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武氏》第105章


月过中天。
月光从窗格间投射在那寝殿的明黄帘帐上,胤禛仰面躺在枕上,手里握住武宁的长发,轻轻在指间打着转,武宁在他怀里,想着方才那屏风的事情,仍然忍不住低低轻笑。
胤禛低头道:“宁儿笑什么?”。
武宁转过身去,将脸闷在枕头里道:“没什么。”。
胤禛自她身后拥住她,在她颈上轻轻蹭了蹭,道:“还不说实话?”,说着在她腰上一掐。
武宁整个人立即蜷缩成一只大虾米,她是最怕痒的,当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抬手去阻了胤禛的手,连声哀叫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又坐起身掀开被子向床尾躲去。
胤禛早有防备,猫儿捉鼠一般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过来扼在怀里,见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忍不住低头狠狠在她脸上吻了一口,盯着她看了一眼,又慨叹道:“现在这刻,倒真有些像从前,朕还是四阿哥时的时光。”,武宁听了这话,愣了一愣,眼里笑意慢慢隐去,只是静静凝视着胤禛。
第102章 白首不离
雍正六年,七夕。
武宁斜倚榻上;手中摆了个把玩合璧连环的造型;室外喜鹊鸣叫喳喳,背后屏风书满“寿”字,她微微侧过脸对着郎世宁;眼光落在窗外;却见胤禛负手立在庭院中;背后是月影朦胧,灯意阑珊。他的面目亦是朦胧,一如当年穿越初见:她方从四阿哥府外别居归来;四阿哥见了她第一面只淡淡道:“若没完全痊愈就再躺躺,你向来身子弱。”。
雍正七年,七夕。
武宁手持薄纱纨扇,坐于月亮门前,梧桐树下,做势品茶,屋内半遮半掩着黑漆描金书架,书卷满屋。胤禛微笑着,站在郎世宁画板边看着她。
……
雍正十年。
武宁坐在早已准备好的红烛下,低眉垂首、十指纤纤,手中托着件衣裳,窗下荷花缸里,二白二粉的荷花绽得正艳,另有小小蓓蕾初出水面。武宁做了个飞针走线的姿势,只觉得灯光下那锦缎生辉耀眼,几乎刺得眼睛也花了,她抬眼望向胤禛,顺势揉了揉眼睛。郎世宁连忙道:“娘娘,请别动!”。
……
雍正十二年,倒春寒。
前几日还是初春的暖阳气候,枝头初萌绿意,一片大地回春,欣欣向荣的预兆,紧接着便突然下了一场大雪,紫禁城内各条通道上,俱是洒扫太监,缩手跺脚地挥着大扫帚,将雪推到路边去,那雪中,又有已经冻上的冰,冰雪夹杂在一起,干湿俱备,凉意一丝丝地渗到皮肉里。
春禧殿里。
天光还没完全暗下去,殿里阴沉沉的,武宁没让掌灯——她从上个月开始,就偶尔地觉得胸口不舒服,气闷咳喘,最近这几天更是明显。
午膳以后,她在床上躺了半天。
直到现在。
灯一亮,她就觉得眼前有重影,黑乎乎地晃来晃去,直晃得她头晕,饭都吃不下去。
荷田忧心忡忡地看着撤下来的晚膳——茶香奶糕、梅花酥饼、银丝鱼羹,虾须八宝面……武宁几乎一筷子都没有动。
清明眼中亦有忧色。两人对看了一眼。
胤禛过了晚膳的时辰才来,他在养心殿看了一天的奏折,连晚膳也是在御案边胡乱用了几口,这时终于能休息下来。清明跪下将情况说了,荷田在一旁补充着,胤禛听了,紧皱着眉头,当即便让苏培盛宣了太医来春禧殿。
太医一来,便来了三四拨,武宁的病情却不见好转,越发沉重。
从冬到春,连着两个月,整个后宫都惊动了。
名贵药材、远疆补品流水一般地送进宁嫔娘娘宫中,春禧殿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浓浓药味。
太医轮流上阵,却是怎么也找不到症结所在。这一日,武宁隔了帘子只听他们隐隐约约地又道什么“气虚血滞……娘娘素来体弱……”云云,不过那一套四平八稳的说辞。胤禛声音带了遏制不住的怒气,喝道让他们全滚下去开药。
武宁心里担心,在枕上撑起上身道:“皇上?”。
屏风后,胤禛高大的身影晃了晃,随即绕过来到床前握住她的手,道:“觉得怎样?”,见她还要起身,又按住武宁肩膀道:“别动。”。
武宁看他眼里忧色重重,两鬓已有斑白色,不忍再让他担心,微笑着摇摇头道:“嫔妾的身子,一直不大好,皇上也是知道的,不用太担心。”,说话间只觉得胤禛的人影在面前一个变作了两个。
