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在不言中 [出书完结版]》第52章


或许有些手段,旁人并不清楚。
会上只是对目前的岗位做了一点调整,调了另一位男同事暂时接受钟晓玲原来的事务。
KYLE说:“办公室暂时不用换,以后有什么问题你与乐言多交流。”
那同时应了声:“知道了。”
聂乐言也点点头,却懒得抬眼去看他,她记得,刚才发表评论最大声的人就是他。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江煜枫都没有回电话过来。其实她最近倒是又接了一个案子,之前与宁双双的合同已经基本完成了,而那个鬼灵精的小丫头也终于被她的家人重新召回法国去。临上飞机钱抱着她依依不舍,要求她有空就去法国看她。
那天江煜枫也在,负着手站在一旁,淡淡地说:“时间到了。”
“三个,你越来越没人情味了。”宁双双幽怨地看看他,“小心以后娶不到老婆。”
“这不用你操心。”
“我是在替乐言姐操心。”
聂乐言站在一旁,只觉得苦笑不得,最近这对兄妹的谈话似乎常常都要扯上她。
找了个去和客户商讨设计细节的借口,她收拾好东西提前从公司溜了出来。
下午时分正式最热闹的时候,初春的城市沉浸在一片融融的暖意之中,阳光落在树影间,仿佛撒碎了的闪耀金片。
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一路驶到新城的某个住宅小区里。
程浩果然在家,她心情低落,却还是努力扬起几分笑意,说:“我来做客了。”
他看到她,似乎楞了一下,然后才侧身让开,脚步似是不稳。
外面阳光正好,可是屋子里却十分昏暗,所有的窗帘全都紧紧闭合着,只有几处微微留着缝隙,漏进一丝光线。
空气里漂浮着明显的酒气,客厅的茶几上倒着凌乱的啤酒罐,正对着沙发的那台电视开着,却没有声音,里面放着拖沓冗长的广告,主持人的嘴巴滑稽的一开一合。
聂乐言心下微凛,问:“你喝酒了?”
隔得这么近,才终于看清楚程浩的面孔,即使在这样的暗处仍旧显得苍白削瘦,眼睛和两家都微微凹陷下去奇…书…网。他并没想到她回来,所以穿着最普通的运动衫和运动裤,颈后黑发的发尾扫下来,被帽子遮住。
这样不修边幅,与过去判若两人。
其实不用他回答,就已经能够看出答案。因为他似乎连站稳都有些费力,开了门之后就一直倚在墙边,比起眼睛不说话,隐隐听得出呼吸沉重。
她怔了怔,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扶他:“去沙发上吧。”
谁知手指刚刚碰到他的胳膊,他便像触电般猛地一震,她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正对上他睁开来的眼睛。
只有电视里发出忽明忽暗的一点光,他似乎醉眼迷离,眸底闪闪烁烁,一声不吭,只是这样看着她,仿佛在研究什么,又仿佛只是呆滞。
她知道他醉了,因为她喝醉的时候也是这样神志迟钝。
见他似乎没有抗拒的意思,她才轻轻扶住他。
坐进沙发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拉住她的手。
“我去给你倒杯水。”她好脾气地说,一边试图抽出手来。
可是他竟然握得很紧,一丝也不肯放松。
没想到喝醉了的人力气也这么大,她又挣了挣,他低声说:“不要走……”
他坐着,她站着,他就这样微微仰着头看她,那目光在湖南啊的房间里显得同样晦暗不明,她觉得他是在看她,又恍如是透过她在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低哑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不要走……”其实更像是低喃和自语,她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你醉了,我去倒杯水给你。”
他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紧握的手指终于有一点点松动。
她看见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一闪而后又倏忽幻灭,以为他累了,便趁机将手抽了出来,偏偏动作还不敢太大。
转身走去厨房的时候,她仔细找着墙边的电灯开关,结果却又听见身后的人说:“……对不起。”
她楞了一下,试图跟他开玩笑:“这个时候你应该说谢谢。”
程浩闭着眼睛,整个人陷在宽大的沙发里,显得那样消瘦,竟似不真实一般,如同一个影子就要隐没在黑暗中。
他并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低声的、语无伦次:“晓璐……对不起……我很想你……”
原来是这样。
心中突然微微震动。
原来他是真的一直想着一个人,因为心心念念,所以才会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交出对方的名字。
恍如顿悟,聂乐言呆立了片刻,才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
饮水机,烧水壶,玻璃杯,白砂糖 ,蜂蜜,一样一样全都在搁在台子上。
她将壶里装满水,又插上电源,橘色的指示灯亮起来,很快便听见“呼呼”的低微的沸腾声。
冲洗干净的被子剔透发亮,倒了小半杯开水进去,又拿到饮水机下去兑温。
她想,晓璐,是个什么样的人?
