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系君心》第10章


让他们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云妹妹……在路上我一直都没有问你话,就是怕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钦兵听到了,对你不利。”谷天时见狱卒扣上了牢门离开,才急忙开口说道。
“天时哥,谢谢你……”品云一脸疲惫不堪。
“云妹妹,你怎么会在‘黑狼’的巢穴里?你和‘黑狼’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要老实地告诉我,绝不能有隐瞒!”谷天时心底早累积了许多问题要问她。
“是‘黑狼’救了我——土匪劫了杨家屯,我被绑到山上的土匪窝,是他把我救到绿竹林的。”品云舍去了要献身报恩的一段,细说从头,越是回想,就越是对傅颜无法忘怀。
“这‘黑狼’是朝廷要追拿的要犯,云妹妹,你千万不能和这群叛党有所牵连,否则连我都救不了你。”
“那你就不要救好了!在土匪窝里要不是有‘黑狼’从鬼门关前把我拉出来,哪里有现在的杨品云?我不管他是谁,命是他救的,就该还他——”
谷天时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紧皱起眉心。品云幽幽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对他的关怀视而不见,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她仿佛不再是他记忆里爱笑的云妹妹了。可是他还是当年那个爱慕她、心意不变的谷天时啊!他怪自己,为什么无法在她身边保护她?竟让“黑狼”平白施了品云这个恩情,而他对品云十几年来的情意,难道会比不上“黑狼”短短十几天的感情?想了半晌,他暗生了心眼,这“黑狼”到底是何方神圣?
“云妹妹,你好好想想。你当他是救命恩人,可会连带害你被冠上叛乱的罪名,这是要杀头的,你知道吗?”谷天时对着品云大声喝问,又不时地在牢房外来回走动。
“天时哥,别担心!这一切老天爷自有论断,如果我命中该绝,十个天皇老子都救不了我。人生本无常。天时哥,现在我的亲人都死了,在这世上我是如此的渺小孤单、微不足道。朝廷如果要大费周章地判我的罪,反而是抬举我了。”品云自小与娘到白云庵修道、研读佛经的影响,在这生死关头竟发挥了作用,把生死置之度外。
“什么无常?见你被关在这里,我的心早就失了准头。你啊……太天真了,你自小就心地好,不懂得人心诡谲难测,就是会吃亏上当,这回甚至还要送命,你真傻……云妹妹,你放心,我去求聂大人,他一定会想办法。”
“聂大人?”
“嗯!我跟在聂大人身边有两年了,他是个汉人,虽在朝为官,可是他处处维护咱们汉人的利益,暗地里宽赦了许多反清的好汉子。这‘黑狼’明摆着和朝廷作对,处处打劫人犯,救了许多无辜牵连的百姓。其实我知道聂大人心底佩服这‘黑狼’的胆识,可是又碍于律令,不得不追查缉捕。”
“果真如此,他……他真的是个好人。”品云喃喃自语。
“什么?你说什么?”谷天时凑近身问道。
“没什么。天时哥,人生自古谁无死,如果……如果我真有不测,请你将我的骨灰送回白云庵,和我娘的骨灰坛放在一起……”
“呸呸呸!我不准你说死,你要给我好好活着。云妹妹,不要忘了咱们两年前的约定,我的心还紧紧悬在你身上,你……”
“啊!天时哥,你的洞箫还在竹屋里呢,我原本一直系在腰带上的。你知道吗?我已经学会怎么吹了,只可惜那洞箫匆忙中没有带出来。”她避开了话题,就是不愿和谷天时谈到感情的事。
谷天时原本晶亮的双眼,忽地黯淡下来,颓然地说:“没关系,是个不值钱的东西。你从小就爱音律,时时缠着要我教你,我老是推三阻四的,就是因为知道你天资聪颖,怕你一朝学会,就不会再来找我了。如今我很想教你,可是你……你却反而不想学了!”他暗谕着品云的心情。两年前,她或许还对他有心;但两年后,她另有所属,不再心系于他了。
如今他在品云心中是否还占有一席之地?这个问题不时在谷天时心中萦绕着,没有解答。
品云当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却只有假装毫不知情。
