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的猎物》第14章


“你不怕对朋友难交代?”他反问道。
“这——”她一时语塞,但骄傲却立即取而代之,“这是我的事。”
“那好,请便。”他双手环臂,也不想多说。
她也真的有志气地走出大厅,可是才一跨出门,就被他母亲请回。
“英夫,你不是说不为难惜人吗?”母亲慈中带严的逼问声,让他收回了冷漠。
当母亲再次退出后,大厅又剩下他二人,好长的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她沉不住气,打算离开,“我想,我会跟令堂说明您已经帮忙了。至于真帮假帮,你知我知,不用点明。”
突然,他觉得这个小女人很有脑筋,也很有趣,这才出声:“东西我收下,也保证它不会被窃走,更不会落入歹徒之手,但你打算如何支付我酬劳?”
“你开个价吧。”她倒也爽快。
他却在心头发噱,钱,他从不缺;女人,他也没兴趣。但这淌混水,看在母亲的份上,他已蹚上。
那他该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才算是公平的交易?
恰巧,他看到一张印有他山口家族的信纸,灵机一动,“我说一句,你写一句。”
“你想做什么?”她一脸惊诧,还带有那么点惶惶不安。
他又丢出一支笔,“写吧!”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不安地再问。
“你既然为了朋友,连命都可以丢,那我要你写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他故意激她。
她心一横,抓过纸笔,坐了下来听他说。
“我,花惜人今日受山口英夫之助,他日山口英夫有任何要求,敝人都将竭尽所能达成。若违背此承诺,愿意接受山口英夫处置。花惜人亲笔”
落款之前,她突然说道:“有一点必须更正。”
他眯起双眼打量她,最后还是默许她发言。
“是任何合法的要求,而非任何要求。”她挺起胸膛说。
那一刻,他觉得这个小女人真的很有勇气,因为,他还没碰过有什么人敢和他谈条件的,更别说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但他没说什么,依了她。
签了约后,她慎重地交出古董,然后迅速离开他家。
他望着她离去的娇小身影,突然觉得那天的心情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当时没有多想,如今却霍然明白,那时她的表现不但令他印象深刻,而且让他有些开心。
这是他在别的女人身上不曾发现过的。
异动的心思,在机长的广播声中被拉回——
“各位旅客,谢谢你们搭乘日本航空公司055班机,再过五分钟,我们就要抵达日本名古屋机场……”
山口英夫悬荡的心终于放下,他体贴地为她系上安全带,大掌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感觉还是有点烫。
下了飞机之后,绑也要绑她去医院!
第七章
一下飞机,山口英夫即十分坚持地送花惜人就医,可是强打着精神的她,仍执意先去疗养院探望母亲。
“山口先生,让我走吧,我真的必须去天慈疗养院。”她虚弱地哀求道,她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和他硬拗。
她连路都走不稳,还想去那里?一股怒气又冒了上来,“难道你就这么急着见小泽原?”
她愣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我是去见我母亲。”
其实她可以不向他解释的,但若不说明,只怕这个霸道而固执的人,不会轻易让她前去的。
“你母亲?”这回换他怔住了。原来,是他误会了。
这么说,她母亲是该院的病人?那,她的父亲呢?
良心说,他自美返日后,对女人就再也不闻不问,更不曾花精力去查探一个女人的祖宗八代的事,但这回他却有想知道她身世的冲动。
“拜托。”她首次放下身段央求他。
望着她乞怜却不妥协的波光,有种说不出来的怜爱如潮水一般,在他心中泛滥开来。
他知道她现在的体力很差,外加长途飞行的疲惫,就算去了疗养院也无济于事,只怕医护人员还得先救她……
“你就这么霸道、不通人情!?”她见他不语,气得奋力挣脱他的搀扶。
他却将她抓得更牢,并冷冷地说道:“不行,你得先去医院。”
“你——山口英夫——”她气急败坏地吼道,接着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急急令道:“青焰,快开车,令筱原医生马上过来!”
