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流浪》第5章


我看着它,这才知道鸽子也有属于她的生活哲学,不必理会我这个过客。
湄在威尼斯看见一只鸽子
台北午后
吴兴冲总像迷宫一样,低矮的眷区、楼房交错,往往进了巷子,就陷入一种进退不得的困境。在你想高呼“我迷路了”的同时,坐在翻毛沙发上翘脚纳凉的老人,会以一种“领域”的眼神,默默地打量你。
对不起,我只是来晃晃,不是故意闯入禁区的。
在心里嘀咕了几声后,我沿着蜿蜓的山路向上走,等过了松山农工实习园艺场的人工丽景后,洋楼雕栏逐渐出现,枝叶扶疏、卉影骈丽,还有阴晴不定的徐来山山岚。
瑞云街、景云街、祥云街……真巧,街道都是云字辈的呢。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中式、日式、巴洛克式屋宇,庭院、门阶、双四翰库,还有警卫、菲佣、高学历的园丁……
贵妇人缓缓于斜坡上将宾士驶入卷门车库内,陶醉在进驻豪宅的梦中,我对着挡风玻璃前的鱼尾纹眯眼。
随后,在德国狼犬的追逐下,我轻快地轮滑过飘浮的山径。
湄于云的故乡历险
咏翔回到家后将涪湄的书大略翻了一下,她的文章风格是平淡的,但带了些许诗意,就像一首隽永的情歌……
可这不是畅销作家该有的风格。他摇摇头,虽然他本身相当喜欢这样的作品,但它注定不受市场欢迎,也注定得窝在书架的一角默默积尘泛黄。
这么优秀的作家被埋没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要买它个十本二十本,送礼自看两相宜。
“糟糕!”
咏翔拍了一下额头,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请涪湄吃晚餐。
真是太失礼了。不过他也忘了留她的联络资料,连想打电话去说声抱歉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下次见面的机会也没着落。
怎么会如此粗心?咏翔低声责怪自己,都是为了探勘敌情才会忽略她。
唉,就让这次的邂逅成为生命中美丽的遗憾吧。
咏翔无奈蹙眉,说不定她的下一本书里就有他出现,不过她应该不知道他的名字,可能会用“一个高雄男子”简单带过。
越想越郁卒!其实他不只是欣赏她文字中的韵味,还是欣赏她笔端带着的淡泊和悠然,仿佛她是朵流浪的云……
对了,流浪的云!咏翔再次将书拿起,刚才他就注意到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听一朵流浪的云”了。
涪湄是不是他在聊天室遇到的那位“流浪的云”小姐呢?
假设成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验证了。
我记得高雄这城市的。
忘记在什么时候了,总之我曾在这儿留下足迹。
高雄,是一个海洋都市,所以它最著名的就是那海、还有情人堤防。
写到这里,涪湄顿时停下手指的动作,她想起上回她是怎么来到高雄的了!于是她将前面的文章全部删除,再一次输入她的心情。
港都夜未眠
是夜里了,在鹅黄灯光映衬下,中山大学的防波堤上坐着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有时耳鬓厮磨、有时低声交换着属于恋人的絮语;这天缀着点点灿烂的光芒,不知是初离海平面的星子,还是漂泊海上的人家?如果是后者,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靠岸?
闭上眼睛,聆听海浪由远而近的起伏带来那一阵又一阵单调而规律的涛聱,这是属于港都的旋律呵。
赫然发觉一翰满月映入了海中,因为夜里的海除了漂浮的渔火之外,就是漆黑一片了;可是月亮落进了海,泛着银白的光芒。
“好想捞起月亮。”我说,他没有反应,静静地等着我下一句话。
是想到了李白吗?浪漫地捞月而死,可惜没像屈原一样被立成节日追怀,然而在我的幻想里,这比端午节更值得纪念呢。
海中的月亮可以用手掬起,前提是连海水一起捧在掌中;不过天上的月亮却只能远远地望,永远也摘不了。
湄与他相聚的月海边
涪湄循着回忆的轨迹写出这篇稿后叹了口气。那个和她一起讨论海中月亮的男人早就成了另一个女人的夫,拥有一般人眼中所见的幸福了,只有她依旧孑然一身,享受着自以为是的幸福。
流浪是罪过吗?她原本就是一朵不喜欢被束缚的云呵,谁都不能苛求她安定,无法包容她的恋人和她的结局只有分手。
想到这里,涪湄又将荧幕上的文章删除了。现实已经不能尽如人意,何必再去追忆悲伤的事来让自己心情低落?
