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的移动城堡》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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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索菲和迈克穿上盛装,开店营业。哈尔坚持要他们穿着体面。他说这样能吸引顾客。索菲则坚持他们都穿围裙。刚开始的几天,齐坪镇的人们只是向窗户里张望,并不进店里,之后店里的生意开始好起来。人们口口相传,说詹肯的店有他们从没见过的花卉。索菲打小认识的人们进来买走一捆捆鲜花。没有人认出她,这让她感觉很怪。他们都认为她是哈尔的老母亲。但索菲可当够了哈尔的老母亲了。“我是他姨妈。”她对塞瑟利夫人说。于是人们开始叫她詹肯姨妈。
等哈尔穿着和衣服搭配的黑色围裙来到店里时,店里通常都十分繁忙。他的到来则让店里忙上加忙。这时索菲开始肯定那件黑色外套其实是施过咒的灰红色衣服。哈尔招呼的女士离开时抱着的花铁定比她原先要的至少翻一倍。大多数时候,哈尔迷惑她们买下十倍之多。不久,索菲注意到女士们会往里窥探,一旦看见哈尔在店里她们就不进来。她并不责怪她们。如果你只是想在钮孔里插一朵玫瑰,当然不想被强迫买下三打兰花。哈尔在院子对面的工棚待上好几个钟头时,索菲毫不劝阻。
“我在建立抵御女巫的防御设备,告诉你吧。”他说,“等我完工时,她就无孔可入了。”
卖剩的花有时是个问题。索菲不忍心见到它们一夜间枯萎。她发现假如她和花说话,它们就会保持新鲜。自从发现了这招,她就常常和花说话。她让迈克帮着制作植物营养咒,她在水槽里放上水桶,或是在她以前修饰帽子的小屋里放上水罐做试验。她发现她可以让有些植物一连几天都保持新鲜。于是她自然又试验了更多品种。她从院子里收来烟灰,将植物种在里头,不停地喃喃低语。索菲就这样种出了一株蓝玫瑰,让她开心坏了。它的花苞是炭黑色的,越开越蓝,直到变成和卡西弗几乎一样的蓝色。索菲高兴极了,从横梁上挂着的每个包里取来根苗,进行试验。她心里暗暗说,自己从未如此快乐。
这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对劲,而索菲搞不明白。有时她想是因为齐坪镇没人认出她来。她不敢去看玛莎,生怕连玛莎也认不出她。处于同样的原因,她不敢取出七里靴里的花,然后去看莱蒂。她就是无法接受她的妹妹看到她老太婆的模样。
迈克总是带着几束鲜花去找玛莎。有时索菲想这件事才是源头。迈克那么兴高采烈,而她越来越多独自留在店里。但又不完全是这么回事。索菲挺喜欢自己卖花。
有时源头又似乎是卡西弗。卡西弗百无聊赖。他除了保持城堡沿着草径,绕着各种池塘湖泊缓缓移动,以及保证他们每天清晨到达新据点采到不同的花卉之外,无事可做。索菲和迈克带着鲜花回来时,他的蓝脸总是热切地伸在壁炉外。“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他说。索菲带给他清香的叶子用来燃烧,这让城堡的屋子闻起来和浴室一样气味浓烈,可卡西弗说他真正想要的是陪伴。他们总是在店里待上一整天,把他孤零零的留下。
于是索菲让迈克每天上午至少花一小时照看店铺,而她可以和卡西弗说话。她发明了猜谜游戏,即便她忙时也让卡西弗有事可做。但卡西弗还不满足。“你什么时候破除我和哈尔的契约?”他问得愈加频繁了。
索菲总在推延。“我在努力。”她说,“不会花太久时间。”事实并非如此。索菲索性不想这事,除非逼不得已。当她将彭兹特蒙夫人的话,同哈尔和卡西弗所说的一切合计起来后,她发现自己产生了一些有关契约的强烈而可怕的想法。她肯定破除契约对哈尔和卡西弗来说都将是末日。哈尔也许是罪有应得,但卡西弗不是。由于哈尔看样子在努力干活,好躲避女巫的其他咒语,索菲于是什么也不想做,除非真能帮上忙。
有时索菲想到也许只是狗人影响了她的心绪。他如此忧郁。他唯一的快乐时光是每日清晨沿着灌木丛间的绿径上追逐。剩余的时间他跟在索菲后头,沮丧地拖着步子,还深深叹气。因为索菲也不能为他做什么,当接近仲夏天气越来越热,狗人跑到院子里躺在荫凉处喘气时,她颇为高兴。
