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拽我的刑腿》第90章


无人接听。
“黎先生,你要是找他们,我可以过去看看。”看着黎七阴沉的脸色,大蛇小心翼翼地建议。
“不,不用了。”过了几分钟,黎七无力地挥挥手。
太晚了,他想,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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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不动掉眼泪,你小时候都没这么爱哭。”用了半个下午,一直到太阳开始西沉才好不容易把涂攸哄好。臧十一在周围疯长的野草里找了几株植物,把汁液挤出来敷在涂攸已经肿起来的眼睛上。
“我高兴行不行?”哭得嗓子有些哑,涂攸低头不满地咬了一口臧十一的手心。
“不要动,马上就好了。”把最后一点汁液仔细地涂好,臧十一松了口气,“不许拿爪子揉。”
涂攸只好把刚抬起来的小爪子放下来。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成吃你的坏蛋了?”惦记着先前被冤枉的事情,臧十一耿耿于怀,“还说我可恶,到底谁可恶?”
他轻轻捏了把涂攸的脸。
涂攸伸出舌头,舔了舔刚才咬的地方:“就是你可恶。”
手心被舔得痒痒的,臧十一只能无奈地拍了拍涂攸的头:“我看分明是你胆子太小,给吓傻了。”
涂攸没应声,蜷成一团紧紧地缩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地说:“这里变化真大啊。”
漫山遍野的枯黄干草已经被茂盛的植物替代,全然看不出来半点记忆中萧瑟的模样。而曾经迷宫般复杂的建筑也成了一堆瓦砾,在旁人眼里,就是普通的废墟。
那些穿着防护服的实验员、片状糖果般的药剂,还有冰凉的手术刀都消失了。
在梦中,涂攸曾经无数次地回到过这个地方,但他从没有想过还会有再见的一天。
“他们呢?”闭着眼睛,他轻声问。
他和臧十一都活下来了,那剩下的幼崽们去了哪里?
臧十一愣了一会儿才明白涂攸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能找到父母的大概都送回去了吧。”
他在管理局里的权限并没有高到可以查看这份档案,自然也无从得知那些和他们一起被囚禁的幼崽如今在什么地方。
“当年。。。。。。救我们出来的是你叔叔。”犹豫了几秒,臧十一摸了摸涂攸的耳朵,“带我进管理局的也是他,他很好。”
但并不是被送回父母身边的幼崽都能重新开始幸福生活,幼崽的父母中为了钱财卖掉孩子的不在少数,很不幸,臧十一属于这一种。
察觉到臧十一语气里的低沉,涂攸敏感地伸爪拍了拍他。
“没事的。”臧十一握住涂攸的爪子,轻声笑到,“这些都过去了,不重要。”
他一笑,涂攸跟着他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想起来他俩还在逃亡路上,涂攸不笑了。
“时局为什么让我们来这里?”他睁开眼,汁液糊得眼睛黏黏的。
臧十一显然也是才想到这一点,于是也敛了笑容。
正想说话,半人高的草丛深处突然传来窸窣声。
想都没想,臧十一捡起身边的石块直接砸了过去。
“臧十一!”石块没入的地方传来了时远难得恼怒的声音,“你干什么?”
“时局!”没想到砸的居然是时远,臧十一立刻下意识绷紧了脊背,“您没事吧?”