“是!”青焰冷静以对。
由于山口英夫在日本的影响力非同小可,自然从礼遇外宾的通关口迅速离去。
体力稍微恢复的花惜人,在山口英夫一再的坚持下,只好退了一步,让他送自己到疗养中心探望母亲。
今天山口英夫只带了青焰与炙焰,他们此刻正分别站在会客室的门外,监视所有进出的人员,及保护山口英夫的安全。
也许是这两个忠心大汉的峻冷容颜,使得静候母亲的会客厅,显得格外安静。
要是在平日,她也许会基于礼貌找一些话聊,但今天她实在是头昏脑胀,什么话也不想多说。
她的确感谢山口英夫这一路的帮忙,但面对他那总是带着霸气的口吻与态度,她还是不能接受。
她相信,如果山口英夫不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会是个非常吸引女人的男人。
或许她也会受到他的吸引……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突然间,会客室的大门被打开,小泽原灿烂地对着坐在山口英夫旁边的花惜人笑着,“真开心看到你,惜人。”
匆匆跨进室内,他才瞥见山口英夫也在场,先是怔了一下,旋即不自然地笑着问候:“原来山口先生也来了,怎么没事先通知我,也好到门口迎接您。”
山口英夫不发一语。
小泽原看了看他,又瞧了瞧花惜人,瞬间读出了不寻常气氛,戒备的神色倏起,以往的友善立刻被少见的阴鸷所取代。
“山口先生今天来敝院,不知有何贵事?”
他的态度让山口英夫有些警戒,但仅是淡淡地回应:“我陪她来这里一趟。”
这话听在小泽原的耳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花惜人母亲的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他之所以叫她尽快返日,只是他个人的私心。
他希望藉着花母的病,牵制花惜人的行动,并让她不得不与他走近,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打从花惜人将她母亲送进院里来,他已不只一次利用花母的状况,让这个美丽如初雪的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这里跑。
而心思单纯的花惜人,也没有察觉出她母亲的状况,并非他所说的那么严重,所以他也就一再利用这点,加深彼此交流的机会。
花惜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我现在可以看我妈妈吗?”
她才站起,身子就往前倾,小泽原立刻上前,却被山口英夫一手挡下,并将花惜人搂在自己胸前,那股宣示主权的意图十分明显。
“带路吧!”山口英夫完全不理会小泽原变调的脸,理所当然地命令。
花惜人心系于母亲,以致完全没有看出这两个男人之间微妙的变化,也不察自己正依偎在山口英夫的胸前,亦步亦趋随着他往外走。
一把怒火在小泽原的胸口狂烧,但碍于山口英夫的势力,他不便表现出来,只能咬牙,努力撑着笑容,引他们去见花月明。
来到母亲的病床前,看着母亲安详的睡颜,花惜人的心里总算有些踏实了,显然母亲没有小泽原形容的这么糟。
她轻轻地握着母亲的手,来回安抚着,母女之间仿佛得到某种平静。
这个画面教山口英夫有所感触——
也许,花惜人并非他之前所认知的,是株虚华而狡诈的猪笼草。
也许,他该重新认识这个女人。
突然,他被这个急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
重新认识这个女人!?
女人都是带刺、带毒的,尽管她鲜艳美丽,但终究还是有毒物!
也许是气自己记不住教训,他选择回避,却在走出病房后,听见屋内传来花惜人的声音:
“小泽先生,我母亲的情况是怎么发生的?我总觉得她现在看起来很安详,这是怎么回事?”
小泽原一时语塞,但很快找了个理由,“她——她——就是想自杀,然后将多日存放的镇定剂一次吞服,还好抢救得宜。”
“哦!”她虽然一脸恍然大悟,但总觉得他的话有些漏洞,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破绽。
直觉告诉她,她该为母亲换一家疗养院了。
她觉得小泽原的话有某种程度的隐瞒,而且最近这几次他的表现也有点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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