与此同时,索菲种下的根须变得相当有意思。洋葱长成一棵小棕榈树,冒出洋葱味的小坚果。另一条根长成一种粉色向日葵。只有一棵生长很慢。等到它最后终于吐出两片绿叶时,索菲已经等不及想看到它长成的模样。第二天它看样子会是棵兰花。它尖尖的叶子上有淡紫色斑点,中间伸出根长长的绿茎,上头有个大花苞。又过了一天,索菲将鲜花放在锡桶后,迫不及待地来到小房间,想看看它的长势。
花苞已开放成一朵粉色的花,外形似经过碾压的兰花。它扁扁的,通过一个小圆点与茎秆相连。从中间粉色的丰满处开出四片花瓣,两片朝下,两片朝上长到一半又伸向两侧。正当索菲盯着它看时,一股浓烈的春天花香提醒她哈尔进来了,就站在她身后。
“那是什么东西?”他问,“假使你在期待一株紫外线紫罗兰,或者一棵红外线天竺葵,那就弄错了,疯狂科学家太太。”
“我看这花像个挤压过的婴儿。”迈克说,他也过来看热闹。
确实。哈尔惊恐地瞥了迈克一眼,将花连罐子一同端起。他将花从罐中提出拿在手上,仔细地分拨开白色的细长根须,煤灰,养料咒的残余,直到他找到索菲最初种下的分叉的褐色根块。“我早该猜到。”他说,“是曼陀罗根。索菲又歪打正着。你还真有两下子,是吧,索菲?”他将植物小心地放回去,递给索菲,而后面色苍白地走开了。
这么一来咒语几乎都成真了,索菲在橱窗前边整理鲜花边想。曼陀罗根已经有了婴孩。只剩一件事了:让诚挚的心灵高飞的风。索菲想到,如果这意味着哈尔的心必须诚实,那咒语倒有可能永远不成真。她告诉自己哈尔反正也活该,每天早晨穿着施过咒的衣服向昂格里安小姐献殷勤,但她依旧感到忧虑且内疚。她在七里靴里插放了一束白色百合。她爬进橱窗摆好它们,这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规律的咳啷、咳啷、咳啷。那不是马蹄声。像是棍子敲击石头发出的响声。
还没敢来得及往外看,索菲胸口就一阵奇怪的感觉。没错,那是稻草人,缓缓地,目标明确地从街道中央跳过来。它展开的双臂上飘扬的布更破,也更灰了,而它干枯的芜菁脸神情坚定,似乎自从哈尔弃它而去时一直跳着,跳到回来为止。
感到惊恐的不止索菲一人。零星几个出门很早的行人尽力跑起来,试图远离稻草人。可稻草人毫无顾忌,继续跳着。
索菲藏起自己的脸。“我们不在这里!”她严厉地轻声说,“你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你找不到我们。快点跳走!”
稻草人靠近店铺时,棍子弹跳发出的咳啷、咳啷声慢下来。索菲想呼唤哈尔,可她唯一能做的事似乎就是不断重复,“我们不在这里。快点离开!”
正如她吩咐它的那样,跳跃声加快了,而且稻草人跳过店铺,向齐坪镇去了。索菲以为自己要晕过去了。不过看样子她只是屏住了呼吸。她深呼吸一口,放松下来,人有些摇摇晃晃。如果稻草人回来,她能再赶它走。
索菲回到城堡的屋里时,哈尔出门了。“他看上去消沉极了。”迈克说。门把手的黑标朝下。不至于那么消沉吧!她想。
迈克也出门了,当天上午去了塞瑟利蛋糕店,索菲独自在店里。天气很热。尽管有咒语相助,鲜花还是枯萎了,几乎没有人想买。加上曼陀罗根,稻草人的事,索菲的情绪似乎积聚到了极点。她彻底崩溃了。
“可能是咒语徘徊在附近想追上哈尔。”她向着花儿叹气,“但我想归根结底是因为我是老大。看看我!我想出门闯一闯,结果回到原点不说,还老得像山一样!”
狗人将它光滑的红鼻子伸出院门,哀号着。索菲叹了口气。这小东西每隔一小时就会来检查她。“是,我还在这里。”她说,“不然又能去哪里呢?”
狗人进了店铺。他坐起身,将爪子僵直地伸在身前。索菲反应过来他在试图变形成人类。可怜的家伙。她尽力好好待他,因为毕竟他比她还要凄惨。
“再使使劲。”她说,“竭尽全力。只要你想,就可以变成人。”
狗人伸直了背脊,绷紧,再绷紧。正当索菲确信他行将放弃,要么就向后摔跟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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