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皇妻(下)》第20章


“别说了,这样死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你若不忍心看,就离开吧,记得交代秀娥,别说出我真正的死因,就让永璘以为我是自尽的吧。”
“不——你不要跳!”
她凄然的朝兰姨笑著,阖上眼,眼前仿佛出现了过往与永璘相处的点点滴滴,那男人的狠、那男人的绝,最后都化成了她手中紧紧握住的情分。她多舍不得啊,多想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爱……
风一吹,跟著滚飞了她的泪,雪花片片,犹如最好的送葬花办,伸手紧抓住空中最后一抹的冰凉,她纵身一跃,投入了井里,转眼消失。
孔兰一口气上下来,急喘几下,在不堪承受昏厥前,耳边还听见秀娥的惊问。
“贝勒爷,您为什么不阻止小总管跳井?为什么……”
原来秀娥是去追回永璘的,那男人来了,却只是眼睁睁的见恭儿一跃,魂断井底……
“他真撤兵了?”永璘竭力维持话语的平静无波,却克制不了语气中的紧绷。
“撤了。”德兴不安的回道。他随贝勒爷进宫的途中,就听闻葛尔沁撤兵,当下贝勒爷惊得直接掉转马头回府,不料途中就见到秀娥急奔而来。
可赶回府后,主子竟又冷眼旁观著小总管被逼跳入井内。
这会他要人再去确认葛尔沁撤兵之事是否属实,如今消息回传,证明葛尔沁今晨天一亮就拔除帐篷,开始撤军走人,这么做表示了什么?他达到“目的”,所以甘愿走人了?
他瞧见一股毫不隐藏的怒气流窜在主子的瞳眸间,那俊逸的脸色是空前的阴沉,不禁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永璘挥手屏退他,迳自走向床前,目光似毒的瞪视著床上的人儿。那废井并不深,也还有井水在里头,只是离主居较远,所以平常作废不用,但人若跳进,水只及颈项,既摔不死也溺不毙。
只是井水冰冷,待不了多久就足以让人昏厥,可他无动于哀,冷眼的见她受苦,一刻钟后才要人将她捞起,而此时此刻,他的表情更是深沉得教人生畏,闪耀著火焰的眼睛,直射向紧闭双睫的她。
我要纳你为我的福晋。
纳我为福晋?!我没要你这么做!
你不想当我的妻子?
不是的,我……我恐怕没那福分啊。
你对我,到底有几分情?
几分情?
你爱我吗?
怎能……不爱……
那是几分……说不出来?
那女人不是被掳去的,她是自个走进去的,如今孤男寡女已过了一夜,发生了什么事,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但若你还要自欺欺人,也随你了!
……别管皇上的密旨了,他要你拿命换你阿玛自由,要你以死逼退葛尔沁,这些你都别管了,他若坚持要你死,就光明正大的亲自下旨赐死,要你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算什么……
一石激起千重浪,永璘的心波涛汹涌得几近惊涛骇浪了。
这女人背叛了他!
他怒而一手扼住昏睡人儿的手腕,强力一拉。
恭卉被拉得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水璘?”
“说,你真是自个去了葛尔沁那儿?”失了方寸的他,让原本俊雅的脸庞显得狰狞了。
她顿时清醒,所以回忆倏地回笼。“我……”
“说实话!”
“……是的,我是自愿前往的。”
握紧她手腕的手,突然间松了,脸上是少见受到打击的表情。
“你与他过了一夜?”他握紧拳头,掌心起了热痛。
她吞了口口水,直视著他的眼没有闪避、没有退缩,更没有预期的害怕。“没错。”
啪!房里的方桌顿时被摔得四分五裂。
永璘垂下黑目,“是皇阿玛的意思吗?”
“不是。”她淡然的说,竟变得冷漠。
“那么,你找上葛尔沁纯粹是为了苟活?”
深吸气,她点头。“是的,万岁爷愿意释放我阿玛,连爵位都肯归还,但要我自尽谢罪,我不想死,所以找上葛尔沁献身。”
望著她汪洋澄净的眼眸,永璘靠著旁边的一堵墙,最后慢慢贴上。
这女人为了活命,真的背叛他了!
