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宗》第145章

“追本溯源，循因索果，敕令，封禁！”
一声闷哼从虚空中传出，那团灰雾也跟着变幻起来，仿佛其中包裹着一只绝世凶兽，正在左冲右突。
“可恶，竟敢伤我！你不可能封禁我，我是天道！这个世界由我掌控！”狂怒的吼声充斥整个天地，使得这个世界失了声音，只剩下天上地下那唯一的吼叫。
灰色雾气团上不时凸起一个面孔，怒目圆睁，张嘴嘶吼，激得雾气翻滚不休，渐渐淡薄。
圣源中一道金光冲出，停在灰色雾团跟前，背脊挺拔，如山如岳，却是苍离的无头之躯。
那无头躯体似并未死去，双手掐出复杂的法诀，灰雾随之凝聚，压缩，重新将凸出的面孔镇压下去。
“封禁！”一声大喝之下，将那天道的声音都暂时掩盖。
灰雾凝结，化为一粒三寸大小的小珠子，其上遍布纹路，似有阵法，落在苍离掌心。
“你封不住我，我很快就能破开，我要你死！”天道不甘的声音从珠中传出。
苍离之躯伸手在虚空一划，撕开一道黑漆漆的空间裂缝，扬手一弹，将那雾珠送入裂缝之中，随即双掌一推，撕开的裂缝重新弥合，转眼间便再无痕迹。
一道淡淡的虚影从无头躯体颈脖上冒出，仿佛长出了一颗新头颅一般，但却并不真实，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苍离凝立半空，向着圣源中昏迷的诸人看了一看，长长叹了一口气，萧索道：“我苍离一生，追寻天道，为族人谋求生路，却不想天道并不容我！天道，天道，大道掌控者，你要的只是一帮奴仆，却不容有人能与你比肩，如此气量，枉称天道。如今败亡，非我不如，实是气运不济！若有来生，我必取而代之！”
苍离双手环起，似要将整个世界拥抱。
整个千峰区域都摇晃起来，咔嚓，咔嚓，大地裂开的声音不觉于耳。
不多时，整个千峰离地而起，向着苍离的双臂间飞去，每近一分，千峰便整体缩小一分，直至落到他双臂中间时，已经不足三尺。
圣源及其中的人们亦在其中昏睡，身形俱是缩小了无数倍。
“天道必将迁怒，我苍离，连累你们了！”苍离低头看向怀中的千峰世界，虚幻的面容上露出一丝黯然。
“五行衍混沌，我重创新世界，应可护你们亿万载，算是我的补偿！若有人能得我传承，将来或者还有希望！”
苍离猛一跺脚，明明身处半空，却如跺在大地上。
巨大的裂缝在大地上漫延，一瞬千万里，整个大地如同龟壳一般，四分五裂。
无数矿藏凌空飞起，在半空凝聚成一座山脉。
无数河流湖泊中的水冲天而起，于半空汇集成一片汪洋。
五座火山飞出，下方熔岩滚滚、
大片的树木连同土石悬于半空，汇集成广阔的森林。
海量的泥土脱离地面，在半空中重新组合。
苍离将这个远本就存在的世界打碎，采撷其中的资源，如同作画一般随意挥洒组合，重新构筑一方净土。
广袤的泥土为基，铺陈下方，为新的大地，是中央之土；五座巨大的火山落座，喷出滚滚浓烟和炽热熔岩，为南方火；无边水流降临低洼之地，汇集成海，是北方水；大片森林根植在新的大地之上，成为东方木；无数矿藏凝聚而成的山脉轰然落地，成为西方金。
“五行成，混沌衍！”随着苍离的话音落下，五片区域各自冲出代表五行的光柱，融合在一起，衍生出灰色——混沌之色。
灰色如倒扣之锅，将新生的世界盖住，包裹。
从此天圆地方，自成一界，为界中之界。
但这并不完善，只是苍离凭借其堪比天道的莫大法力强行凝聚而成的世界，一旦他陨落，或是法力衰竭，这世界便会崩溃。
苍离双臂一松，千峰落下，融入灰色混沌，其上圣源散发出刺眼的光芒，犹如太阳。千峰演化，成为繁星，其中一个则化身月亮。
“五行需相生相克，自行平衡，还需要五行乾坤大阵，五灵将，劳烦你等！”苍离喃喃自语，双手一指，圣源中沉睡的四大灵将飞身而出，落在四方大地上。
东方森林中出现一株巨大的古树，南方火山中，落下一枚火种，北方海域上开出一朵青芙，中央大地，则天降陨石，其形若头颅。
苍离抬头遥望，不知多少万里之外，当年镇压封禁天缺的那处所在，地底深处一缕金光，却是一柄天成之剑。此剑刺破虚空，如瞬移一般出现在新世界中，落下时，深深扎进西方矿脉中。
