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疼,爱情痛》第24章


说她到这儿来找同学,路上突遇大雨,同学又外出了。问了别人知道了他的住处就找到了他。亚玲说她冷,不舒服恐怕是病了。林平说自己送她回去,她说她休息一会儿再说,并向林平要衣服换。她的衣服确是湿透了。林平给她拿了件T恤衫。亚玲说我就在这换衣服你不介意吧。林平说我不看你就是了。于是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儿,亚玲说我换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林平转过身来,惊呆了。亚玲的湿衣服放在椅子上,T恤被她扔在床上。她双手抚住胸,站在床边,灯光下还闪着水珠的躯体,丰满,光洁,曲线圆润。林平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亚玲走到林平面前,缓缓地轻轻地贴住他说,你有顾忌吗?你不想要我吗?林平只觉自己使唤不了自己,有一种要倒下去的感觉,有一种极度晕眩的感觉,事后亚玲给林平说了她与她同乡的事。林平觉得她真是坦率得可爱。那天夜里,亚玲没有回到自己的宿舍。后来又到林平那儿去了几次。昨天是她打电话给林平让林平过去说她真的是病了,希望林平去看她,去到那里她告诉林平说她太想他了,所以撒了谎请他原谅她还问林平与山妮在一起时是不是也像与她一样。
不管是谎言还是真实情况,山妮走上前去,扬起细柔的手指,狠狠抽了林平两个耳光,而后气呼呼地走了。在灯光闪烁车水马龙的街上,她有些后怕自己的行为,她觉得以默不作声的方式默默地离开更能表达自己所要表达的愤慨与对林平的惩罚,打他耳光说明自己在呼他,默默地不着一言的离开则带着某种不屑的污辱的意味,更令人回味。
只是,很多天后,几个月后,她仍常常躲在夜的深处偷偷地哭泣。
幻灭的字眼如风中的落叶飘入眼帘,没有爱情没有了友谊,只有孤单的自己。
从此,山妮于情感上开始了漫长的疗养,疗养过程中也经历了几次不痛不痒的可有可无的轻松乏味的恋爱。渐渐地就步入了大龄青年的行列,在单位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在疗养与恋爱的过程中,山妮竟然有两次隔着人群见过林平,第一次见到林平竟比后来生日晚餐上见的林平要显得苍老些。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看上去有几分憔悴,是那种于家庭之外再无别的寄托的女人。无论是心里还是容貌,都在可怕地向着衰老的方向滑去。山妮当时想那恐怕是他的妻吧。再后来一次见到林平,西装笔挺,头发油亮,走在街头很有几分不可一世的派头,身边有个很年轻的小姐陪着,当时正是下海之风刮遍大江南北的时候。山妮当时就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真如此。人来人往的街面上,林平的身影依然招人眼目。山妮在另外的人群里望着林平渐去渐远的背影,知道自己望着的其实是一段说不清是美好还是伤心的往事,是自己的青春与自己成长过程的背影。
亚玲后来走了,嫁了个比她大许多的在国外奋斗了多年的男人。在亚玲随他远渡重洋离开南京时,眼里闪着泪花,真诚地对山妮说,尽管不能够,我们还是忘掉过去吧。
两个人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几天后。听到南京上空有飞机的轰鸣声,山妮抬头仰望,心想亚玲说不定在上面朝我招手告别呢。
你值得我去恨吗?
六月分的一个晚上,山妮刚冲完凉,有人打电话说要找李经理。山妮说李经理不在。对方又问李经理什么时候回来。山妮说李经理到镇江去了要到明天才能回来,有什么急事吗。对方又问了一句,你是山妮吧。山妮正想说什么样,对方却放下了电话。
九点钟时,有人敲门,透过铁门上方的纱窗,透过楼道里的灯光,山妮看清来人隔着门窗问,有什么事吗?对方以一种乞求的口气说就这样让我隔着门与你说话吗?
这么晚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会冒然登门拜访吗?说完他又静静地看了山妮一眼—那眼神与目光虽然不安静却像某道直直指向过去的微弱然而又经久的光线。这光线有些阴冷然又固执探照着山妮的内心。最后转化成一道好奇的光束。山妮没说什么,轻轻地开了门,来人身上的那件白衫在夏日的晚风中在山妮家门口一面旗帜似地飘鼓摇荡了一下。
白绸衫已不是十年前的白绸衫了,但十年前夏日晨风中的那件白绸衫遮敝覆盖了林平身上的这件白绸衫,单独面对过去面对过去一个曾经爱过又恨过的人,谁能做到全然无动于衷呢?