她接到密旨威胁可以找他求助,可以拒绝接受,可她却找上葛尔沁……这已经超乎他所能容忍的范围。
向来璀璨光亮的眼眸瞬间面色黧黑,形容憔悴。
只是情伤,并未让他的表情悲凄太久,过了半晌,就见永璘蓦地笑开。
“你如愿了,葛尔沁退兵了,说起来,我与皇阿玛还真得感谢你像妓女一般愿意牺牲奉献的解难。”再抬首,他满身的怒气彷佛不曾存在过,唇角还甚至轻淡的勾起薄凉的笑容,那笑靥蕴含著对外人才有的,惯带著的嘲讽。
“葛尔沁真退兵了?!”她似乎有些惊讶。
黑如子夜的眼眸盯上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你的奉献真是值得。”他阴晴不定的望著她。
恭卉巴掌大的小脸上,素来格外清透的眼眸间顿时蒙上阴影,缓缓的垂下头,一颗晶亮的泪珠自她眼角滑落,原本还能勉强维持著平静无波的表情,再也无法继续,低下的脸庞尽是一片回不了头的泪水。
瞧见她的泪一滴滴的没入床单里,最后消失,遗留的只有水渍,永璘冷冷的笑著,阴郁疏离。
“你走吧。”片刻后,他终于出声。
她单薄的肩头轻颤,身子泛起寒意。
“既然葛尔沁兵已撤,你也不用死了,能够活命是你用身子换来的,走吧,皇阿玛不会再为难你了。”他冷漠至极的背过身。
“永璘……”恭卉不舍的想要触碰他,可就在那双含著深思与凌厉的冷眸凝视下,她只能缩回手。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不再有温度,寒得如腊月瑞雪……而这是她自找的。
“好……我会走的……”抽痛的心伴著无奈的热泪,交错凌迟著她,可这回,再不会有人吻去她的泪了。
“贝勒爷……”德兴望著穿著靛蓝袍子的自家主子,心下揣摩半天,还是惴惴不安地启口。
“走了吗?”永璘冷漠的问。
“刚走。”
“嗯。”他冰若寒霜的颔首。
德兴实在瞧不出主子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思。长久以来,他护在心头的女人离开了,还是他亲自赶的,他应该受伤颇重,可却漠然的瞧不出半丝情伤,是他压抑住了,还是真的不在乎了?
“小总管去了简侧福晋那儿,暂时住同一间客栈,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德兴认为他会想知道,迳自又提及。
“大夫来了吗?”永璘像没兴趣知道似的,没再多问任何事,眼光瞟向门外。
德兴暗叹了一声。瞧来贝勒爷真是彻底鄙弃小总管了,向来只要是他不屑一顾的人,他都可以漠视得十分乾净,就像他洁癖的性子,容不下一抹脏,脏了必除尽。“来了,正候在门外,要唤他进来吗?”
“嗯,让他进来吧。”他吩咐。
“贝勒爷。”大夫迅速进来了。
房里烛灯幽暗,永璘沉著声招手。“过来瞧瞧吧。”
“是。”
这位大夫不是宫廷御医,而是永璘要人特意去宫外请来的名医,至于为什么不找御医,德兴很纳闷。
大夫恭敬的行礼后,把上永璘的脉,然后反覆检查他身子的许多处,脸色越来越凝重,德兴瞧见了不禁胆战心惊起来。
“如何?”一炷香过后,永璘淡问。
大夫冒著汗,举臂擦了擦。“再给在下一会时间,我想再查清楚些。”大夫的神情越来越紧张了。
“好。”他点首,不再催人。
足足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夫才惶恐的退到一旁,双脚跪了地。
“好了?”他面色不变的问。
大夫的声音是抖的。“在下……诊好了。”
“说吧。”
“是。”大夫毫不隐藏紧张的深吸一口气后才开口,“您的病有点棘手。”
“然后呢?”听到这话,永璘像是心里早有数般,没有多少波动。
大夫瞧这位矜贵人物比他还镇定的模样,才稍稍吃下定心丸。“您这不是寻常的胃疾,它的病势颇为凶猛,恐怕……”
“恐怕如何?”
“恐怕……”
“你怪朕吗?”太和殿上只有两个人,乾隆局促的先开口。
永璘瞧了他一眼,平静的摇头。“不,我感谢皇阿玛这么做,这样才让我瞧清那女人贪生怕死,为了苟活什么事都肯干,儿臣自幼就怕脏,那女人脏得令我作呕,能早日让她滚,对我来说是好事。”
“是吗?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也不枉朕对你的用心良苦!”乾隆一扫对儿子的愧疚,欣慰的说。“那丫头你就只是赶出去,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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