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凊沂公主》第25章


我回头望他,他莫测高深的表情让我失笑。跪到椅子上,笑脸盈盈,我拿起一颗“地球”放在嘴里啃,挑衅他的神经。“怎样,信不信?”
他考虑了很久,点头。“我信,不过你要找时间告诉我什么叫做捷运、飞机、上班、一夫一妻和律师。”
啊?他是录音机?居然一口气把我话里的现代词句一一挑出来!?
“你怎么可能……相信?”我当机。
“你刚刚说了‘古代的皇帝’。”他莞尔,接着从荷包里拿出一枝原子笔,是我上次画小人掉在这边的。“这个东西现代工匠做不出来。”
天,我真该管管自己的嘴巴和忘性。
“我们的工匠也做不出来。”我轻声说。
“那么这是谁做的?”他追着问。
“机器,我们那里大部分的东西都不是人工做的,一方面是人工太贵,一方面是人工做不出精准的物品。”
“机器?”
“对,一个人一天只能做出几百块饼干,而把面团丢进机器里搅拌、印模,一下子就能做出千万块。所以机器饼干一包只要几十块钱,手工饼干却要上百块钱,穷人家吃不起。”就像我,只能吃有加三聚氰胺的那种。
“你们的钱用几十、几百块做单位?”
“喂喂喂,客气哦,你问太多了,早就轮到我了吧?”
我突然发觉自己是笨蛋,本来想套出他的秘密,却没想到自己的秘密被他套光光。
“好吧,你问。”他笑笑。
“你的腿,会好起来吗?”
“你很介意我的腿?”他挑眉,我实在不爱他这号表情。
“不是介意,而是在慎重考虑。”
“考虑什么?”
“如果我打算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你从宫里偷走,需要准备多少道具,才不会东窗事发。”
很显然我的答案让他太满意,他碰碰我的头发,对我说:“什么道具都不需要,只要你有本事拐走我的心,我就会乖乖跟你走。”
“所以你的脚是会好的?”
他笑而不答。
没关系,答不答已经不重要,我知道他会好,知道他允许我加把劲,允许我卯足全力得到他的心。
我支起下巴,态度郑重,眼神认真。“那我要好好动脑筋了,怎么样才能拐走这一个面若冠玉、英俊挺拔、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有着丰功伟业的男人。”
然后,他爆出一声大笑。我又取悦他了。
谁说非要琴棋书画样样通?谁说非要妇德妇容妇言妇红般般好?只要他喜欢你,就算你是他眼底的闯祸精,他也不会计较。
接下来,他又问了我为什么会变成章幼沂,我据实以告;我问他对李书凤的看法,他回答得很清楚,那是古代最普遍的婚姻模式,婚前,男人对女人一无所知,知道的只有她的身份,和她家里刻意渲染的部分。
他问我,有没有回到现代的可能性?而这点我就无可奉告了。因为对于缺乏经验又没有书籍可考的事情,谁能说得真确?
我问他,如果有可能,他愿不愿意跟我回到过去?同样地,他对于缺乏经验和没有书籍可考的事,也说不真确。
不过,我在大啖“地球”之后,逼他也啃几口,我吃掉亚洲,他吃欧洲,我吃掉美国的落基山脉,他吞去澳洲的黄金海岸……我私下偷偷地高兴着,这叫做间接接吻,这个年代的男人脸皮薄,要拐他一个吻不容易。
可是夜里躺在床上时,我突然灵光一闪,一骨碌跳了起来。
分梨、分离,我怎么会自己摆了自己一道?
第十章 镛贯
时序匆匆,转眼间,来到古代已经三月余,盛夏正式来临,宫里女眷换上夏衫,一时间翠衫薄衣,金履银饰,夏日的装扮纷纷出笼。
我还是没获准出宫,运气好的是我没再惹什么祸事,而原本准备回亲王府的阿朔也待了下来。
我也不再去担心小喜、小福、小禄子、小寿子,谁是谁的眼线,谁会去对谁告密,反正,有人找碴自会有人去通知阿朔,让他来救我。我真开心自己有这样的乐观性格。
镛晋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通常是说说笑笑,打打屁、胡扯两通就完了。不过,他常带好吃的来,让爱吃的小寿子特别高兴。
前几天,我教小喜炸面条做泡面,那香气啊……传过数里,把镛晋和花美男给引来,满满一大锅加了鸡蛋、青菜的辣味泡面全进了肚子,热得紧的夏天里,人人吃得流汗却尽兴。
镛晋笑着说:“三哥,我就是为这个才常上月秀阁来。”
小福低声说:“才怪。”
是啊,才怪。
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我怎会全然无知?我只是搁着,怕麻烦,不想处理。我很不负责地说服自己,哪一天,我回到属于自己的年代,到那时,或许连再见都来不及说,怎还管得着谁与谁的诚意真心?