林平以一个侦察员的警觉目光睃巡了一番房间的摆设,对墙上李浩与山妮相依相偎的结婚照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在山妮身上。山妮一直站着,她已不是那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而是一个充满活力与光彩仍怀着好奇心结了婚的女子。穿着就寝的家常衣服,她丝毫不回避林平的目光。林平曾有一刹那的恍惚,仿如这是他自己的家,山妮是他的妻。但山妮冷冷的目光与刀割一样生硬的问话使他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他被激恼了,但仍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安放在沙发上。
山妮说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会如实转告给李浩的。
是吗?林平点上一支烟后吐了一口烟拖长音调说。
如果没有事你就走吧。山妮又说,你还恨我?林平说。
你到底有什么事?
有点事,不是关于李浩的,而是关于你的,我希望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谈什么?
你还在恨我?
恨你?你过高地估计了自己,也抬举了我。我缺乏的正是恨某个人的能力与深情。
这口气与语句就是证明,你确确实实还在恨我。
恨你又怎样?
你确实还在恨我?
你值得我去恨吗?
山妮看见灯光下一缕烟雾中的林平,他的脸轻轻地扭了一下。山妮是否真的还在恨他,山妮自己也说不清楚。过去是恨过的。那恨曾像一道鞭痕,深红芭的触目。林平今晚特意上门,原是为了证明自己还在恨他,为了那点增强男子汉法码的说服力。山妮决计不再说一句有关过去有关恨不恨的话,她要让林平的希望落空,让他要取得她还在恨他的证明落空。
山妮微微笑了一下,微笑的作用有时比冷脸还可怕,具有崭断过往一切的意味,林平宁愿山妮气呼呼地冷着脸或是怒视着他,这样他想求取的证明就得到了落实。
山妮心里对自己说,坐在自己屋里的这个人只是多年前见过的一个陌生人而已,对陌生人无需动怒生气,尤其是眼前的这个陌生人。维持表面上的客气倒是可以的。于是,山妮给林平泡了一杯茶水,很礼貌地说,请喝茶。
山妮捧着茶杯的手,那茶杯上细柔纤长的指头,林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他感到自己的求证是落空了,喝了口水,喉咙得到滋润的同时内心某种不甘心失败的邪恶念头也接着滋长出来,山妮是否还恨他,这已不重要,他要让山妮在未来的日子里恨他。这是最要紧最实际又最切实可行的。他说今晚我就作一个十足面目狰狞的恶人吧。不是因为欲望,而是因为男子汉对女人的征服力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与嘲弄,因为一个女人竟能如此轻松就将过去的爱与恨一笔勾销。
林平仍保持着过去那种循序渐进的风格,今天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是不计后果的,他轻柔地唤了一声:山妮,轻柔的嗓音里有计谋也有某种他自己也理不清的不由自主的稀薄的真情实意。山妮没有回应,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回应的,如果回应,她不知道那将是温柔的低头还是动情的一瞥。总之,也是不由自主的,不由自主地出买自己。有些举动有时是出乎意料的。山妮别过头去,给林平一个从未有过的很木然的背影。林平又唤了一声:山妮。山妮强迫自己没听见,但她还是听见了多年前那个低沉的嗓音。这有些恼人,她想对林平说,收起你那套披着温柔面纱的鬼把戏吧。但她还是没说。继续以木然的背影沉默着。
山妮感到自己的肩上沉沉地压着一只手。她用力推开那手,那手缩回去了,却又落在腰上。她又把那手扒开,任她怎样用力,那手却是扒不开了,那么紧紧地缠绕着她。她的额上有热灼的鼻息有胡茬的扎痛。那一刻,山妮很难说清自己的感觉,多年前青春期的激情与热望就是在这双手的温抚与灼热气息中得到实现与扩张。多年前的情景就那样快速的闪现跳荡着,令山妮险些不能自己,山妮闭上眼睛,不是为了更深的沉睡其中而是为了奋力从过去从林平的计谋与圈套中爬出来。她挺直着腰身,僵硬地挺直着,木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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