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爱高手》第9章


祠堂里满满的牌位骇着了她,徐御征握紧她的手,给予安慰:“别怕!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不会害你的。”
文珏云点头压下心底的恐惧,随着他的脚步缓缓向前。眼前这些“人”,即使会找她报仇,她也得承下呀!
想到这里,文珏云昂然挺胸,勇敢的面对。
徐御征见她不再害怕,赞赏的点头,放下她的手,点了三炷清香,走到红阁桌前祭拜。
“徐家先人在上,今天是你们的忌辰,只恨我晚了一步,当初陷害你们的凶手已经过世,无法亲自报仇;你们如果有灵,黄泉路上千万别放过文桧那奸人!”
他的话让文珏云颠踬了一下,寒意从四肢百骸窜进心里。
他竟然上香要他们寻仇?天哪!难道这就是徐家亡魂跟养父母无法获得解脱的原因?
恨,是多么沉重的包袱,望着他冷寂的背影,她仿佛看到他将二百多条魂魄绑在肩上,不让彼此都得到救赎。
不!她必须阻止他,不能让他被恨意操纵,活在阴暗的禁锢里。
文珏云想也不想地就从后面抱住他,“不要这样做!何苦让他们跟你都不快乐呢?”
徐御征震了一下,缓缓转过身,“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劝我放手?”
文珏云播头,“被害的、害人的都不在人世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过大家,让亡魂能早日投胎转世,而你也能卸下仇恨的包袱?”
她的话挞伐了他,他要让她了解真相。
“你知道这些人曾经遭受多么悲惨的对待吗?我告诉你,就因为当区长有油水可捞,文桧这个小人不惜买通警察厅长,冠我徐家一个‘阴谋叛乱’的罪名。”
“那天晚上,荷枪实弹的日本警察冲进这里,把徐家上下连同在里所有姓徐总共两百六十八个人全部押走,其中有些甚至只是徐家长工或者借住在徐家的朋友,像这个……”他比比牌位。
“云医师因为医术高超,顺利将我接生下来,父亲感念他的恩泽,力邀他们一家住在家里,彼此好有个照应,谁知道那些残暴的人并没有放过他们,就连云医师出生才两天的女儿都被处以极刑!”
“他们是徐家的恩人哪!你能想像吗?二百多条人命!听说子弹不够,有些人甚至还是活活被打死的!”
她懂,她都懂,她曾经在梦里亲眼见到那一幕,没有人比她更能感受到当时的凄惨血腥,但,她不能说啊!
文珏云拉着他的手臂央求:“再大的悲剧都己经过去了,你这样禁锢自己又是何苦呢?”
她已经弄不清楚自己究竟不舍养父母受的苦,还是心疼他多一些?总之,不该是这样的!
徐御征放开她的手,“你怎么能够轻描淡写的要我假装一切都过去了?这些人的遭遇时时刻刻都印在我的心里,拭不去、抹不掉!”
“御征,那二百六十八个人确实无辜受害,但是,文桧夫妇也已经不在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还有美好的日子要过……”
徐御征打断她的话:“不只二百六十八个人!如果云医师没有遇害,如果我们不必逃亡,我的母亲和弟弟不会因为难产而保不住生命!总共两百七十条人命因他而亡,文桧只用两条命来偿……”
他紧握拳头,用力往桌上捶下。
“不够!永远都不够!我要他即使死了,也日日夜夜承受折磨,我要他后悔做过的一切!”
文珏云握起他红肿的拳头细心呵护着,却避开他满是仇恨的眼神。她好舍不得他曾经受过的折磨,小小年纪就遇到家破人亡的惨剧,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养父啊!
如果能够,她真的愿意代他承受这一切。
可惜她不能!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抚平他心底的创伤。
徐御征用另一只手慢慢抚上她柔细的发丝,这些事他从来不曾跟别人说起,对她却毫无隐瞒,他相信冥冥中早已注定她该是属于他的,所以才安排这段相遇。
他温柔的抚慰让文珏云红了眼眶,“对不起、对不起……”她心里有浓浓的歉意,却除了对不起之外,什么也不能说!
