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爱情来过这世上》第11章


殷海波一听就不乐意,他不喜欢儿子的名字里有“平”字。可白菊就要定了这个名字,殷海波转念一想,不就是个名字嘛,就依了她。但他心里还是不甚痛快,他隐约觉得,白菊还在想念那个人。远平,远方的张平,殷海波就是个猪也明白其中的意味,何况他好歹也是个教书的,一想到这他就来气,后来干脆不想,直截了当的叫儿子细毛,幺崽的意思。
很快细毛周岁了,殷海波按习俗宴请亲朋,顺便让儿子抓周。细毛什么都不要,就抓了根粉笔。殷海波很是尴尬,难不成这小子将来也是个教书匠?但随即就想通了,教书好,教书好,教书育人嘛。是啊,是啊,教书受人尊敬。众人也不愿扫殷海波的兴。
呃,你们瞧瞧,细毛象谁,象我还是象他妈?殷海波抱起儿子问。
众人一看,谁也不敢吭声。细毛跟白菊倒有几分相象,跟殷海波简直不是一根藤上的瓜,细毛生得白净粉嫩,眉清目秀,没有一处地方跟肥头大耳的殷海波扯上边,那文文气气的小样儿跟那个人如出一辙。众人私下为殷海波抱冤,也为白菊捏把汗。
殷海波察觉了众人的沉默,他也觉得儿子压根就不象自己,但又找不出确切的理由,或者说是证据。从那以后,他再也不问儿子象谁,也不许别人问。而且他开始冷淡白菊,如果不是仅存的侥幸心理,他不知道自己会对她做出什么狠事来。殷海波从不信命,那以后他信了,他乞求命运不要跟他开玩笑。他开不起这个玩笑。细毛绝对是我的儿子。殷海波坚定的告诉自己。
4
那一年我已经十四了,念初二。我读的那所中学在市区,来去很不方便,只好寄宿。突然没了父母的约束,我觉得很新鲜自由,但很快发现我根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我什么都不会做。更严重的是我由来已久的自闭注定了我无法融入周围人的圈子,我只能象一个独行者永远徘徊在他们的圈外。加上我长相平平,成绩平平,又来自郊区,他们也根本不屑接受我这个外来者。没有人和我交流。我就尝试用文字自己跟自己交流。我很快一鸣惊人,第一次参加全校作文比赛就大获全胜。接着区里、市里的各种赛事我都应付自如,就象当年我以一支画笔改变无人认知的处境一样,这时候我用我充满感性的真诚的文字再一次引人注目。
那年冬天,我和另一个县级中学的学生被同时选派到省里参加比赛。由双方老师共同带队,在火车站集合,准备一同赶赴省会。那天很冷,下起了开冬的第一场雪。我和我的带队老师在雪花纷飞中焦急的等待那个县中学的参赛学生。来了,距离太远,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只觉得那个带队老师年纪好象很大,花白的头发在人头蹿动的车站格外显眼。我看着那似曾相识的白发,心灵某个位置一阵颤动。不会是他吧?我摒住呼吸。
终于面对面,双方开始自我介绍。我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的带队老师。血液瞬间凝固。张平。是他!真的是他!
你,你不是桑桑吗?他也认出了我。真的是你吗?天哪,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小丫头,你还认不认得我啊?
我顿时泪如泉涌。怎么会不认得啊,三年了,梦里常相见,我亲爱的老师,我没想到今生还会遇见你。我泪盈盈的望着张平,抖了半天,就是没说出一个字。其实我有好多话要说的。
丫头,你也参加比赛啊,行啊,老师没白疼你一回。张平上前拥住我,拍着我的头欣慰不已。闻到了,又闻到了,还是那田野般清新迷人的气息。我贪婪的吸口气,激动得浑身颤栗。
重逢。原是如此的美。美得心痛。
那次参赛我以绝对优势获得第一名,张平带队的那个学生获得第三。全省有百余名学生参赛,能获得这个成绩是很不容易的。我们互相道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尤其张平,我获奖好象比他自己的学生获奖还让他高兴。返程的头天晚上,他特意把我从招待所里叫出来谈心。多是鼓励的话。我深切的感受到他对我的未来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接着张平问了我父母和家人的情况。不可避免的,他也问到了白菊。
白老师,她,她还好吗?
