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第58章


“老年听见十八摸,少年之时也经过,
后生听见十八摸,日夜贪花睡不着。”
一曲唱完,谢书安问:“如何?”
阿真深沉地点头:“还行,有新鲜的吗?”
谢书安便转头对妙舞道:“唱首新曲儿。”
妙舞乖巧地点头,妖娆地甩了甩水袖,唱道:
“……来时正是浅黄昏,
吃郎君做到二更深。
芙蓉脂肉,贴体伴君,
翻来覆去,任郎了情。
姐道,情哥郎弄个急水里撑篙真手段,
小阿奴奴做个野渡无人舟自横。……”
谢书安扫了一圈妙舞随歌妖娆的身子,颇有深意地笑道:“野渡无人舟自横,那可真是妙啊!”
妙舞娇羞一笑,抛出数朵媚眼,团团花开在安老板面前,十分惹人。
阿真嘴角挂着略显轻浮的笑意,向后靠在银红缎面靠背上,慢慢地喝着酒,眼角眉梢却渐渐透出一些冷意,一些悲凉。
她看着娇笑吟吟的妙舞,仰头喝干杯里的酒,像歌里那样的景色,要如何才能这样嬉笑着唱出来?
阿真闭上眼睛,如果她有这份功力,便也不用时常做噩梦了……
“阿真?”
阿真回过神来,发现谢书安正关切地看她。
“好像有点喝多了。”阿真掩去眼角悲凉,维持着嘴边的轻笑,有些抱歉地道。
“难受吗?我们回去。”谢书安似若有所觉,不待她回答,便过来环过她的肩,一手探过她的腿弯,就要抱她起来。
阿真摇摇头,轻浮地朝他抛个媚眼,道:“给你唱支曲儿?”
谢书安明显一愣,笑道:“你醉了。”
阿真淡淡一笑,推开他的手,自起了身,衣袖舒展,裙踞翩翩,却因步子有些飘摇,没有了当初的气势如虹。
谢书安看她动作,觉得她已经醉了,可看她的眼睛却又是那么璀璨,没有丝毫的模糊,还是一样地清意逼人,直透人心。
他无奈地暗叹一声,重新坐下。
阿真去妙舞那边看了看,寻到一把牙雕木质琵琶,在矮扶手玫瑰椅上坐下来,试了试音,便开始拨弹前奏,曲子听来陌生得很,旋律显得悠扬缠绵,丝丝绕绕。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啊呀人儿啊,守的个梅根相见。……”
嗓音拉得很长,音色怪异,和着旋律,缠绵缭绕,却是声声悲凉,宛若杜鹃啼血。
谢书安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这是阿真前世著名的昆曲《牡丹亭》里寻梦江儿水一段,也听不懂那句宛若悲鸣的‘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
他只看到阿真闭着的眼睛里渐渐渗出水光来,反射着昏黄的灯光,宛若碎了一地的黄玉,再不复往日的尊贵温润,又仿佛日暮西山,再没有丝毫的鲜活气。
这让他心痛而无措,然后又变成压抑的怒意,一层层地涌上他的心头。
谢书安捏着酒杯忍了又忍,却还是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碗盏叮呤当啷一阵乱跳:“唱什么呢?!”
阿真结结实实地被吓了跳,停了手上的动作,带点惊疑地看他。
谢书安大步过去,随手拨开她手里的琵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压着声音在她耳边咬牙:“你他妈的在唱些什么?”
“啊?”阿真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却下意识地去捂耳朵,他在她耳边的气息,让她觉得耳朵有些发痒。
可没等她的手捂到耳朵,便被谢书安半路拦截了,同时,他的唇已含住了她的耳珠。
谢书安听到阿真像小猫样轻哼了声,直勾起他心底的火气,在他怀里的纤细身子也一下放得柔软,让人生出种不敢用力却忍不住要用力的矛盾心态来。
“啪!”地一声,阿真的手结结实实地拍在谢书安脸上,却没什么力道。
谢书安的身子僵了僵,低头看她:“阿真?”
只见阿真已经回过神来,放松地待在他怀里,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占便宜呢?”
谢书安压下嘴边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恢复了一贯的风流调笑:“感觉怎样?”
阿真拿手指捏了捏谢书安的俊脸,好看地皱皱眉,白他一眼:“脸皮真厚!”