徐御征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别说对不起,错的是我,我不该随便发脾气。”
“不!”文珏云摇头,“我不怕你发脾气,只要你高兴就好。”
徐御征让她逗笑了,捏捏她的下巴,“把自己当出气简啦!我可舍不得。”两人间的关系似乎又往前跨了一大步。至于过往的恩怨,彼此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
晚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徐御征在祠堂里说的那些话,一直让文珏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总共二百七十条人命哪!她怎么可能劝得动徐御征撇下仇恨?
冤冤相报何时了?说这句话的人哪里能够了解这种浓烈到的人的恨哪!
可是,即使养父的行为令人不齿,他终究还是养了她啊!她怎么可以漠视他们日日夜夜受苦?
天哪!她到底该怎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文珏云疲惫地睡着了。
一声轻呼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分外清楚,还没入睡的徐御征侧耳倾听。
是隔壁传来的?
他走到门口,恰好遇见睡前例行巡视的旺伯。
“少爷。”旺伯司空见惯的解释:“没事没事,云小姐又做恶梦了,等一下就好了。”
“她常常做恶梦!”
“刚来的时候大概是环境陌生,比较常做恶梦,所以才睡在你房里。”旺伯一看到徐御征皱起眉头,赶忙强调:“您别介意,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发生过了,也许是白天太累了才会这样。”
好不容易少爷对云小姐的态度才开始好转,可别因为这件事又闹不愉快了。
徐御征抬手打断他的话,“我没有生气。夜深了,你先去睡吧!”
旺伯看他脸上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安心的说:“这样就好。”转身回房时突然又想到,“少爷也请早点睡,云小姐一下子就会好了。”
“嗯。”徐御征漫不经心的回答,连旺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
房里隐约传来的惊呼揪着他的心。她常做恶梦?
想也不想地,徐御征推开门,走近床上蜷缩的娇小人影。她苍白的脸上双眸紧闭,额头甚至溢冷汗。
她到底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梦中,文珏云再度看到文桧夫妇被活生生啃咬的画面,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那深沉的恨意以及养父母凄绝的哭喊,依旧让她心痛难耐。
徐御征坐在床沿,轻轻拍着她的脸,“没事、没事,我在这里。”
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划破苍茫,传到文珏云耳里。
谁?是谁在叫她?
她抬头张望,没有!四周除了发狂的人跟伤痕累累的文桧夫妇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血肉模糊的养父母让文珏云咬着唇,撒过头去不敢注视。
天哪!谁来结束这一切?
“我在这里,你不要怕!”
徐御征用力的摇晃着泪流满面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恶梦,居然把她吓成这样?
文珏云缓缓的睁开眼睛,映人眼帘的是徐御征关心的黑眸。一瞬间,她不明白身在何处。
终于唤醒了她。他松口气,拇指抚上她咬出齿痕的下唇,丝毫不自觉这个动作太过亲昵。
徐御征突然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渐渐的被她吸引,所有的戒心都已远扬。
“梦到什么了?”
文珏云眨眨眼,周遭熟悉的环境表示她已经脱离梦中诡魅的纠缠,回到现实世界里了。
“告诉我,你梦到什么?”徐御征温柔的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做恶梦了。”
一想到梦中可怖的情景,文珏云不加思索就扑进他的怀里。
轻拍她微颤的肩膀,徐御征说:“说出来也许好过些。”
他低沉的嗓音成功地拂走所有的恐惧,刹那间,文珏云几乎想要将这段日子以来所承受的压力尽泄而出。
无声的动动嘴唇,他眼底的关怀让她及时闭嘴。
怎么能跟他说?未了,文珏云只能摇摇头。
“没事,我不记得了。”
一旦全盘托出,他只会觉得畅快人心的大笑吧!
徐御征扶着她瘦弱的肩膀,想从她眼里找寻蛛丝马迹,然而,文珏云顽强的抗拒着他的窥视。
唉!徐御征站起身,“那我回房去了。”
他看着她,心里挣扎着,万一待会她又做恶梦了,谁来咕醒她呢?
有那么一瞬间,徐御征想问她:他留下来好吗?
但他不是柳下惠,她也不是烟花女,故硬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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