还行,儿子刚满岁。
她有儿子了?张平强抑内心的激荡。好,很好,很好。
她儿子叫殷远平。我告诉他。静观他的表情。
殷……殷远平?张平的眉毛拧在一起。
回来的途中,张平明显的沉默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了火车,双方道别。我回家,张平回县里。他坐上汽车,在车窗边向我挥手。我忽然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拍着车窗对他说,张老师,你有什么话要我传的吗?
张平一怔,笑着摇头。
你不去看看白老师吗?
丫头,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我们现在不见面更好。
你应该去的。我态度坚决。
为什么?
那……那个殷远平长得很象你。我看着张平,一双眼睛如鬼魄般慑着他的灵魂。然后恶作剧般撒腿就跑。我真的很坏。我干嘛要告诉他这些呢?一切不是都挺好的吗?白菊已为人妻为人母,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张平听说也已为人夫,他和他相貌丑陋的妻子过着淡而无味却朴实无华的生活。他们都好不容易才摆脱过去,步入除了爱情什么都不缺的婚姻。就象一幅画,好端端的完整的摆在那,我偏要凭白无故戳个窟窿。我究竟想干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冥冥中象有定数,张平和白菊的爱情注定难逃劫数,而任何劫数是要有某种力量促成的,我恰恰就是带给他们劫数的克星。遇见我,真是他们的不幸。
张平在回县里后的第二天就返回了市里。妻子问他什么事那么急,刚回来又出门。张平说,我去证实一件事情。妻子就不再问了,丈夫的表情告诉她,他要证实的那件事很重要。
奇只一眼,张平就崩溃了。
书那个孩子,被他曾经那么深爱的姑娘抱着。孩子的脸刚好朝向他,那五官,那神情,证明了一切。世上很多事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骨肉血脉间往往存在着某种相互吸引的神秘力量,很多失散的亲人不管失散多少年都有重逢的一天,张平就是被那血脉相连的神秘力量吸引着看到那孩子的。他没有惊动他们,因为殷海波也在一边,他们一家三口看似很和睦的在院子里堆雪人。
张平出现在我面前时活脱脱的也象个雪人。对于他的出现我并不意外,只问他要不要到我家烤烤火,因为他嘴层乌紫,冻得很厉害。张平拒绝我的好意相邀,要我为他办一件事。我问什么事。他说,帮我把白菊约出来。
雪越下越大。我雪人般出现在白菊家门口。殷海波不在,白菊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我喊了声菊姨,没人应。白菊对我成见极深,平常见了我连眼都不斜。我又连喊了两声,她才冷冷的问我什么事。
有人要见你。
什么人?不见!
见不见随你,他就在水库的堤上等着。说完我转身就走。
站住。白菊逼视着我,表情冷酷。是谁?到底是谁要见我?
我回应着她同样冰冷的表情,说,是张老师。
水库大堤漫天飞雪,整个世界都象要结冰。
白菊和张平四目相对。目光如冰。
很久谁都没说话。彼此的心跳背叛了他们的眼睛,开始唤醒内心早已沉睡的爱情。一种被称作眼泪的东西自心底渗出在两人的眼中泛滥,淌下来,凝固成冰。
白菊一步步走向张平,在可以触到他的距离间停住,一个巴掌扇过去,她尖叫道:张平,我恨你!
殷海波赖在严明玉的被窝里很久都不愿起来。他觉得严明玉的被窝远比家里的被窝暖和。白菊冷得象块铁,从来都是背对着他。严明玉就不一样了,白天是良家妇女规规矩矩,到了晚上一钻进被窝,整个就成了只发情的母猫。殷海波跟白菊正儿八经过了三年后,更加迷恋老相好严明玉那股子骚劲,对于白菊,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中看不中用。两人都是各有所需,没怎么招呼旧情就复燃了,三天两头的睡一块。白菊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很坦白的告诉殷海波,你跟她睡可以,但决不能睡我的床,更不能睡了她又来睡我,不洗干净休想挨我的身。殷海波知道白菊说一不二的倔脾气,也知道她确实爱干净,所以从不带严明玉回家。夫妻间到了这份上,殷海波不得不承认,他得到了白菊的身,却始终得不到白菊的心,他征服不了这个女人,无论他如何讨好如何使出浑身解数,白菊就是不把自己的心交给他这个徒有虚名的丈夫。
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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