从草丛里钻出来,一手攥着刚接住的石块,一手拎了瓶未开封的水,时远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还好我这几年没疏于锻炼,不然你身上真要背人命了。”
“情况怎么样?”臧十一有些尴尬,立刻转移话题。
把水递给臧十一,时远垂着眼睫摇头:“我不知道。”
周围虽然草木茂盛,但并没有溪水河流。接过水,臧十一先喂了一点给涂攸,自己才开始喝,听见这句话又放下了水瓶:“怎么了?是不是。。。。。。”
他不安地朝周围看了看,没发现其他人的踪迹才暂时安心:“我给您添麻烦了。”
为了救他,时远是在赌自己的前途。
“没有人知道你们在这里。”时远摆摆手,示意臧十一继续喝水。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废墟,然后才转过身来。
臧十一已经喝了小半瓶水,见他转身连忙擦嘴:“时局——”
正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时远侧身站着,云霞的光打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会发光的边。却只堪堪落了一半。另一半浸在树木的阴影里,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回头看见空了半瓶的水,他温和地笑了笑:“现在好了。”
不明就里,臧十一刚想开口问,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时远还攥着石块的手上。
“啊。”察觉臧十一的目光,时远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随即腼腆道,“你刚才砸得太突然,我没反应过来。”
说着,他把左手里的石块向上一抛,很自然地拿右手接住。
“这样可以么?”时远的眼里盈着笑意,语气十分轻快。
臧十一全身的血都冷了。
他想说点什么,却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草丛里。
“十一!”涂攸跟着跌进草丛,死命推了臧十一两把,看见的却是对方慢慢闭上的眼睛。
“果然是迅速痊愈的天赋,连药剂都没有效果。”
夕阳仿佛突然沉下去一般,光线一下黯淡了许多,时远的脸彻底被树木的阴影笼罩:“你放心,不是什么有毒的药剂,只是会让他暂时昏迷而已。”
还没从急转直下的情况中回过神,涂攸仰头去看他:“你——”
“你好。”低头俯视涂攸,时远温声道,“我是01。”
第83章 
他的声音很轻,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在风吹草叶的响动间。
但涂攸听到了。
然而; 涂攸不明白时远在说什么。
或许他已经理解了字面意思; 可大脑拒绝接受这种可能。
天色一秒一秒变暗; 涂攸仰着头,努力盯着几乎被树影淹没的时远:“可你是——”
眼前立着的男人身上没有任何妖怪的气息。
“是啊。”时远淡淡地说; “我是人类。”
随着这句话; 地平线上最后的一点残霞彻底被黑暗吞没。月亮升了起来,白惨惨地挂在天空中,又大又圆,散发着幽幽的光。周围却没有一颗能看得见的星辰。
涂攸往后退了一步。
“我还救过一个人类——”黎七的话在他耳边翻腾、回荡; 然后利刃般狠狠地贯穿耳道。
“你。。。。。。”震惊让他的喉头紧缩,只能吐出单薄的音节。
对上涂攸惊诧的眼神,时远显得很平静。他甚至有闲心蹲下身; 把臧十一晕倒时丢在地上的水瓶捡起来拧好盖子:“我当年住在你们楼下; 做手术的时候还隔着走廊见过你几回。”
月光照在时远的脸上,衬得他的面容更加白皙。一点血色也无,像块冰凉的玉石。
涂攸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盯着时远的脸; 在脑海里拼命回想那些防护面罩下的面容; 可是一张脸也想不起来。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时远——即使见到过,在他眼里也只是人类而已。于他而言,都是拿着注射器手术刀准备伤害他的存在。
而不是和他一样,躺在冰凉手术台上任人宰割的实验品。
“小臧的权限不够查看档案; 你难道不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时远上下摇晃了两下水瓶,盯着旋涡的最中心; 轻声问。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仿佛在讲一个甜美的童话故事。
涂攸又往后退了一步,直到碰到臧十一才停下来。
“有什么好问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瓶水的原因,他的嘴里泛着莫名的苦涩味道。
那种可以快速愈合的天赋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在经历了无数次注射和手术后获得的。涂攸不是傻瓜,他很清楚这种能力来自于何处。
时远笑了。
右手的石块还没被丢掉,他扬起手,毫不犹豫地在涂攸惊恐的视线里狠狠朝自己的额头上砸了下去。
鲜血一瞬间涌了出来。
“你明白了吗?”随手把石块丢在草丛中,时远没有去擦已经淌到下颌的血,反而席地而坐,偏头看向涂攸。
涂攸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掐住了:“你——”
殷红的血流过素白的肌肤,顺着下颌滴落在白衬衫上,洇出一片痕迹。而被砸出来的伤口正在一点一点愈合,虽然比不上涂攸平时恢复的速度,但相较于常人,已经是怪物级别的痊愈水平。
他突然明白了那些年从身体里一袋袋抽出的血浆最后都去了哪里。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想过曾经的实验最终是为了应用到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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