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妆》第46章


他简短回答道:“不是!” 
“那么是谁?” 
他看着我,默默不语。 
“你还另有秘密没告诉我,但我已知道了。” 
他的眉毛拧了一下:“她找过你了?” 
“你也知道她回来了?”我们心平气和地说着话,言语中的她指的是谁,我们心照不宣,不肯提朱槿这个名字。 
他点了点头:“我没见过她,自从接到那些神秘电话,我就知道她回来了,也猜到了午夜按门铃的人是她,我以为我能处理好这一切,但,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记得我跟你说的住在我们楼上的我的那位朋友么?她叫阮锦姬。” 
他哦,看着我,等我下文。 
“她就是朱槿,她整容了,想以全新的面目出现在你面前,重新得到你的爱,可是,你的身边有了我,她心有不甘,所以,才化妆成许芝兰的样子按门铃,给你打电话,因为她相信许芝兰确实已经死了,死于你的谋杀。”我叙述地风平浪静,心里,却难受得像刀割一样。 
他怔怔地看着远处的挖土机,一声不响。 
“是你谋杀了许芝兰,砌在了墙里,又对外号称她失踪了?” 
他还是怔怔地看着挖土机不语。 
“只因你一时情欲发作,已经有三个人付出了生命代价。”我的心,疼得要碎成水滴了,眼前这个被我掏心挖髓般爱过的男人是杀人犯,我的爱,就成了撞上坚硬墙壁的飞鸟,注定重伤难医的九死一生。 
大颗的泪,缓缓滚过他的脸,他慢慢转向我:“如果是我谋杀的许芝兰你会后悔爱我么?” 
轰然倒塌的破碎响在我心里,我再也难以自持,捂着脸,哭了。 
他揽过我的肩,低声说:“我没谋杀她。” 
“不可能!”我擦着眼泪:“我猜来猜去的太累了,请你告诉我不需要被推敲真伪的真相。” 
“好吧。”他说。 
5年多以前,朱槿着魔一样和丁朝阳谋划着怎样谋杀许芝兰于无形,而丁朝阳是下不去手的,尽管他已清楚地知道许芝兰背叛了自己,并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而痛不欲生,可,让他狠下心谋杀许芝兰,他依然做不到。 
只是,在朱槿的催促下,他曾在网上买过一瓶剧毒化学药剂,买回来后,不知藏在哪里才好,就放在了阳台角落里,不巧许芝兰收拾阳台卫生时给发现了,问他是什么东西,他还吓了一跳,说是一种新型服装固色剂,因为有剧毒,没敢放在公司,怕人多手杂给闹出麻烦,索性放在家里了,并再三嘱咐她不要轻易碰它。 
许芝兰信以为真,又放回了阳台角落。 
没过多久,许芝兰就追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他不承认,许芝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但此后的几天,她情绪低落,经常看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发呆,看着看着,就兀自哏哏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掉泪,表情很是凄厉,他问她怎么了,她不说,就是一味地笑,越笑越是疯狂。 
夜里,她总是睡着睡着就冷丁坐起来,拍拍他的肩问:“你是不是打算拿阳台上的那瓶化学试剂谋杀我?” 
