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爱情》第21章


女大学生呢?冰冰的出现并没有颠覆他们的感情,并且使言艾在无所谓中否定了亲戚们所谣传的承天的那种极不健康的病态的表现,对她的姐姐,她轻蔑地想,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邪念。 
言艾陷于公司的杂务中,又要找熟人来帮忙,还要跟各种各样各的人打交道,而承天除了上班之外,每周要抽两个下午跟冰冰在一起,冰冰可能是从她为承天打印的那些文稿中看出了承天的一些痛处,她更加关心他,他吻她时,他的心也有一种莫名的疼痛,但在生活中,没人真正走近过他,所以他还是要去找小姐,只有跟她们在一起,他的香烟才是香的,他的口香糖也才是甜的,他热爱她们痛苦爱情中那种虚伪的善意,因为小姐们痛恨自己,她们痛恨的快感也能感染他。他时常在亲吻冰冰时设想他跟小姐们许下的诺言,下次我再来找你,但实际上他很少重复找某一位小姐,她们分散在各个角落,他随机所去的发廊只是他自由的一部分,更多的还在于他能回旋在各个位置之间,是妻子、女友、是小姐,是朋友,还有陌生的性感女人。 
冰冰坚守的肉体最后一道防线,允许他摸,但不能上床,即使就在床上,也不脱衣服,他被限定在那个方式最近的一个程序上,他热爱她这种态度,这也决定了在今后她对他的影响。跟小姐在一块时,他想到最多的便是每一个小姐都是冰冰的一个侧影,而跟他的爱情距离遥远,他最多最深地装着的仍然是那个言艾。 
34张爱玲的书 
人与人之间即使真正有感应的,但每个人对于感应所做出的反应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年龄,亲戚关系和生活现状的差异,孝梅对承天其实并不刻意地去猜疑,并不是因为她小,而是因为选择使然,她宁愿按她自己的方式来尊重她的感情。所以对承天那近于无耻的生活,她所做的只是把它隔开,承天只是一个有助于她个人的一种印象,一种美好的印象。 
开春之后,她知道言艾要从美国回来,她不但没有停止对承天的思念,反而务实了一些,只要有空,她也会写上几句话,很零碎,算是说给他听的。父亲的身体肯定是再也挺不住了。继母并不像以往想像的那么简单,在一个完全的成人世界里,孝梅是幼稚的,对于钱,她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她相信父亲会有最好的解决办法。孝梅每一个月给承天写一封信,信寄到出版社,不管他怎么看的,她跟他讲她的一些情况,不过她不在信里谈感情,她十六岁了,是可以谈的,但她不愿露出她虚弱的一面,她谈的是她生活中的一些趣事。父亲会把大部分钱放在她名下,会由俊的父亲一家代管,禹叔叔也清楚这个情况。 
言艾回来之后,孝梅父亲也在电话中跟言艾交待好了,关于存款的数目等细节,都在俊的父亲那,让言艾也帮孝梅记清楚,而孝梅自己反而不担心,她知道舅妈她们一家对亲情的忠实。继母可能也得到她自己的一部分,父亲越是要接近于临终,继母反而越平静,女人们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各不相同。现在做化疗已经没用了,孝梅只在周六陪父亲,平时她不来,她不想让父亲看出她的脆弱,对于不能挽回的东西,你就必须放弃,这不需要学习。 
苏悦在二月,三月份经常跟孝梅一起到西南书城去买张爱玲的书,苏悦的习惯很好,她人很平和,积极,凡是她认为好的,她都会介绍给孝梅。孝梅看了张爱玲的一些书后,跟苏悦讲了张爱玲的那个旧上海。她们的友情出奇的好,苏悦爱听孝梅讲那虚情漂浮的旧社会,那是一种温情,一种执拗,也是一个充满才华的想像的旧世界。 
苏悦陪她去给她母亲扫墓,她们也到三清宫去,看那些游客,一本正经地跟那几个道士聊天,出来之后在回程中笑话他们的迂腐。青城山在三月份十分秀美,比峨眉山还要好,加上有三清宫,自然多了一些玄妙。来扫墓不仅可以跟母亲说话,还能促使孝梅认真地面对她母亲留下的那个谜。 