当年她不过十五,根本还不识得情字,不过将谷天时当作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大哥哥而已。她哪里知道,等到有一天她真的识情了,才是她忧患开始的时候。
此时正是七月,日暑夜凉,谷天时从牢房出来后,就往总兵府的正厅匆匆走去。还未走到正厅的长廊,就见聂大人在右厢房前的花园中纳凉,在幽静的庭园中,谷天时听到他喟然长叹一声,背影萧索。
“聂大人,您一个人在这里,小的斗胆叨扰,有一事相求。”谷天时打揖说道。
“来来来,天时,一个人月下独酌还真不是滋味,来这儿和我一起共饮吧!”聂大人撩一撩前摆,示意他不必拘节。
“聂大人,小的是来请求您开释杨品云。她是我自幼在杨家屯一起长大的友伴,上月杨家屯遭到关长魔这群土匪洗劫,她才痛失亲人,现在又遭这无妄之灾锒铛入狱。她不过是单纯的小乡屯庄稼女,怎么可能会和叛党‘黑狼’勾结,小的愿以项上人头保证,求大人放了杨品云。”谷天时突然跪地叩首,一开口就像决堤的黄河,滔滔不绝,连聂大人赐坐都忘了。
“唉!天时,你跟着我多久了?”聂大人问道。
“回大人,到中秋就满两年了。”谷天时跪地仰着头回道。
“你这小子,平日做事就是顾前不看后,你为朋友之谊尽朋友之义,情有可原,只是这次你也不看看你淌的是什么样的浑水,别说救不了人,连自身都难保!”
“聂大人——”谷天时急着想再说什么,又被聂大人给打断。
“你起来吧!这杨氏嫌犯只是暂时羁押在总兵府,皇上随时都会派人来承接这案子,天时,我——力有未逮啊!”
“可是……等到皇上派人来,杨姑娘就如俎上肉,就算不死,活罪也难逃啊!”谷天时痛心疾首。若此时救不了品云,她的下场堪虞啊!
“不错!这‘黑狼’和朝廷作对已有多年,朝中大臣不知道派了多少探子追拿,就是毫无所获,就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这杨姑娘如果合作的话,或许能让朝廷顺利追拿到黑狼,提早交差了事。”
“为什么要这么劳师动众缉捕他?甚至连皇上都如此关心此事?”谷天时问。
“清兵入关,明朝灭亡,凡是异族统治都需要先铲除异己,再抚安。二十年前,几个顾命大臣就雷厉风行地查办了许多汉官和读书人,处决了不少官员百姓,株连无辜。这‘黑狼’起先不过专劫老幼或发配军妓的女眷,但后来他连朝廷重犯也劫,完全不将朝廷律令放在眼中。皇上怕的是此人若真想反叛,恐将深得咱们汉人之心,若让他有机会登高一呼,密谋造反,后果始料未及啊!
“如果‘黑狼’真有反叛之心,他早该反了,为什么到如今还不见任何动静?甚至连杭州清帮的人也不知道这”黑狼‘的身份。“
“所以朝廷才向咱们施压力,一个是打着反清旗号的清帮柳玉成,一个是深得汉人之心的‘黑狼’,这两个就是朝廷要追缉的首要对象。郑亲王是第一个主张杀鸡儆猴的人,他为了铲除异己,四处打听密报,连我也是他们查究的对象之一。这一次你追查‘黑狼’有功,虽然没有抓到人,但是捉拿到了和‘黑狼’有密切关联的嫌犯,也算是对上头有了交代。如果我再放人,你想想看,或许连我这总兵的位置都要坐不稳了。”
“那么——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得了杨姑娘的?”谷天时的语气中带着绝望。
“办法倒是有,就看杨姑娘肯不肯。”聂大人捋一捋前须说道。
一听到聂大人这么说,谷天时一股热血往上冲,急忙趋身向前,洗耳恭听。
约莫半炷香时间,谷天时听完聂大人的话后,沉思了许久,一抬头看见月下的庭园中,花影朦胧、掩映生姿,蓦地想起牢中的杨品云。聂大人的办法可不可行,他毫无把握,但若再无他法,品云不但见不到这一轮明月,更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想到此,他更是黯然。
“天时哥,不要再说了!我办不到,办不到的——”品云不停摇头。在牢里待了几日,她更加消瘦苍白、楚楚可怜了。谷天时看在眼里,痛在心底。
“云妹妹,求求你救救你自己,只要你照着我的话说,就能替你自己脱罪。”
“你要我说‘黑狼’是带头洗劫杨家屯的土匪头子,说‘黑狼’强夺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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