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女巡按》第11章


尤子清一笑。他知道他不想说的事一定有他的考量,他不勉强。喝了一大口酒后,他忽地沉默不语,目光眺着黑暗的远方。
“有心事?”他算了解尤子清,每当他沉默的眺着远方时,必定是有什么困扰的事。
尤子清收回视线苦笑,“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应兄可有听说泰原山庄前些日子接受了一批朝廷兵器订单的事?”
“那不是许久前的事了吗?”早在他上一次离开山庄时他就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了。
“那批货最近要出,我亲自验货,可兵器中的铁含低于试刀,几乎每支一试便断。”他叹了口气,既生气又无奈的说:“那批货可是要送往边疆给守疆将士使用的,只是这样的兵器如何能上战场?”敌人的刀剑一砍便断的兵器,那有拿不等于没拿?甚至家中拿把菜刀、柴刀都比那些不堪一击的兵器强。
一上了战场,兵器就如同战士们的生命一样,如何能开玩笑?
“那些兵器师傅没按规矩来吗?”此事非同小可!
“那些师傅没那个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他言至于此,相信应南天该知道那些兵器师傅是奉了谁的命,在泰原山庄又有谁敢如此做。“这样做是要杀头的,我真的不明白庄主为什么要如此?”
应南天沉默以对。
“我自小就生活在泰原山庄,也知道庄主做了不少违法的事,甚至是私吞了账灾官银,我原以为他只是一时财欲薰心,终究会收敛的,可这些年来,他非但没有收敛,还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明目张胆,甚至连朝廷派下的巡按也欲置之于死地,我……其实好想离开山庄,可偏偏我爹又助纣为虐!”
“巡按的事你知道?”
他点了头,“派死士去狙杀微服出巡的巡按大人是庄主授命我爹去做的,幸好失败了。不过,听说最近巡按大概也快到泰原了,由于她是微服暗访,因此我爹最近这几天都派人到城门口搜查。”说着说着他皱了眉。
“皇上也真是奇怪,像巡按大臣这种事,叫男人做都尚称是苦差,更何况是个姑娘家?还是单枪匹马的暗访,他就不怕巡按会中途遭击,永远回不了京城吗?”
“也许她有什么独到之处吧?”
“说的也是。十个死士能给杀个片甲不留,最起码女巡按的功夫到家。”顿了下尤子清再说:“泰原山庄的死士武功个个不弱,绝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更何况死士的可怕之处并不在武功强弱,而在于个个视死如归。一个不怕死的人抵得上十个平常人。这么说来,那女巡按的独到之处,莫非是……她比死土更不怕死?若真是如此,皇上果然眼光独到。”
东方云想起了萱凝风刚烈的性子。要是让那丫头捉了狂,也许连死士都怕她,可尤子清这么说她也未免好笑,说得好像她出生就是为了赶死似的。那姑娘会被选来当巡按的确是该有什么理由。
“好像对她有些好奇了。”尤子清像是自言自语喃喃的说:“在我想来,她该是长得虎背熊腰、一脸正气凛然,且视死如归才是。”
他的话令东方云笑了出来,为什么女巡按一定得长成那样?女人长得“虎背熊腰”已经很悲惨了,为什么还得视死如归?
这是什么道理?就不知道当尤子清看到娇美可人的萱凝风时,会是什么表情。
东方云只是一迳的笑,不置一语。
尤子清道:“应兄难道不赞同我的猜测吗?”他可是很认真的。
“没见到人,我无法评论。反正如果你的消息正确的话,咱们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女巡按的庐山真面目。”萱凝风该快到了才是。
“虽说我对她很好奇,可还是没机会见到比较好,因为见到她有可能是在山庄的地牢。一旦捉到女巡按,又万一她知道了什么罪证的话,想必庄主不会留活口。”
“如果有那么一天呢?你会帮她吗?”
尤子清犹豫了。“我想帮她,可却不知道会不会、行不行帮她。”苦涩的一笑,“我在泰原山庄长大,即使明知道庄主的行为是错误的,我却没法子叫自己六亲不认的秉持正义。因为一旦帮了朝廷,那等于是背叛了山庄。那庄主、明月、我爹该怎么办?现在的我是骑虎难下,回不了头了。”
“这倒是你的难处。”他也颇同情他,可真的没什么法子可行吗?
