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岁月》第8章


林梓歆声调一高,“我嘞个擦,你妹还纯洁跟一白开水似的,要真白开水,怎么那天晚上吐了我一身,跑路起来跟女飞贼似的?”
“你长得太影响阶级友谊,我妹那是明哲保身。”
“你是说我凶神恶煞了?”
“你自己说的,不带赖我。”
林梓歆登时火冒三丈:“吕肖楠,我草你大爷!”
……
这俩一搭一唱,斗智斗勇,跟郭德纲演相声似的,可主题怎么越来越千奇百怪了,我丫就靠了,这什么跟什么啊,劳资还正难过着啊喂!
吧里的音乐还是那样的劲爆,中央的舞池还是那样的拥挤,人声还是如此的嘈杂,似乎有什么在慢慢地改变了。那个说要牵我一辈子的人,现在正牵着另外一个女孩的手,就在我面前,就在三尺之外。
那女孩见我望过去,哼了声,说:“何维聪,人活脸树活皮,人都不要你了,别赖死赖活地死缠烂打,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早八百年不兴了。我劝你好聚好散,女孩子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别到最后撕破了脸,再跑来怪我心狠手辣。”
她说得特带感,就好像我是“第三位”一样。
我突然就真难过了,真真切切感觉到心口传来的疼痛,为莫涛感到悲哀,深深的那种。丫到底做了什么孽,怎么就招来这一祖宗。
可我是没立场的,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她不是我,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说我们的曾经,说我们这些年的哭笑,说我们信誓旦旦要永远在一起?别闹了好么,人跟人之间不就是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亲密,从亲密到反感,从反感到陌路,很正常的轮回而已。
那我又在难过什么?祭奠什么?缅怀什么?奢望什么?
傻瓜,该忘却了好么。
我忍住即将冲出喉咙的哽咽,扬起头,问莫涛,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笑了笑,就像当初他对着我笑一样。
那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沉寂了。
我什么都听不到。
只是慢慢地后退,再后退。
既然你我已然楚河汉界,该是转身离开的时候了。
出了酒吧,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落满我的肩头,街边行人匆匆,一阵阵冷风过来,我不由打颤,缩了缩脖子,就好像到了冬天一样,所有的冷寂都无休无止的过来。忽然就想起很久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霜雪落满头,算不算白首”。
我觉得自己忧郁了,就跟很多小说里失恋后的主人公一样,变得有些伤感。记得当初还跟温宁一起嘲笑过那些人来着,可如今似乎、好像、仿佛,自己也在慢慢靠近。
雨越下越大,顺着发梢淌下来,不远的前方隆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街头的报刊亭边三两成群的躲着几个初高中生,超市房檐下一排排站立望天或与旁边人交谈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眼睫毛上的水吧嗒吧嗒掉下来,像极了水泵。口袋里的诺基亚响了停,停了响,一刻都不消停,掏出来一看,好家伙,13个未接,全都那二货吕肖楠的。
我就气噎了,丫是不是存心想看我笑话,还嫌劳资不够难过啊。心里正编排着,手机再次呼叫起来,我看都没看直接接通,劈头就想把丫粉身碎骨了。可我没说话,感觉特不对头,电话那边忒特么深沉,完全不是吕肖楠这丫头片子的气场啊妈蛋。
然后我战战兢兢站在雨里,虔诚地举着手机,跟站在圣母玛利亚面前似地。
我抽着嘴,吧嗒着眼睛,舔着笑,尽量将自己装的人畜无害,我说妈,出嘛事了啊?怎么想起打电话了?
要搁以前,我这话苗子刚露头,还木有燎原,老太太非给你掐灭不可,绝对跟开了11架战斗机似地砰砰砰。
什么“没出事就不能打电话了?你这月多久没回家了自己说!”
什么“你丫小兔崽子在外面撒丫子野了啊,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什么“你这怂样在古代就是不孝,不孝是什么?不孝就要上刀山下油锅割鼻挖眼睛!”
……
老狠了都。
可今天真特么奇怪,电话都接通1分多钟了,老太太半句都没吱声,那气场还老足,跟待在零下20度的冰库似地。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老太太的雷,那我的下半生,下下半生,下下下半生……到底要怎么过活啊喂!!!!!!