她不敢再看,索性闭上了眼睛。
胤禛坐下在床头,让武宁靠在自己身上,紧紧从背后拥住了她,武宁只觉得他身上的热度透过衣衫,传到了自己身上。看她头发上也沾满了汗水,乱七八糟地披散在白色单衣上,只不过短短两个月,整个人都消瘦了,只觉得脸越发瘦削,衬得眼眸乌黑如墨。
他心中跳了一跳,接过一边宫女递上的帕子替她擦汗,武宁轻轻摇了摇头,握住胤禛的手,抚住胸口,不住喘气。胤禛见她似乎是呼吸都困难的样子,当即抬头对那宫女大声吼道:“杵着做什么!传太医!快去!”。
武宁抬了手,阻住胤禛,靠在他肩上,胤禛不料她病势竟发展得这样迅猛,心中暗惊之余心疼不已,轻轻挨擦着她的脸颊,握了她的手,语音带颤道:“宁儿,你莫要怕,朕在这里!朕陪着你。朕贵为九五之尊,说你不会有事便不会!”。
武宁顿了顿,带了几分惫懒的笑意,埋怨道:“皇上,听您的话,倒似乎是嫔妾就快要走了似的。”。
胤禛全身一颤,猛地斥道:“不许胡说!”,又收紧了手臂,将武宁整个人裹进怀中,只觉心如刀割。
武宁抬手轻轻搭在他臂膀上,半晌道:“皇上,还记得从前嫔妾和您说过的话么?”。
胤禛一字一顿道:“你说的每句话,朕都记在心上,太多了。都不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武宁强撑着力气,转过身来凝视着胤禛,也不再一口一个“嫔妾”了,只微微喘着气道:“我这一辈子,是赚来的。我比别人多了……多了一辈子……皇上对我……这样好,是我这……这一世的福分。”。
胤禛只当她病糊涂了,心里难受,伸手试图将她重新抱回怀里,口中柔声道:“什么一辈子两辈子,别多想了,一会儿喝了药好好睡罢。”,又亲了亲她耳垂道,强装笑意道:“不管一辈子两辈子,总之朕都一样疼着你,宠着你!”。
正说着,荷田已经将药碗送上来,武宁见她两眼通红,显然是刚哭过一场,便轻轻道:“好荷田,莫要难过,你主子不还是好好在这儿么。”,她胸口烦闷不适,说完这两句话,又是一阵喘息。荷田看她难受,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道:“主子!”。胤禛头也不抬,只接过药碗,冷冷命道:“不像话!下去!”。
那药黑漆漆地盛在瓷碗中,胤禛低头尝了温度,才舀了一勺送到武宁唇边,武宁就着他手慢慢喝了,又转过头了皱了眉,胤禛轻轻抚着她后背,待得她顺了气,才继续喂给她,一碗药半天方喝了下去,他不欲叫宫人内殿里来回行走,让她看了烦闷,便起身在桌案上斟了一杯茶,走过去坐在武宁床头,仍是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了,又试了试那茶温度,才一点点喂着她喝了。
那茶盏既小又浅,不多时已经见了底,胤禛将它放在武宁枕边,腾出手来依旧抱着武宁,武宁望着窗外一钩上弦月,忽然叹道:“圆明园里的武陵□□……桃花溪……这时候应该已经很美了吧……”,想着那里清溪脉脉,兰舟缓过,人从花下过,花瓣落人头。
胤禛心里一酸,低头看她嘴唇上仍然沾着药汁的黑色,却掩不住底下的苍白,便转开眼道:“你想去么?那就乖乖喝药,乖乖养病,待得身子养好了,朕便陪你去。”。
这些年胤禛带着武宁在圆明园之时,往往是由春末至秋初,秋末至春初这两个时段,若说真正的繁春美景,武宁的确看得不多。
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得心里难过,拿了边上的帕子帮武宁将嘴上药汁擦了,哄孩子般道:“今年朕让郎世宁一直待在如意馆,哪儿也不让他去,天天帮你画画,好不好?”。
武宁捧场地笑了,道:“皇上今年还扮洋人吗?”,想着从前第一次见到胤禛扮成假洋鬼子的模样,她忍俊不禁。
胤禛想起往事,也笑了:“你还想看朕扮成那样?那假发燥热得很,领结也不甚舒服。”,顿了顿,又道:“罢了,只要你喜欢,朕‘舍命陪君子"罢!扮给你看,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武宁疲惫地垂下眼,盯着被子上明月千山惊鸿的图案,嘴角勉强浮出一丝笑意,声音却十分轻松调皮,快速地道:“我想看皇上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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