耸耸肩,此刻她又不想写稿了,披上外套就朝离旅馆最近的网路咖啡厅走去。
第三章
流浪的云:嗨,又遇到你了。
小飞侠:对啊,好巧……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流浪的云:请说。
小飞侠:你是不是出过书?
流浪的云:……我是想出书,只是没有出版社愿意帮我。小飞侠:对不起。
流浪的云:没关系,为什么想问我这个问题?
小飞侠:嗯,今天无意间在书店看到一本叫做《听一朵流浪的云》的书。
流浪的云:原来……大概是巧合吧。
小飞侠:那还算巧!对了,你现在在哪里?
流浪的云:我在天空,随风飘荡。
小飞侠:呵,那是在哪里的天空呢?台北有台北的天空,高雄也有高雄的夜色。
咏翔等待数秒后,流浪的云一直没有回答。
又问到尴尬的问题了吗?他只不过说了台北和高雄这两个地点罢了,除非她现在就在这两个城市里,否则没有拒绝回答的道理。
看来她心防颇重,那他换个方式问吧。
小飞侠:你那儿天气如何?
流浪的云:有点冷。
小飞侠:喔,那要多添件衣服,否则会着凉。
流浪的云:谢谢,可惜我是在天上,所以穿再多衣服也没用。
小飞侠:说的也是……快十一点了,赶快去睡美容觉才会漂漂喔。
流浪的云:嗯,晚安。
当咏翔离开聊天室后,一股“流浪的云等于黄涪湄”的感觉更强烈了。虽然她说有点冷,但正值夏季的台北和高雄即使到了夜里都有让人窒息的热度,怎么可能会冷?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在胡说八道,因为她坚持她在“天上”嘛。
今天他只是小套一下,下次遇到她时他会想办法再深入点,直到慢慢攻破她的心防。
“小姐,我们要关门了。”
服务生不耐烦的声音将涪湄从错愕中惊醒。她眨了几下眼睛,这才察觉自己居然坐在荧幕前发愣。付过钱后她走出网路咖啡厅,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飞侠真是个可怕的人。为什么他会突然问到《听一朵流浪的云》这本书呢?这本书又不是顶有名,而且她也不曾看过有哪家书店把它放在显眼的地方,除非他刻意去找,否则不可能知道这本书。
或许是巧台吧,涪湄用这个藉口安慰自己。说不定真如他所说,他是“无意间在书店看到”,又刚好碰上她才随口问问的。生命已经够复杂了,没必要在网路上也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太复杂。
那接下来要到哪里去?高雄不比台北,深夜里除了便利超商外,所有店家都在沉睡中。
涪湄抬头望向天空,这一夜正巧是满月呢,是不是应该到中山大学防波堤上凭吊她失去的那段恋情?不过一个人太孤单了,好想找个人陪……
此刻她脑中浮现出好几组电话号码,可惜它们的开头都不是○七,那些人也不太可能为她特地赶过来。
还是自己去就好了。正当她准备招辆计程车来坐时,才想到口袋里有张崭新的名片。
是他——秦咏翔。涪湄用颤抖的手指拨了名片上的电话,虽然这是他店里的,她还是赌了。
“Good您好。”咏翔的声音传入耳际时,给涪湄一种好温暖的感受。
“喂,是谁啊?”咏翔有点不耐烦,会是谁在深夜里打电话到租书店来?今晚他一方面是怕家珍忘了锁门所以过来看看,一方面是想修理一下活动书架才会在店里。
“我是黄涪湄。”涪湄这时才想到自报姓名。
“是黄小姐啊,你怎么会有这里的电话?”
“你给过我名片。”
“是喔。”咏翔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街头当浪女。”涪湄说完后噗哧一笑!只不过此浪非彼浪,她的浪女是“流浪的女人”的简称。
咏翔迟疑片刻才懂她的意思,也跟着笑了。
“要不要过来我店里?等下一起去吃宵夜。”今天晚上他可没吃晚餐,肚子正在闹空城计呢。
听到“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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