蜂蜜挤出来,那晶莹的一抹黄色缓慢旋转下沉,渐渐化开在水中。
她拿着唐诗一边搅拌一边默念,晓璐……晓璐……脑海中似乎终于有什么东西闪亮了一下,匆匆划过,恍若惊鸿。
那只手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小鹿。
原来竟是这样。
他常年带着的手机链,那只从未离开过他身边的水晶制成的小鹿,那一日在火车车厢里摇晃闪耀,七彩斑
斓得几乎夺人心魄。
原来……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的投入是得不到回报的。
此刻窗外的阳光如同一捧金沙,静静流淌在实质只见,可是轻轻一握它便又从指缝中悄悄漏走,消逝得无影无踪毫无声息,仿佛这么的多年的时光,和这么多年的感情。
蜂蜜水兑出来,结果才发现程浩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吸微沉,可是样子越发沉默,只有眉心还是微微皱着。
她刚找了条毯子给他盖上,门铃就响了。
严诚买了许多事物过来,一一丢进冰箱,然后拉开窗帘,收走茶几上的空罐子,并到处搜罗未开封的酒。
〃最早发现他有抑郁症的时候,也是这样吗?”聂乐言站在身后问。
严诚想了想,说:“那时候还是高中,他还没学会抽烟喝酒。”
聂乐言不由一惊:“高中?”
“……对。”
“到底是什么原因?”她皱起眉盯着严诚,“那时候才十几岁,又怎么会患上抑郁症?”这在她想来,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停下正在翻橱柜的手,严诚回过头,看了看她,有那么短暂的一刻他似乎由于不定,目光藏在镜片后头微微有点闪烁,知道最后才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般地说:“当时有个同学死了,给我们的打击都十分大,而他和那个同学的关系最要好。”
“……是这样?”聂乐言想了想,忽又问。“你知不知道晓璐是谁?”
谁知严诚居然愣了愣,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反问她:“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她犹未察觉,只是回头看了看沙发上半睡半醒的那个人:“是他刚才说的。所以我想……”她想,如果可以的话,现在能将程浩从这种状态中解救出来的,应该不是她,而是那个叫做晓璐的人。
严诚却不说话。
墙上挂着始终,屋子里静的都能听见秒针跳动的声音。
一下一下,轻缓规律,清晰地仿佛敲打在心上。
事实上,聂乐言的心头也确实轻轻震了一下,因为他听见严诚终于肯开口,声音微沉,如同从山谷寂静地深渊中传来的回音:“周晓璐,就是那个去世的高中同学。”
清风摇动树影,鲜翠幼嫩的枝叶摩擦着沙沙作响,斑驳交错的光影落在窗台上,那一刻仿佛时光流转,倒回到遥远的从前。
“我,程浩,还有晓璐,我们三个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从幼儿园开始就在同一个班,又都住在单位的大院里,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那时候程浩的父母因为工作关系被长年派驻在外地,他便跟着姑姑生活。他从小就顽皮,人却十分聪明,逃课打架的同时居然还能次次考满分,所以令老师很头疼,而他姑姑平时也忙,几乎管不到他,偶尔想起来才会督促他练琴。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他很少回家吃饭,常常下了课便领着我们一帮男同学出去玩,直到天黑了回来就去我家蹭饭吃。”
“又时候也会去晓璐家,因为他们是同桌。说来也很奇怪,从小学到初中这么多年,却几乎有大半的时间他们都是同桌。他和她很随便,随便得就像哥们儿一样,而他的母亲有和小路母亲是同学,渊源深,所以周家一直都很照顾他,也喜欢他,将他当做自家儿子那样对待。……后来渐渐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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