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十大奇案》第62章


则早就与王伸汉是一丘之貉,有点兔死狐悲之情,略一思考,就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照说呢,应该依法而断,然而你是代合府官员受过,本府也不能不念袍泽之谊,我尽力设法替你遮掩就是了。”王伸汉大喜,当即说:“现在李毓昌死亡现场已被封锁,请大人火速前往验尸,以脱卑职的干系。”王毂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说:“去!”
知府大人亲来山阳县验尸,使得山阳县城为之轰动。虽然是灾后,虽然有不少县城的人前往灾区看望受难的亲属去了,但驿馆前仍然拥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王伸汉今天完全打破了以往审案不准闲杂人等观看的惯例,吩咐将驿馆门大开,允许人们自由出入。这一下老百姓们胆子更大了,知府大人还没到,院子里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地拥满了人。
申正时分,知府的大轿停在了驿馆门前,在一群护卫、衙役、文武职官的簇拥下,王毂迈着缓慢的步子进了庭院。王伸汉率山阳县差役恭恭敬敬地行了参拜礼,王毂端坐于临时摆放在院子中的公案后面,手捋着乌黑的胡须,说:“堂堂省府委员在山阳查赈不到半个月,竟突然暴死,本府奉臬台之托亲来检查死因,山阳知县可速将前因后果禀明。”王伸汉赶忙站出来报告道:“山阳县查赈委员李毓昌乃总督大人亲自委派,自到山阳后,并不与县衙官吏核对账目,只在驿馆闭门绝客。九月十六日夜间突然自缢身死,卑职已对现场进行详查,未见遗书信件。仵作验尸确系生前缢死,自缢原因不明,据其亲信管家李祥、顾祥、马连升讲,李毓昌死前数日哭笑无常,恐系疯癫所致,请府台大人明断。”王毂点了点头,令王伸汉退在一边。又回过头去喊声:“仵作!”早有一名精明强干的中年仵作,从他身后的僚佐群中站出来,跪地候命。王毂带着一股威严说:“山阳县已验过尸身,禀明系生前缢死,你可前去复验一番,速将结果当众禀报!”仵作答了一声:“遵命!”带起验尸的工具,进屋验尸去了。王毂又向王伸汉问了李毓昌来山阳后与什么人来往最密切?王伸汉回答“他只与从家乡带来的三名亲随管家朝夕相聚,山阳县内并无近人。”王毂又问李毓昌的年龄、籍贯、平日人品如何?王伸汉一律回答“不知。”这时仵作已经验完了尸身,王毂不再与王伸汉对话,径直问仵作:“死因可曾验明?”仵作答道:“死者面色青紫,舌有吐出口外的痕迹,脖颈下有明显的布带勒痕,经查对,与从房梁上解下的布带痕迹相同,三者归纳在一起,可以断定系生前缢死……”在一旁提心吊胆地听候结果的王伸汉,心中暗暗欢喜,王毂也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
谁知仵作话锋突然一转,继续禀报:“但是细验死者鼻口,都有出血的症状,指甲颜色发紫,又都是中毒身死的迹象,因而究竟死于何因,一时尚难断定!”仵作的这一番话使王伸汉宛若当头挨了一闷棍,半天舒不过气来,他暗暗埋怨王毂,为什么不事先对仵作交个底?他也后悔自己一时大意,竟没有花钱买通这个举足轻重的仵作。如今弄出个死因不明的结果,可就把自己陷到了绝境中去了。王毂听了心中也十分着急,但当着府里县里若干下属和数百围观百姓,一时又不好发作,只好慢吞吞地问:“难道死因查不清了?”那位仵作是个十分认真的人,看起来也很有经验,回答说:“禀大人,若想查清死因,要用银针探喉检查。”王毂冷笑一声说:“淮安府养着你们一群差役,平日养尊处优,不识进取,今天验尸又自相矛盾,不能自圆其说,真是不学无术,胡言乱语,坏我大清朝名声。来人,把这个无用的奴才给我拖下去打他二十棍。”淮安府仵作被老爷这——发怒,吓得慌忙跪在地上叩头求饶。王伸汉也抢出一步跪在地上假意讲情。王毂余怒未息,喊道:“且再详细验查一遍,如果再如此矛盾,定要将你严惩不贷。”这位精明的仵作,见老爷发怒,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仔细回味方才禀报死因时知府的反应,似乎对报为自缢十分满意,就决定顺水推舟,以便把自己解脱出来。