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枪:白山猎虎》第61章

耶琳娜问一句才答一句让多小衮心底起急，他双手插入耶琳娜腋下，一把将俯卧在自己身上的罗刹女人举了起来，晃了三晃：“你若再这么慢吞吞的，我就把你晃散架。”说罢又晃起来。耶琳娜哪里禁得住多小衮的力气，只好告饶：“好弟弟，别晃了，我说给你听。”
多小衮并不停，边晃边道：“谁是你弟弟，叫爷爷！”
耶琳娜受晃不过，忙道：“爷爷，爷爷！别晃了，我说我说……”
多小衮这才停手。耶琳娜缓缓神，道：“活的狮子和石狮子长相差很远。我也只见过一头，在基辅的街头，一群吉普赛人表演马戏。他们有老虎，也有狮子。那只狮子比旁边的老虎个头大，头上长满了鬃毛，样子很可怕。”
“哦？”多小衮的心里记下了狮子这个名字。
突然，门外传来低低的喊声：“多大人，多大人！小衮！……”
多小衮和耶琳娜都是一惊。多小衮仔细听时，辨出是冯六的声音，应道：“冯六？有事吗？”披衣起身，向门口走来。
门一开，只见满身酒气的冯六一脸焦急：“大人，你快走吧。有人说你在将军府内嫖宿罗刹女细作，官衙的人正往这边来呢。”
多小衮大惊。冯六一挥手，一名亲兵已经把多小衮的白二拉到院中。冯六道：“大人，入充虎枪营的调令你已拿到了，你现在赶快走。我已让人到城门去准备了。你马一到，我就开城门放你出去。快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事不宜迟。多小衮来不及道谢，回屋拎上衣甲枪弩，又将上虞备用处的调令揣入怀中。耶琳娜也穿戴完毕，二人来到院中。
“大人，你一个人出城。”冯六一指耶琳娜，“她交给我，我定安排妥善。”
事不宜迟，多小衮给冯六深深一揖，纵身上马，一名亲兵将院门打开，多小衮跃马出院，向城门飞奔而去。及至城门，只见刚才一起喝酒的几名将军府亲兵早已等在那里，城门缓缓开启，吊桥已经放下。多小衮勒住马，向众亲兵举手施礼，几人边还礼边催促道：“大人，快走快走！”
多小衮纵马出城。
冷不防被人从漂亮风骚的罗刹女人的温柔乡里揪出来，多小衮心中气恼可想而知。不过多小衮心里也明白：官员嫖宿可不是闹着玩的，加上又是在将军府里，若是被卓尔海捉了去，那多小衮可就成多死衮了。想到这儿，一股寒气直冲多小衮脊背，双腿不觉用力紧夹。白二会意，风驰电掣般沿官道疾驰。
多小衮如惊弓之鸟，一口气紧跑了半个时辰。白二已经气喘如牛，浑身大汗，马鞍下的汗垫都已湿透。此处距齐齐哈尔城已有三十多里，多小衮想追兵一时还赶不上来，便放慢了速度，不再没命地狂奔，改让马速步行进。喝了豹血壮魂汤后，多小衮的眼睛便不如往日敏锐。此时又值深夜，多小衮视力模模糊糊，黑红一片。
行至一处松林，白二忽然停了脚步。多小衮奇怪，便眯缝着眼睛使劲儿向前看，只见约十步开外的路中央，有一团模模糊糊的黄色。多小衮看不清楚，双腿磕马，白二却止步不前，只是不住地原地跺着前蹄，喷响鼻。
多小衮无奈，便翻身下马，抽腰刀在手，向那团东西走去。距离渐近，多小衮觉得那东西像是个狐狸。那狐狸的姿势颇为奇怪，像人一样立着。多小衮心中更加奇怪：“嘿！爷好歹是虎枪兵，怎的破了童子身，连他妈的狐狸都敢拦爷的马！”
多小衮来到跟前才看清，哪里是什么狐狸，分明是一只大黄鼠狼。那黄鼠狼并不怕多小衮，两只小眼睛不错眼珠地直盯着多小衮看。此时的多小衮可是在逃命路上，刻不容缓。照常理，多小衮肯定腰刀一扫，将拦路的黄鼠狼斩为两截，之后催马再跑。可是多小衮却觉得与这黄鼠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收了刀，俯下身，把脸凑近去看。模模糊糊中，人狼视线一对，多小衮不由惊叫一声：“老洪！”再细看，那黄鼠狼的眉眼竟那么像已死的老洪，小东西居然只有一只眼睛。
黄鼠狼忽然开始尖叫起来，继而冲到路边一棵松树下，狠命刨土。在黑夜中的松林间，黄鼠狼的叫声显得愈发凄厉。直到累得动弹不得，黄鼠狼斜卧在刨出的土堆旁，盯着多小衮，尖叫声依然不止。多小衮先是在一边看，忽觉豁然开朗：“这黄鼠狼冒死拦我马头，一定是有蹊跷。”于是从靴间拔出短刀，顺着黄鼠狼挖出的坑继续刨。也怪，多小衮一动手挖土，黄鼠狼便不再叫了。
几刀下去，触到一件硬物。多小衮又惊又喜，急欲将那物挖出来。只是那东西的个头巨大，分量不轻，待挖出一看，原来是一柄铁锤。多小衮认识，这锤和当初蓝桂所使的一模一样。
黄鼠狼见了这锤，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多小衮道：“你……是老洪吗？”
那黄鼠狼已不能作声，兀自抖着。多小衮道：“你指示这锤给我，又是何意？”黄鼠狼自然不能答复，多小衮觉得原来已经清晰的南沟马场一案，重又罩回在迷雾中。
正思考间，黄鼠狼又发出两声轻微的尖叫。多小衮抬头看，只见黄鼠狼的尖嘴指向齐齐哈尔方向点了点，继而扭头指着北京方向，不再动了。
多小衮知道这是在催自己快走，但一想到黄鼠狼若真是老洪所托，实在不忍让它于这野外曝尸。于是凑上前，准备将黄鼠狼埋了。就在多小衮将黄鼠狼举起放在眼前打算细细看一眼时，黄鼠狼突然睁眼，张嘴龇牙，一股酸腐臭气直喷多小衮面门。小衮只觉得眼睛霎时被迷了，仿佛有千百只小虫子在眼睛里爬，难受得扔了黄鼠狼双手掩目。
片刻，眼睛不再酸痛。多小衮试着睁开眼，却见远近景物如白昼般清晰。喝了豹血壮魂汤后的眼疾一扫而消。再寻那黄鼠狼，已经不见了踪影。
黄鼠狼消失后，白二才凑上前，喷着响鼻用头磨蹭小衮的手，似是在催促他上路。
多小衮将锤重新埋好，在坑前的树上用短刀做了个记号。看着被填好的土坑，多小衮百思不解：“那黄鼠狼若非通灵之物，怎么会拦我的马？又怎么会引我挖出铁锤？那黄鼠狼若是通灵之物，它又要告诉我什么呢？”
多小衮想不明白黄鼠狼拦他的意思。不过，他已猜出，入充虎枪营之行绝非坦途。然而回将军府难逃一死，北京却有皇上，有穆虎大人，有天禄、午思、萨呵晨、曹童等一帮生死兄弟，还有那只听说却未亲眼见过、掐一下脸蛋直冒水的北京娘们儿……
多小衮不由得笑了。他抬头望了望，只见齐齐哈尔方向的天空隐约现有火光，像是追兵火烛所映。没有时间再迟疑了。多小衮翻身上马，向北京奔去……
（全文完）
【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