“那你呢?”应南天是个聪明人,他虽足智多谋的帮了泰原山庄不少事,可事实上至今他仍是清清白白,双手不沾罪的。上一回庄主要他办件事,由于那涉嫌贪官银,庄主拉他下水的意图十分明显,而他却故意留书失踪。从那时起,他也注意到他心不在山庄。
其实他原本就不该属于泰原山庄的,会在此全是因他所累,对于应南天,他一直有着愧疚。“如果是你,会如何?”
东方云看着他,脸笑上笑容一绽,“我一向是个自在的人,我只做我觉得自在的事。”尤子清信他,在他面前他毋需掩饰。
尤子清一笑,“很像你会说的话。”
东方云看了看空了的酒坛子。“酒没了,时候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他起了身,拍拍身后的草屑,往坡下走,走了数步尤子清叫住他。
“应兄!有时候我好羡慕你,你一直都很自在、随心所欲!”他向他挥了挥手,目送他走远。
自在、随心所欲吗?东方云笑了。
那大概是因为他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第六章
萱凝风自比天下第一可怜人!此话怎讲?且听她道来就知道了。
话说她和东方云分别至今也有一旬又过一日了,在这期间,为了能平安无事的到达泰原,她果真采纳了东方云的意见。
于是她拿了件质料上好的女装,去向一个乡下大婶换了件补丁多处的村姑装,又找来了木碳把全身抹黑,还在脸上点了几颗大黑痣,最后她把如瀑般的长发放下,抹了些蜂蜜上去,好让自己看起来就像多日没梳洗一般。
一切准备就序,她便出门卖身葬父了。也许是过度打扮,她第一天没卖出去,只听到路人站在不远处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一定不是本国人,而是南国或西疆来的,否则怎么会全身黑到只看到一双眼睛。
第二天她碳抹得淡了些,整个人除了皮肤黑些,脸上的痣不雅些,其实还看得出原本清丽的模样,这种情况招来了两个登徒子。当然那两个登徒子也没什么好下场就是。唔,十天了,不知道他们能下床了没有?
后来她又用和土的面糊拍在右脸上,作出灼伤的样子。就这样,她卖身葬父的孤女模样大致定型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到今天,也快十天了,至今她仍卖不出去。追究的原因是——会拿出银两义助卖身葬父孤女的善人实在太少了。有的话也是看在那孤女的模样。长得好的话,带回家当丫环、小妾两相宜。
所以,拿得出银两义助的人,会先看看孤女的样子再决定要不要掏银子。
卖身葬父四个字说穿了,其重点是在卖身二字,葬父只是附带的。而她这孤女显然是真的太丑了!黑也就算了,还长了几颗黑又圆,且位置不讨好的痣,然后还灼伤了半张脸。
长得太丑,若强壮粗勇些也还有利用价值,不能当门面,起码可以带回去劈柴、挑水,人手不够还可以充当家丁。可偏偏她又长得娇小瘦弱,一副也快随“父”而去的样子,买主买了她也许还得担心她什么时候挂了,到时多出一笔棺材费。
总之,她流浪了十多天,卖丁十多天身,没有一日是成功售出的。不但如此,她还形同乞丐的走到哪里睡到哪里,因为一般的客栈根本不收她,好心一些的从门缝塞了颗包子给她,打发她走,那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怜噢!这么久以来,有哪一个巡按过得比她凄惨的?不过,还好,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给她流浪到泰原了。
看着城门碑匾上写着“泰原”二字,萱凝风总算松了口气。她进城后找好位置的第一件事,便是吞下东方云交给她的药丸。
听说这是灵药,但是什么灵药?不知道!反正东方云叫她吃,她就吃了,她想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才对。如果东方云想害她的话,同行时他多得是机会,没道理拿一颗药丸骗她服下,毒死她吧?死在泰原,风水又没有比较好。
把草席铺好,她将写着“卖身葬父”的布条挂起,又开始了她卖不出去的日子。刚开始走过她面前的人还会好奇的看她几眼,到后来也不太有人搭理她,和坐在她身边乞食的乞丐其实没什么两样,只是她多了布条。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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