于是二次进房验尸,不一会儿就走了出来禀告道:“二次查明,血迹系死者上吊后,因憋了一口气,无处喷发,咽气前才得喷出,造成的鼻口破伤,并非毒死痕迹,可以确定系自缢身亡。”王毂点了点头,吩咐照禀报的意思填写尸单,又当众询问了李祥等三人。三人假作悲哀,但异口同声证实老爷是上吊死的,王毂也让他们一一具了结,然后当众公布李毓昌系自缢身死。令山阳县准备棺木收殓,并通知死者亲属前来迎灵,一面吩咐书吏造文向臬司、藩司、抚台、总督禀告,事情办得干脆,仅用一个多时辰,就审理完了此案,打道回府了。
王伸汉吸取了淮安府仵作验尸时差点把事情闹大的教训,嘱咐王毂,暂时将府里的呈文压下不报,由他亲自往臬司、藩司、巡抚衙门奔走活动,以保证呈文不被驳回。动身以前他令包祥准备了一万两银票以及许多珠宝珍玩,做为打通关节的礼品。又吩咐县学教谕章家磷草拟一份禀报文稿,分递各有司衙门。但包祥把礼物准备好后,章家磷的文稿却还没有送来,派人前去催取,得到的回话是李委员死因尚未查清,文稿实难草拟,请县令另委他人。王伸汉大怒,下令立传章家磷来县衙复命。传令的衙役见老爷震怒,索性不再啰嗦,硬将章家磷用铁链锁到了县衙。这位章教谕年纪只有三十出头,一脸文儒相,举止斯文,言谈稳重,颇有学者风度。王伸汉忍着怒气与他见过礼,问起文稿之事,章家磷却直率地说:“李委员在山阳查赈,举止光明,行为磊落,灾区饥民有口皆碑,何以突然自缢?这不能不使百姓生疑。况且淮安府仵作在验尸时,明明指出死者鼻口出血,指甲青紫,有中毒之嫌。这样的大案若不究个水落石出,岂不是草菅人命?连省里派出的大员不明不白地死去都如此草率结案,那普通百姓又将如何?”王伸汉一听就急了,截断章家磷说:“本县勘察李毓昌案,可谓十分小心,府台大人又亲自前来验尸,难道还会有什么纰漏不成?你只管依本县的意思具文,其余事情就不必多问了。”章家磷正色答道:“学生为教谕已三年有余,一向以忠正廉明为宗旨。李委员死因不明,我何敢以一手掩尽天下耳目,写出违背天理公道的文告?”王伸汉陡然收敛了笑容,问道:“那么你是不想写了?”章家磷说:“断难下笔。”王伸汉把眼一瞪,指着桌子吼道:“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平日拿着本县的奉禄并不办事,到如今连一份小小的文告也不肯写,我留你有何用处?还不给我滚出去!”章家磷好像早就料到王伸汉会有此举,并不惊惶,只是冷冷地说:“老爷要罢学生的职,悉听尊便,但若想以此威迫,要折学生之志,却绝难奏效。”说罢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出了客厅。王伸汉气得七窍冒火,却又想不出怎样惩治他,只得摇摇头,自己草拟了一道禀文,带着包祥等人,赶到江宁(今南京)活动去了。
王毂耐着性子在衙门等了十几天,才得到王伸汉的回话,“省里各衙门均已打通了关节,李毓昌自缢身死已成定论,可以发出呈文了。”于是,当天下午就以淮安府的名义,将确认李毓昌自杀的结案文告发往江苏臬台衙门。臬台胡克家已经得到了山阳县的贿赂,接到呈文后并没有犹豫就加盖按察使衙门的大印,转呈藩司杨护。这位杨护平日最喜欢的是游山玩水、垂钩钓鱼,王伸汉摸准了他的嗜好,出重金买通了一位专陪杨护钓鱼的幕僚,乘钓鱼之机,多次讲述李毓昌自杀的新闻。所以杨护接到臬台衙门的报文,好像早就对这个案子了如指掌,没有过问一句就具名照准,再转报巡抚衙门最后圈定。江苏巡抚汪日章料理公务素以懒惰出名,许多重要呈文都由幕僚代阅代批。李毓昌报来后,一位被王伸汉买通了的幕僚,擅自做了“会衔禀告两江总督”的批示,请汪巡抚过目。汪日章老眼昏花,平日批阅文稿,从不耐烦读原文,只在幕僚的批文后签字画押,用印分发了事。所以由王伸汉、王毂合谋造出的伪证,仅仅半个月就顺利地经过了省府各衙门的会签,送到两江总督铁保的手中。
铁保派出了一批查赈委员后,倒是没忘了随时了解查赈的结果。但是两个多月过去了,十几位查赈委员都有呈文送来,惟有自己亲自选定的李毓昌杳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