谢书安低低地笑,松开她,却和她挤着一张椅子坐着。
阿真也不介意,反将头靠在他肩头:“我有话跟你说呢。”
谢书安却轻轻叹口气,伸手揽过她:“我知道,别说了,让我抱抱你。”
阿真微微笑了笑,任他将她完完全全地抱在怀里,将脸贴在他的胸膛,有些怀念地道:“好久没有人抱我了……”
谢书安将她搂紧了些,取笑道:“果然还是个小丫头。”
阿真闭着眼睛数他的心跳:“当小丫头有什么不好?”
谢书安不正经道:“不能□做的事啊!”
阿真忍不住埋在他怀里笑了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地道:“也是。”
谢书安抚弄着她柔顺的发丝,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问:“他们呢?”
阿真用长辈的口吻深沉道:“孩子们长大了,总有自己的生活。”
谢书安不给面子地嗤笑:“被你赶走的吧?”
阿真也不否认,只是沉默。
谢书安突然暧昧地挑起她的下巴,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她:“那他呢?”
阿真撇不开头,便垂下眼帘:“他?谁知道呢!”
谢书安哪看不出她的心慌,无声地叹口气,低头在她额际吻了吻,不再多问。
阿真依赖地缩在他怀里,也不再出声。
第四十九章
喝得浑身酒气的两人溜达着回到谢宅。
“你明白我要说什么吗?”临进客院门前,阿真回头问道,夜风轻轻吹起她的鬓发,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迷离。
“还好,我没把请媒婆这个念头付诸于行动。”谢书安伸出手,亲昵地理了理她散落在耳际的鬓发。
“谢谢你。”
“不客气。”
阿真轻笑,转头推门。
谢书安却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不过,不是看不上我吧?”
阿真任他握着,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笑意:“当然不是,你以后会知道的。”
“以后是多久?”谢书安收回手,醉醺醺地靠在门边问她。
“不会很久的。”阿真伸长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那双清透莹润的眸子似乎倒映着九天之上的星辰,璀璨迷离。
谢书安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只觉那双眸子里的神采太过光华,让人无法直视。
客院里留着灯,今夜守夜的香杏儿听到声音也已经起来,让四儿五儿去备下洗澡水解酒汤,自己打了灯笼过来门边接应。
阿真看她一眼,淡淡吩咐:“送送你家老爷。”
香杏儿乖巧地应了声,过去搀住酒意有些上头的谢书安。
谢书安看看阿真,再看看轻扶着他的香杏儿,摇头失笑:“怎么?不放心?”
阿真也笑:“是啊。”
谢书安看她一眼,任香杏儿扶着自己,转身离开。
阿真倚门目送,看他走远了拐过弯去,才回身进屋。
不管怎样张扬风流,安老板总是个温柔的好男人。
谢书安回到自己院里,春燕等几个大丫环早就备下了醒酒汤和热水,准备服侍他洗浴。
谢书安喝了醒酒汤,打发几个丫环离开,单留下香杏儿。
香杏儿抿着唇,忐忑不安地站在地上。
谢书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才道:“回去好好服侍夫人,等开春了,就跟管事说一声,到我院里来吧。”
香杏儿先是呆了一呆,然后才颤颤地拜下身去:“是,老爷。”
谢书安挥挥手,示意她离开,转身走到里间去泡澡。
香杏儿柔顺地福了福身,攥紧了手,抑着喜意,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客院去。
这时已是腊月中旬,安老板前段时间忙完了外面生意场上的事,这段时间就又开始忙府里的事,虽然扫尘,仆从们换制新衣之类的过年琐事不用他操心,但祭祖之类的事就要他打理了,另外还有门下各地庄子里进上的年例之类的总账目要他掌掌眼,零零碎碎的事也不少,比起波澜壮阔的生意场,这些家里长短的琐碎事务让谢书安很是不耐烦。
就像老管家感叹的:“要有位主母就好了。”
阿真自觉帮不上忙,也不好帮忙,便拘着两个娃娃在客院里,不出去添麻烦。
这日,天气晴好,阿真便让人在廊下石矶上太阳中铺了一个大红猩猩毡子,又在上面铺上细柔暖和的羊羔褥子,带着孩子闲看丫头小厮们抬围屏,擦抹几案,置换摆件,省得自己碍手碍脚地挡了人做活的道。
正看得昏昏欲睡,却见谢书安撩着衣袍大步流星地过来,身后跟着的两个他院里的大丫环春燕春雨却捧着掐银丝的小叶紫檀长匣子。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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