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馆杀人事件》第49章


烈,彷佛全身被熊熊烈火包覆住。“当然,丹尼伯格夫人已遇害死亡,伸子也不可能说出,但是,事件最初的夜晚,伸子打破花瓶时,你的确是在那个房间。”
雷维斯不禁感到愕然,握住椅子扶手的一只手颤抖着,“那么,你是说我因为向伸子求爱被发现,因而失去分寸地杀害葛蕾蒂小姐?愚蠢!那是你的妄想,你总是因为扭曲的幻想而逸失常轨。”
“不过,雷维斯先生,你有多次碰到的经验,应该知道解题方式才对,因为那就是‘的确存在着蔷薇,其附近鸟啼声消失’,也就是雷纳的《秋之心》中的一节。”法水用平淡冷静的语气叙述他的实证法。“你现在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我是借着诗词当作反映事件关系者的心像镜,同时撒下了多数象征,将符合或对应的符号予以象征性的解释,设法了解其内心深处。以雷纳的诗而言,我用它完成一种读心术,因为莱赫德等新派法律心理学家们劝告说‘将心理学术语的联想分析应用在预审推事的讯问中’。原因何在?因为其中存在着缪斯塔贝尔西的心理实验……首先将写上喧闹(Tumult)的纸给接受实验者作为提示,之后在其耳畔低声说铁路(Railroad),结果接受实验者将纸片上的字回答为隧道。亦即,在我们的连想中,一旦受到来自外在的有机力量作用,绝对会产生错觉。
不过,我又加上自己独特的解释,将其公式Tumult+Railroad=tunnel逆向运用。首先以1为对方之心像,企图用2和3来描绘其中的未知数。因此,我才先说出‘的确存在着蔷薇,其附近鸟啼声消失’,之后试着检讨你说出的每句话。结果,你窥看我的脸色,回答了‘你指的是焚烧蔷薇乳香的事’,当时我的神经受到强烈冲击,因为,不论天主教或犹太教都只使用勃斯维利亚种与杜利维拉两种乳香,宗教仪式上不容许使用混种的乳香,也就是说蔷薇乳香代表潜藏在你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所以你会受其影响。这句话很明显地是在叙述着某项事实。于是,我为了想了解那是什么,不得不趁方才伸子离开时再次进入她的房间调查。”
法水点着香烟后,深吸一口,“雷维斯先生,那个房间的书房两侧都有书橱,伸子说让她踉跄打破花瓶的《圣乌尔斯勒记》在入口旁书橱的上层,不过该书的重量却不足以让她失去重心,反倒是旁边汉斯·夏恩斯堡的《预言的熏烟》具有足够重量。发现这件事之后,我不禁对偶然正中目标感到些许恐怖。因为《预言的熏烟》(Weissagend rauch)中存在着与缪斯塔贝尔西之实验同样的解题公式,亦即Tumult+Railroad=tunnel的公式正好适用于Weissagend rauch+Rosen(蔷薇)=Rosen Weihrauch(乳香),也就是,提及《预言的熏烟》时,你脑海中浮动的一项观念受到蔷薇诱导,所以在意识表层浮现蔷薇乳香这四字。于是我的连想分析完成,也知道那本书名在你脑海中萦绕不去的理由。因为,在仔细观察该房间的状况时,不只这件事,我也终于完全明白伸子撞倒花瓶的真相,其中还浮现你的脸孔。”(见下图)
法水叙述完他所设定的戏剧世界后,才将问题转移至伸子,开始进行独特的微妙生理解析。
“明白《预言的熏烟》的存在后,伸子的谎言自然就无法成立了。那女人说因脚步踉跄,让《圣乌尔斯勒记》撞到花瓶并导致花瓶倒下,可是,花瓶正好是在入口对面边绿,如果考虑当时伸子与花瓶的位置,这种状况实在没有成立的道理。
首先,只要伸子不是左撇子,要将《圣乌尔斯勒记》从右手经过头顶撞到花瓶是绝不可能办到的。所以,我想起了所谓的肘点反射,也就是举高上臂时,肩膀锁骨与脊椎之间会隆起一团肌肉,其顶点为上臂神经之一处,若在这点施力打击,其侧边的上臂以下会引起剧烈反射运动,并在瞬间之后麻痹。
