身体,瘦弱的身子抖个不停。
“诗奕,你怎么了?”俞子真连忙冲上前安抚突然失常的小妹。
“妈死了,妈死了……呜……妈死了……不是我害的……不是我……”陷入失神状态的俞诗奕只是不断用力甩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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