二月份她到水库那边去过一次,那次没见到陶叔叔,她也没刻意去找他,只是沿水库左手楼房背后向山凹里去,在那儿还有一道副闸,穿过副闸边的小坝子,可到一个有水泥建筑的埂子上,说是凸起来的埂子,其实是一排平房,她到平房边的水泥沿上走,路艰险,又长有青苔,走在上边必须很小心,往右一拐还有平房,只是位置高了一些,那儿挂了几个牌子,那就是水库的管理所,是水库的看管人上班的地方。这个水库很大,而且对成都很重要,在古代就有,只是在解放后专门建了个管理所来看管它。办公房肯定弃之不用了,因为平房前边的石头包上长了乌草,以前一些建在坡上的工房现在本门全都开了裂,十分阴森。在工棚下有伸到坎下边的石阶,在中间还有向左右下伸的沟渠,也是台阶,这个副坝很复杂,里边好像隐藏着一个宫殿,孝梅一个人不敢下去,只是在管理所旧的大铁门外边张望,偶尔能看到一些很贫穷的看房子的人在里边走来走去,有些在晒茶,有些在修理工具什么的。 
春天的水库,水位并不高,到了夏天,水位才会涨高。水位矮,却显得更为幽暗,蓄积了许多不可告人的东西。水库管理所的人都搬到那栋旧楼后边的一座团形的新楼里上班了,几个民警只是象征性地在水库边散步,其实在主坝这儿看水库很宁静很正常,但在副坝那儿好像另有一个世界。陶叔叔就是这个水库管理所的人,去年他跟她说过他就在这儿上班。孝梅决心自己弄清这个姓陶的,她只相信自己的眼光。母亲的身体在这里漂浮过,这便是水库最重要的意义了。 
35 水库 
苏悦跟孝梅到春溪路的旧货市场逛街,那天她们带的钱很少。看了几样旧东西之后,他们拐过专门卖腰带的那条窄街,穿过一个屠宰场,又腥又臭,之后,她俩到了卖渔具的那排铺子,起头那几家除了卖渔具之外还卖狗链,狗链上拴有还未刻字的标牌,孝梅没想买渔具,她自己没钓过鱼,也从来不曾想过要去钓鱼,她满脑子装的都是水库的那座副坝,她相信那个地方的秘密一定很有趣。苏悦要了一根鱼杆,它的颜色是青红相间的,一环套着一环,不仅颜色怪异,而且杆头那儿的接口也很怪癖,她就比划着给孝梅看,孝梅很快就决定要买一根鱼杆,当然不是这一根,因为买鱼杆就可以到水库去钓鱼,这又给她接近那个姓陶的机会,她跟苏悦说,鱼杆很贵的。店老板说,虽然贵,但质量有保证,不会断,而且前边的鱼线和浮子也很好,只要钓住鱼,从来是不会脱钩的。她俩又转到第二家,还在挑。苏悦想为孝梅挑一根最好的鱼杆,尽管她不知道孝梅为什么突然有了钓鱼的兴趣。 
星期天早晨,孝梅和苏悦很早就来到水库边,八点钟还不到,她俩是骑单车来的,带了不少鱼饵,主要是炒米和鱼食。苏悦对大水库很有兴趣,当她知道孝梅以前经常到水库来时,就很羡慕她,说她俩早就应该一起到水库来。苏悦这时还不知道孝梅母亲就死在水库里。她们在找到钓鱼的位置之前,在主坝上拴鱼线,太阳还挡在东边那座山头背后,西边和南边的山岭已经被阳光照见,水库的水面上散着雾气。往西边看雾不浓,往东边看,也就是往陶叔叔家那边看,浓雾还未散,所以几乎看不清那栋楼。孝梅跟苏悦说,我妈就死在这个水库里,苏悦连忙拍脑门,说想起来了,你以前跟我提过,是在水库里行死的,是吧。苏悦的语气是轻松的,她不希望孝梅母亲的死破坏孝梅现在的心情,即使孝梅真是为了她母亲而来钓鱼,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拴好鱼线之后,她俩扛着竹杆,戴好帽子,从居民楼背后抄道上了那座小山坡,然后径直来到那座副坝,副坝有一道闸。二月份,孝梅来时,曾在闸边走过,现在水位抬高了些,副闸的顶上新近安上了几样东西,往管理所那边要走副闸与副坝之间相互断开又相互衔接的一条很窄的石埂,副闸在副坝的南头,副坝本身不像主坝那样有很宽的坝面,只是一座细削的向外有些缓坡的梯型座,靠水面那边几乎是垂直的,当然很可怕。过了副闸,本来有一道铁丝网,但肯定是被人剪断了。二月份过来时,孝梅没见有人来钓鱼,苏悦很激动,鱼杆颤颤悠悠的。他们路过第一排平房时,从平房看边向里看,里边有一些桌子,但肯定长久没人用了,上面堆了杂物,靠北头那两间安了窗帘,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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