实际上,现场也符合引起肘点反射的适当条件,因为那两本书放置的位置必须举高双手才能拿到。可是,雷维斯先生,在查证伸子的谎言时,我忽然能描绘出当时在该房间发生的实际状况伸子右手伸向书橱上层想拿出《圣乌尔斯勒记》之时,忽然听见前面房间某处传来声响,所以她抓着书向后转,望向背后书橱的玻璃门,当时她眼中见到从卧室出来的某个人,大惊之下碰到隔壁的《预言的熏烟》,所以那本一千多页的沉重木板封面的书掉在她右肩上,引起剧烈的反射运动,于是右手拿着的《圣乌尔斯勒记》才会从头顶上飞过,击中左手边的花瓶。
如此一来,借着那《预言的熏烟》便能进行一项心灵验证,亦即,可以在当时潜入卧房的人物加上一个虚数。虚数……里曼借虚数推翻空间特质并非只是单纯三重扩大的大小之理论。不,我就老实说吧!当时从卧房出来的你听到声音后走到伸子身旁,将掉落的《预言的熏烟》放回原位,然后离开房间,却被丹尼伯格夫人发现,激怒了在算哲死后、你们就有了秘密关系的丹尼伯格夫人。不过因为在遗产继承上有着限制条文,所以丹尼伯格夫人也不敢公开表示什么。”
法水叙述的这期间,雷维斯只是将握拳的双手置于膝上,静静听着。等对方说完之后,其冷静的神情丝毫未变,冷冷说道:“没错,这样已有足够的动机。可是,这时最需要的是完全的刑法意义,因此我希望你能说明犯罪事实。法水先生,你如何能证明我的脸孔出现在关键的圈圈内呢?那本《预言的熏烟》可能成为我永生的记忆,送出彩虹也可能让伸子了解我的心意,但是只凭这样,我和梅菲斯特签订的契约……不,我或许会因为你炫耀的卖弄而大吐一场。”
“当然了,雷维斯先生。是你的诗作在混沌中带给我光芒!事实上,这桩事件的结局在于出现在那道彩虹中的浮士德博士之总忏悔。我还是直说好了,那七种颜色不是诗,也非想像,而是凶残无比的辉采。雷维斯先生,你是借着彩虹的蒙蒙雾气而狙击克利瓦夫夫人。”法水的表情突然转为凄厉,吐出疯狂话语。
雷维斯在那一瞬间也僵硬得如化石般。对他来说,这句话或许是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意外,不必说,在这一刹那,他感到眩惑、惊愕,失去了一切理性。
望着对方茫然若失之貌的法水显得有些残忍,他彷佛在玩弄手上的活饵般,悠悠开口:“事实上,那道彩虹是代表讽刺、嘲笑的怪物!你知道东哥德国王迪奥德里西……那座拉维恩纳城堡的悲剧吗?”
“哼!就算最初没有射中,迪奥德里西还是有等于是第二支箭的短剑。但是我不是苦行僧,也非殉教徒,对于这种净罪轮回的思想,我希望你去告诉浮士德,而不是我。”雷维斯的声音颤抖,满脸僧恶,因为在位于拉维恩纳城堡的悲剧中有着与克利瓦夫夫人事件相类似的场景。
(注)西元四九三年三月,西罗马摄政王奥托瓦卡尔在与东哥德国王迪奥德里西的战争中败北,被围困于拉维恩纳城堡,最后乞和。在签着合约的席上,迪奥德里西命令家臣利用海德克尔格的弓狙击奥托瓦卡尔,不过却因弓弦松脱而未达目的,不得已,只好改以剑刺杀。
“但是,只靠彩虹的控诉却无能为力。”法水更加紧追不舍,双眼迸射迫人神采。“你会学奥托瓦卡尔事件的确不简单。你应该知道迪奥德里西所使用的弓弦是用橐荑木的纤维编成、得自海德克尔格王(德国北部日尔曼族的族长之一)的战利品。这种橐荑木的植物纤维具有依温度伸缩的特性,因为从寒冷的德国北部来到了温暖的意大利中部,就算是北方蛮族恐怖的杀人工具也会立即丧失其性能。所以,见到那把火箭弩的弓弦时,我忽然有了异样的预感,想到很可能是人为产生如同橐荑木的纤维伸缩。
雷维斯先生,当时火箭弩挂在墙上,上面搭着箭矢,有几分弓形的部分朝上,其高度约莫在我们的胸口一带。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支撑箭弩的钉子位置。那是三根平头钉,其中两根勾住弓弦,另一根在发射柄的正下方支撑箭弩。当然,要让它在该位置自动射出则必须和墙壁隔开大约廿度,也就是说,技巧上需要刚刚说的制造角度、不经人手的拉弓与放箭,所以这时就得使用曾经让津多子昏迷的水化氯醛。”(见下图)
法水更换交叠的双腿,抽出一支烟后接着说:“你知道麻醉剂或水化氯醛水溶液具有低温特性,亦即能夺走其接触物体的温度吗?在扭缠成弦的三条橐荑木纤维绳之一涂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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