至于花美男,他老是用一双忧心忡忡的眸子看着我。他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和阿朔或担心我和镛晋?又或者担心他的手足会因我而伤?
不会的,很多事你不动手,光是摆着就能自然而然解决。我们之间,就是那种。
我爱阿朔,我喜欢镛晋,我乐意和花美男打屁,我的所有喜爱都局限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不会再延续下去。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顾后果地放纵自己爱阿朔,放纵自己勾引他的爱情。我说,阿朔知道我的来历,他选择我,就要为未来的伤心负责任;我说,爱情本身就是一场大冒险,他决定爱我,就要承担风险。
我把责任都推给他,我很坏,我知道。
这日闲来无事,我穿一身月白纱轻长衫,坐在曲幽亭里,看着小寿子和小禄子玩“圈叉游戏”。
那是打十岁以后我就不玩的游戏,居然在这个时代娱乐了无数人,听说这游戏在宫里风行起来,许多宫女太监一得空就双双抓对厮杀。
刚开始,我在纸上、沙上画井字,让两人一人一枝树枝、毛笔,一人画圈、一人画叉,谁先将三个圈或叉连起来就赢了。后来,我制作改良版,在木板上画井字,请人用木头刻了圈圈叉叉,东西一经改良,级数升等,许多嫔妃也跟起流行。
最近,我又动脑筋,请人做了宾果游戏的板子,准备创造下一波新流行。
“赢了、赢了!”小寿子一跃身,大叫。
“我赢了十数次,你不过赢一回合,就乐成这样?”小禄子嗤笑一声。
“可不,小禄子次次玩、次次赢,咱们都不跟他下了,就小寿子没心眼,还同他下。”小喜的话让小禄子益发得意洋洋。
我向来是站在弱势团体那边的,摇摇扇子轻笑,“总比挂零好,小寿子开心是因为自己有长进,可不是为了和谁争输赢。”
见我说话,小禄子收拾了态度说:“姑娘教训的是。”
“教训?哪这么严重,不过是游戏。不过这游戏让我发现小寿子谨慎细心、一丝不苟,明知会输仍然勇往直前,这可是难得的性格脾气,这种人注定要成大器的。而小禄子聪明才智、反应灵敏,若不是进了宫,凭他的聪慧,肯定可以考状元。”
这下子两边都夸,夸得他们心花怒放。
不管是哪个时代,千穿万穿就是马屁不穿,人人都爱被夸赞。
说话间,几个十岁上下的小孩追追跑跑来到亭子外头。
人未近,先听见一阵号哭声,再看仔细,只见三四个男生朝着一个个头最高的男孩丢掷石头。男孩一面跑,口里一面喊着:“不要、不要……”
那几个小孩子不罢手,一下子扯他的衣服,一下子踢他屁股,口口声声喊他“傻子”、“笨瓜”、“白痴”……什么难听话都出笼。
被修理的男孩不懂得还击,只会大声号哭。他看上去和一般人不太相同,目光呆滞、举止笨拙,连奔跑的动作都歪歪斜斜,抓不住平衡点,显然是智力有问题。
再重申,我向来是站在弱势团体那边的。
裙子一甩,我朝那群嬉闹的孩子跑去,用夸张的声音大喊:“天使,我终于找到你了。”然后也不嫌他脏,一把将他拥抱住。
有人可以靠,十几岁的大男生,明明比我高上半颗头,还是拚了命钻进我怀里。
“你说什么天使?他才不是,他叫做;镛历,你和他一样是笨蛋吗?”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指着我的鼻子说话,那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模样换到别人身上,肯定是让人讨厌的了,但这个小男孩神气活现的样子,可爱到让我想把他抱高高,狠狠亲他几下。
后来,我知道这个七岁的小娃儿叫做镛暨,是皇十九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