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宗》第143章

横戈族所在的荒山之中，一处深不可知的山洞中，风声四起，传出一条白影。那白影出洞即停，却是一只白虎。它昂首向着金光处便是一声咆哮，声传千里。
赤炎族中心火山里的朱雀却是没有反应，只是地底的熔岩略略翻腾了两下，便即平复。它早知杨毅定会去将留影融合。
此刻，先灵古虚中绝大多数人都已醒来，为一天的生计开始做着准备。天空微亮，那蓦然亮起的尽管显得很是突兀。一传十，十传百，便纷纷抬头望天。
在泽渊与沙岭交接处，躲藏了三天三夜的王思成和甘影已经功力尽复，王思成已经阵法布置妥当，正在仔细查探。金光冲天时，他们两人悚然一惊，望去时神色复杂。
良久之后，王思成长叹一声道：“多看无益，再检查两遍，确认无误之后便开启阵法，后面还要耗费一日之功。”
杨毅和玲珑月也在张望，这金光，成了先灵古虚中一道万众瞩目的奇景。便是绝大多数无知无识的野兽也都停下动作，去看那金色的天空。
这一柱金光直入云霄，静静耸立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才从钥匙底部开始，向上逐渐消失。仿佛是那钥匙将金光喷向天空，如今能量耗尽，已喷出的金光却仍飞射入云霄一般。
最后一点金光进入云层之中，片刻后蓦然爆开，就像一张金色幕布在天空缓缓张开。
扩张速度很快，眨眼间，整个天空都被金幕遮蔽。
其上出现了一个男子的头颅。
此地的人类不知那是何人，王思成，甘影也是不知。但杨毅和玲珑月知道，五灵将和五战将也都知道，那是苍离。
他们尽管身入局中，却不知详细。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应该知道的那一部分，因此各个都凝视着那道身影。
犹如留影虚境一般，不同的是，这次只能看，神识不能进入。
苍离的双眼蓦然睁开，射出万丈金光。金光的那一头缠绕着一个恍如魔神般的男子。
“是天缺！”杨毅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
天缺一脸错愕，转眼便清醒过来，奋力挣扎，怒吼道：“苍离，这般耍弄诡计，你算什么强者？”
天缺身前脚下躺着一个男子，身躯残破，衣衫褴褛，兀自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遥遥凝望，正是锋行。离他十余丈外的地面上，躺着八具尸体，均是被利器一剖两半。
锋行大笑起来，残破的身躯燃起金色火焰，笔直如剑。
“天缺，你的死期到了！”锋行奋起余力，以身为剑，直刺天缺。
天缺被苍离眼中金光缠绕，躲闪不得，腹部被刺了个通透。锋行力竭倒地，却仍回头凝望。他为天下锋锐之极，哪怕只剩最后一点力气，也无人敢挡他锋芒。
“这点力气，也想要我的命？”天缺狂笑，身上燃起灰色的火焰，腹部通透的伤口，血肉蠕动，片刻间便愈合了大半，而苍离的金光却开始消融起来，形势顿生逆转。
眼看天缺即将逃脱，苍离双眼一闭，金光断绝，随即再睁开，其内有漩涡出现。
天缺蓦然一怔，身体微微颤动，脸上现出惊骇之色。
“我为天道，生死皆由我意！”苍离嘴唇微吐，一语出口，天缺身形一顿，腰脊缓缓弯曲起来，似在背上负荷了他无法承受之重。
“不，不可能！”天缺狂吼，面孔扭曲，眼露凶芒：“你若真到了这一步，又怎么需要耍弄诡计？”天缺身躯一震，想要强行直起腰身。他浑身骨骼咔咔作响，却仍是被一点一点压下脊梁。
“骨碎！”
密集如炒豆般的声响连绵不断，天缺随即浑身瘫软如烂泥，趴伏于地，兀自强忍着不让自己出声。
“筋断！”
天缺四肢经脉应声而断，浑身抽搐不停。
苍离双眼微微向天空一瞥，眼中漩涡急剧转动，随即喝道：“身灭！”
一语方出，天空中无边无际的云层霎时蜂拥而来，转眼便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一声冷哼从那漩涡中传出，将苍离的声音抵消而去。
“谁敢妄称天道？”声如电闪雷鸣，气势如虹。
天缺在那漩涡中的冷哼之下捡回一条命。
苍离神色漠然，嘴唇微启，淡淡道：“封禁万雷台，永生永世受雷劫之罚！”话音一落，苍离的头颅冲天而起，向天空的漩涡中冲去。
而他的头颅下方，凭空立起两道粗大的铜柱，其上花纹密布。每根铜柱上各有两条铁链，此刻如蛇般窜起，向天缺缠绕而去。
其中两根链条洞穿男子的手掌，沿着双臂缠绕，尽头赫然在他的胸前锁骨之内。另两条却从他脚掌穿过，同样缠住双腿，最后没入腹中。诡异的是，其伤口之上并无血迹，仿佛链条与他本就是一体。
于此同时，以铜柱为中心，方圆千余丈的空间，上下左右到处都出现了无数道细微空间裂缝，正在缓缓扩大，似要将这片区域给割裂出来。
此时苍离的头颅已经即将冲入漩涡之中，他最后一声低喝：“天道降罚，无关者速离！”
漩涡中怒吼连连，却似乎面对苍离头颅的冲击，却无可奈何。
苍离的声音尚未消散，他的头颅已然没入漩涡之中，随即一声怒吼，巨大的漩涡蓦然收缩，刹那间便消散一空，仿佛从未出现。
天缺所处千丈范围内，空间裂缝仍在不断生成，切割。而上方的天空中隐隐有雷光凝聚。
锋行也处于这片区域，他已精疲力竭，本已不抱生离得希望，却在苍离最后一句话出口时，浑身伤势瞬间尽数复原，功力也恢复至巅峰状态。
他一咕噜爬起，身化剑光，瞬息千里，从空间裂缝的缝隙之间险险穿过。转身再看向身后时，却是头晕目眩，倒地不起。
“轰，咔嚓！”一声巨响，一道粗若儿臂的雷霆，携带天威轰然降临，直直落在天缺的头颅之上。
“啊！”一声惨叫传出，天缺浑身抽搐，电光游移之下，衣衫俱碎，毛发全无。
原本被那气势震慑住的玲珑月，此刻突然噗嗤一声，掩口而笑。
“你看他和你多像呀！”
杨毅闻言苦笑，心中暗道：“为防止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我一定要将毛发也修炼到抗火的地步！”
杨毅一边想着，一边继续看去。
无数的空间裂缝终于连接到一起，将天缺所在的区域生生从这篇空间中剥离开来。于这一瞬间，天缺头顶上方，雷霆越来越密集起来，犹如雨下，轰隆隆巨响不断，电光扫过那千丈范围内的每一寸土地，使得生机灭绝，只剩满地焦黑的碎石。
天缺承受的雷霆最为密集，此刻他虽然骨骼尽碎，经脉寸断，头颅低垂，犹如面团，无力反抗。但先灵强大的肉身，使得这天雷对他并未造成进一步的伤害，只能给他带来灵魂上的痛苦。
于惨号声中，那片千丈大小的空间被连成一片的空间裂缝吞噬进去，转眼便无影无踪。
仿佛失去了目标，空间裂缝完成了任务，渐渐弥合。只剩下千丈方圆的无底洞穴。
不久，锋行幽幽醒转，摸摸了混胀的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深度，喃喃道：“这深坑是怎么回事？苍离呢？”他竟似失去了与天道相关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