“五行乾坤大阵成！”
五道光芒冲天而起，如五根擎天之柱，撑住天空。
片刻后光芒敛尽，世界恢复宁静。不同的是，它已不再需要苍离的法力维持。原来天地中的五行元气源源不断地被抽取，成为维持新世界的动力。
“若要继续修行，尚需资源！”
苍离双手挥舞，无数五色元气蜂拥而来，在他手掌中凝聚成实质，一块一块晶莹剔透，其内雾气盘旋，是为五行之精。
反掌之间，五行之精纷纷落下，埋入地底深处。
“凡人生存，尚需食物，药材！”
于是，无数的野兽，天地灵材随着他的话语，纷纷从各处飞出，落入新的世界。此刻，这方世界才有了生机。
“这里，从今天开始，便是我人族的新家！”苍离微笑着，看着圣源中昏迷的族人飞起，落入他亲手创造的这方世界各处，等他们醒来，便可在此无忧无虑地生存。
“你从无到有，从先灵世界中诞生，由废墟中重建，便叫做先灵古墟吧！”苍离伸手，先灵古墟顿时缩小，落在他的掌中，如一颗明珠，只是其中蕴含了一方世界。
苍离托着先灵古墟，漫步而行，所经之处，但凡遇见人类，便将他们纳入古墟之中。
只是，世界太大，人类太多，而他的时间并不多。
“来不及了！”苍离抬头望天，头顶上有一小片漩涡正在生成，随着他的脚步一起移动。
苍离自爆了头颅，重伤天道，并将其封禁在世界之外，似乎并不能持久。这一小片新生的漩涡，便是它已突破了封禁，并将苍离定位，正在赶来的证明。
苍离迈步疾行，一路收摄人类，先灵古墟中的人类越来越多，初始迷茫，继而欢欣。因此地没有先灵奴役，唯一要小心的只有凶兽。好在这些凶兽都不算太过强大，可以凭借围猎取胜。他们安心地在此地生存下来，却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生存的这方世界，只在一个人类修者名为战神苍离的掌心，更不会知道，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天空的漩涡越来越大，隐隐传出天道的声音，似遥远，却又很近。
它已受伤，他已濒临死亡。
苍离难掩疲惫的脸色，但仍微笑着在眉心，胸口，和腹部一一抚过。
“千机，若解开第三次封印，我可赢它，但你我终究不能再见！如此，不若留下一线希望。若失败，我来陪你，若成功，你，来陪我！”
手掌滑落时，五指已收拢在掌心，握成拳。眼中含笑，剑眉入鬓。
“苍离，承受我的怒火吧！”那漩涡中伸出一只巨大的脚掌，其上遍布纹路，有道韵流转，天成的封禁之力。
这是天道第一次露出形体，尽管只有一只脚掌，却带着摧毁一切的威势，轰然踏下。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吗？”天道冰冷的声音夹杂着怒火：“杂念太多，顾忌太多，坚守着心底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感，怎么可能胜？”
“我是人，而你不是！”苍离淡然一笑，挥拳直击天空。
那巨大的脚掌占据了半天天空，而苍离却仍只是正常大小，如此情境，无异于蚍蜉撼树，滑稽可笑。
但偏偏是这一拳，将那巨大的脚掌顶住，使得它不能再落下。
“你若没有那些阴谋诡计，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必然超越你。你又得意什么？”苍离讽刺道：“混沌成界以来，你便存在，一直到如今，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你还是这么弱！你只能在一切可能超越你的存在彻底成长起来之前，依靠杀灭他们来维持你的强大，这是你的恐惧，也是你一直这么弱的原因。因为你没有一颗强者之心。”
“闭嘴！”
“你无情，无念，固步自封，没有情感，因而没有动念，只有恐惧！”
“死啊！”
天道仿佛被戳到痛处，巨脚上的纹路闪现出刺目的光芒，狠狠踩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