然后老太太终于出声了,平步秩序,不带一丁点感□□彩,说:“下雨了。”
不是询问。
我赶紧嗯了声。心想下雨怎么了?下雨顶多天冷多穿衣,但您怎么就跟把南北极带来了似地,您就不怕冻坏了您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宝贝疙瘩女儿了咩?她突然这样闷声沉气,正经地跟在办公室对着秘书说话一样,我是真真有点慌了。
这小老太太不犯二,不就跟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一样的匪夷所思、天方夜谭咩?
然后电话那头再次出声了:
“维聪,你爹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混血儿
那一瞬间我大脑当机,准确说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叫我爹回来了?难不成那个娶了洋妞,移民澳大利亚的老男人回来了?我悲痛的心情顿时转变成乐呵,对着电话就乱掰掰,说:“妈,您别闹了成不,表示4月1愚人节已经过去小半年了好伐!”
我妈没立马接话,一直沉默,搞得我忒心慌,就在我以为她要一直就这般沉默下去时,老太太发话了,说给你20分钟时间,麻溜的给他爹的我滚回来。
说完就撂了电话,特雷厉风行。
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似乎还参杂着淡淡的酒味,亲密无间的围绕在我周围,任凭风吹雨打,经久不散。
我呆愣在街头,身边是呼啸而过的汽车,泥水瞬间四溅,牛仔裤腿狼狈不堪,内心是那样的凌乱,仿佛被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网住了一样,千疮百孔的。然后林默的电话过来了。我犹豫了下,摁通了电话,那头是熟悉的气息。
“喂。”
“嗯。”
“比赛完了?”
“完了。”
“拿第一了?”
“你不废话么。”
“什么时候请客?”
“看你时间呗。”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了声师父。但气氛还是有些沉重。我这还没开口说呢,林默那边就嫌弃道:“臭丫头有屁快放。”
我顿时就气噎了,说你丫能不能别这么粗鲁,怪不得研究生都快毕业了还老光棍一条,连半个师娘影儿都看不着。
这次轮到他气噎了,电话那头呼哧着气,估计气得不轻。
其实林默的魅力还是可以的,从轮滑比赛上美女的呐喊助威声就可以瞧出来。主要他心气太高,至今没见放眼里的。
“行了,不跟你掰掰,有事说事。”他调整了下心情。
“我爹回来了。”我立马说道。
“好事啊,赶紧巴结抱大腿,说不定能捞到一笔不菲的遗产呢。”林默那边有些乐呵。
我有些无语,说:“说人话成不。”他是了解我家情况的,知道老太太一个单亲妈妈拉扯我长大特不容易,那简直就是长达中国上下五千年的辛酸史。
“难道我说的是鬼话?”
“你特么说的是畜生话。”
林默倒没再跟我纠结畜生不畜生,他思量了下,应该是考虑怎么回答。他说,虫子,其实你妈跟你爸离婚也这么些年了,该放下的,估计俩人也都放下了是吧。只要你妈活的开心,管他回来不回来的。你呢,他要认你,就叫声爸,要不认呢,也叫声爸,好歹生了你对吧,总归是缘分,你自己掂量着。
说的真他妈理性,就跟我们研究人伦心理学的选修课教授一样。
我说你要是我准备怎么着?
那边忽然传来打火机声音,接着就听到林默闷头吸了口烟。他吐了烟出来,沉默了会,有些嘲弄道:“我爸我妈现在要能回来,我非给他俩揍猪头了不可,妈的,扔下老子快活当神仙去了,怎么当初不把老子也一起带走呢,妈蛋!”
我顿时就缄默了,不知道怎么开口。自己老难过就成了,怎么不知不觉就揭了他的伤疤呢?他老小一家三口自驾去云台山,途中出了车祸,他爸当场死亡,他妈用自己身体护住了他,送到医院也没了呼吸。可以说他是亲眼目睹着自己爸妈离开的。那该是怎样沉重的伤,我这种爸妈离异的根本就是小case好不好。
人在,还有各种可能;
人不在了,就什么可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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