丁朝阳惊出一身冷汗,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谋杀你。” 
许芝兰就冷笑道:“为什么要谋杀我,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着,倒头就睡。 
丁朝阳觉得很恐怖,就把那瓶剧毒化学试剂扔掉了。 
可,一周后,许芝兰还是死了。 
那天,他下班回来,看见许芝兰穿着大红色的丝绸睡衣趴在了写字台上,他还以为她睡着了,去推她,她已经僵硬得像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嘴角上还挂着一抹血迹。 
在她胳膊下,还压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朱槿送我的爽口喷里有剧毒,她是你情人,你们一直在谋划怎样把我杀…… 
纸条还没写完,许芝兰就死了,在她脚下的地板上,扔着用掉了一半的爽口喷。 
因为朱槿曾有过在许芝兰爽口喷里下毒的前车之鉴,丁朝阳丝毫没怀疑纸条上的话,他守着许芝兰的尸体,枯坐一夜,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最后,他决定不声张许芝兰的死讯,因为一旦声张她死了,肯定会有人对她的暴毙起疑心,她的亲戚一旦要求法医解剖,朱槿便必被牵扯出来无疑,抛开对朱槿的爱与不爱不谈,毕竟,是他负了她的一片深情,尽管那深情疯狂的令他心生恐惧,避之不及。毕竟她也是真心地爱过他的,即使他已倦了她,事到如今,他还是不忍心推她走上绝路。 
他陆续买回一些水泥,悄悄地将许芝兰砌进了壁橱的墙里,把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才对外声称许芝兰失踪了。 
送朱槿去英国,算是对她最后的善待,就如朱槿所猜想的那样,他曾想过,万一许芝兰之死真的东窗事发,他会一力承担,不再牵扯上朱槿,也算是对她深情厚意的报答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淡忘了失踪的许芝兰。 
此后的丁朝阳却陷进了无穷尽的惶恐之中,夜里,总梦见嘴角流着鲜血的许芝兰站在床边狞笑,他曾想过搬家,可又担心不在房子里住,会有意外发生被窥破了壁橱里的秘密,至于卖房子,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新房主买了房,肯定要重新装修的,届时,壁橱里的秘密足以成为一桩让他百口莫辩的血案压到他头上。 
于是,他不停地出差,逢人问起,他就说希望在异乡的街上与许芝兰蓦然相遇。 
这并非是他矫情的谎言,他倒宁愿许芝兰是跟一个男人私奔了,而不是死得让他百口莫辩。 
在异乡的街上,他常常望着一些体态相貌和许芝兰相似的女子发呆,有好几次,还差点被人当成色狼给揍了。 
他多么希望随着一声呼唤,那个惊异转身的女子就是许芝兰,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愿意返回到7年前,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自己的生理状况,去留由她,坦荡生活。 
后来,接到小绿的电话,对古福利的死,他心下坦荡得很,本无需害怕,但,他又担心万一惊动了警察,在程序上,他们肯定是会来调查的,万一要搜查家里,壁橱里凿了一圈的墙,简直就是一触即爆的炸弹…… 
“你后悔遇上朱槿吗?”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就像时光不可以倒流一样,后悔这两个字是鞭子,说一次它抽自己十次。” 
“你打算怎么办?” 
他看看我,说不知道,现在,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可以去自首。”我承认,我这么说自私而阴冷,等于把阮锦姬推往绝路。 
丁朝阳凛冽的目光让我心里发毛,还有点受伤,爱情天生的独占性太容易激起女人心底的恶毒。 
“没用的,我已撕碎那张纸条冲进下水道了。”他缓和了一下眼神说。 
我们像两个被取走了大脑的人,呆呆地坐在车里,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在前方的是什么。 
我再也没回丁朝阳家。 
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亲昵无隙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它们像坚硬的石头,带着冬夜的寒气,把我们渐渐隔离,纵然我们曾情深似海,却终是相爱渐是无力。偶尔,还会通电话,除了你还好么,就是久久的沉默。 
除了晚上去电台做节目,我几乎不再出门,也不怎么写作,一个多月后,我在报纸上突然看见一则消息,阮锦姬因情绪失控致人重伤而入狱。 
被她致以重创的人是小绿。 
我突然想起宣凌霄死后,市局刑事科的刑警好久没来找过我了,从他们一次次地要我重复宣凌霄自杀案的过程不难看出,他们似乎在怀疑宣凌霄的死,背后另有隐情。 
我捞起电话,打给李长风,约他出来聊聊,他应得稍有踟躇。 
一个小时后,我在市局附近的一家冷饮吧里见到了李长风,他远远地笑着走过来,说:“吃什么减肥药了,这么立竿见影?” 
见我没吭声,就傻笑着坐下来:“干嘛笑得这么勉强?” 
我把冷饮推到他面前:“阮锦姬入狱了?” 
他扫了我一眼,低头吸了几口冷饮:“看报纸了?” 
我点点头:“很意外,她怎么会重伤小绿呢?” 
李长风忐忑地看着我:“希望你不要生气。” 
“不会的。”我淡淡说,目睹了这么多事的发生,我的心,一寸一寸地老了,突兀间懂了,这世间本就没任何可令人大惊小怪的事,只有大惊小怪的人。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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