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永不说再见 (再见兰花草)》第40章


原,然而心里却莫名其妙地生出股闷气来。正是车流高峰,凌千帆狠狠地摁下喇叭,贝菲仍是一声不响,看不出丁点表情,他微生愠怒,冷着脸说:
“他自己不愿意去德国。”
贝菲终于抬眼,未经思索地问:“为什么?”话一出口她便明了,杨越不肯去德国,自然是不愿承凌家的情。他真要去深造,数年前便已成行,
何必在这种时候,因为这样的原因出去。
他仍如年少时那般倔强,一点不肯转圜。
她哦了一声,杨越回国来,居然一点消息也不给她,她莫名地烦起来,这种时候,讲什么骨气呢?明明已一无所有了,为什么不抓住这次的机
会,好好去慕尼黑读几年,将来在哪里也都有立足之地——他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凌千帆一口气开到江边的海皇,这回海鲜城的经理也学乖了,没敢上前来问要不要小提琴手。凌千帆板着脸点了一通菜,牵着贝菲回包厢,落座
便扔出手机来:“有他的电话,你自己问问?”
贝菲默然摇头,低声丧气道:“不用了,谢谢。”
凌千帆心中微叹一声,莫名的挫败感觉升上心头,他直直地盯住贝菲,然而她只拨弄着手中的杯碗,压根不抬头来看他。良久他才涩声问:“你
就不能收起你的戒心,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第二个人吗?”
贝菲愣愣地瞅着他,这回是真的慢了半拍才恍悟凌千帆的意思,连忙摇头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嗳,我就是觉得——他回来了也不
告诉我一声,”她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起,最后无奈笑笑,“我没误会你,你别乱想。”
凌千帆满是狐疑,恨不得顺着她的瞳孔,钻到她心肝脾肺里去看个究竟:“真没乱想?”
“没,”贝菲扯扯嘴角,明白凌千帆生了一路闷气的原委,却又笑得力不从心,“我和杨越,有没有你,都是不可能的了。”她想起下班前习容
容的那些话——未必没有道理,在此之前习容容给她讲过各种各样的道理,其实哪一样她都明白,甚至劝人的时候还能拿出来讲个子丑寅卯。然而世
上那么多禅经偈语,又岂是心里明白便能驱除一切烦恼的?
大概她真的是慢了半拍,和杨越分开时倒未必觉得多痛,却要用此后漫长的时光,慢慢消化他们曾有的甜蜜,和离别的苦楚。
谁知凌千帆唇角微动,掩过一丝落寞:“我倒宁愿,你们是因为我,才变得不可能的。”
未几菜上来了,各色各样的雕花鱼形白玉瓷盘摆了一桌,粉紫翠绿的,搭配得煞是好看。凌千帆戴上手套帮她剥虾,贝菲紧抿着唇,良久才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送他去德国吗?”
凌千帆两指正捏着虾头,不自觉地把虾身捏了下去,这个问题,以及它背后藏着的那些疑问,曾盘旋在他脑子里无数次。他甚至动过念头要去追
本溯源地查个究竟,然而人的想法有时就是这么奇怪,越想知道真相的东西,竟越胆怯得不敢去触碰。在忙得像陀螺的这些日子里,夜深人静时他也
会想到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杨越在贝菲心中,究竟代表着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在贝菲心里,又代表着什么。第一次他可以骄傲地说他不屑做备胎,然
而当他觉得心底流逝的那些激情和青春有失而复得的可能时,竟卑微得犹如那些在佛前顶礼膜拜的信徒,虔诚地祈祷那佛光停留得久些,再久些。
他拈开虾壳,给虾肉蘸好调味汁,送到贝菲唇边,然后极镇定地笑道:“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不会强求。”
“因为我对不起他,”贝菲自嘲地笑,也许到现在去计较她和杨越谁对不起谁,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他们曾共同拥有那么多的回忆——那些并
不太美好的回忆,已经压得她太久太久。他们携手在阴影里,徘徊了太过漫长的岁月,而现在,她已不愿再被过去的阴影所困扰。
她想走出来,彻底地走出来,挥慧剑,斩前缘。
“故事太长,我已经没有心情讲了,”贝菲无奈笑道,“我想走出来,可是我又内疚,觉得欠他太多。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
要为难杨越。”
“能发生什么事?”
“我不管,你答应我。”
凌千帆点点头,双眸中的融光又燃起炽烈的温度,突然间他心情又前所未有的好,如寂夜丛林里的篝火,噼噼啪啪地燃起来。贝菲若有所思地瞅
他一眼,低下头去没再说话,闷着头捡了只螃蟹,撇开两只蟹脚开始大快朵颐,毫无形象可言。凌千帆看她吃得面目狰狞,一口一口好像和螃蟹有仇
一般,忍不住笑起来,片刻后又轻声道:“杨越那边,我会好好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她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凌千帆看着她连吃了三只螃蟹,伸手去拎第四只时终于忍不住伸筷按住:“螃蟹性凉,吃多了不好,吃点别的吧。”贝
菲苦着脸咕哝道:“我吃了两只母的一只公的,你不让我吃这只,会有一只母螃蟹很寂寞的。”
凌千帆差点栽到桌下,极无力地看她吃完第四只,贝菲这才除下手套,凌千帆掏出手帕替她擦掉吃螃蟹时唇角沾上的汤汁。贝菲不领情地白他一
眼,舔舔唇狐疑道:“你被人服侍的时间太长了吧?现在喜欢自虐?”
凌千帆正色纠正道:“错,自虐纯属自娱自乐,我喜欢有互动性的活动。”
他一脸的春情荡漾,贝菲心底默默哀叹,这个人俨然是无可救药了。
然而凌千帆很开心,江边的风又吹进来,拂过脸上时凉丝丝的,通体畅快;江上的轮渡灯火明灭,昏昏黄黄的,伴着暗夜里汩汩的水流声,暖入
心底;满桌的湖鱼海蟹,被贝菲敲打得狼藉,微山湖蟹所余的一滴黄酒残汁,也能让他醉过今晚。
我猜中开头,却猜不着这结局(2)
年尾的日子过得飞快,尤其两人开始蜜里调油,更显得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小白驹从隙缝里那么一遛,春节就近了。
凌千帆越来越有以婺城为家的苗头,甚至把不少老家的家当都运到心湖苑来,周末贝菲帮他清点行李,还翻出几本早年的像集。翻开来看发现已
有些年头,凌千帆自己单人的照片并不多,最近的也是他和Lawrence环游美国时所拍,且以风景居多,再往前有些和凌千桅、顾锋寒的合影。这样一
路翻过去,忽翻出张他和一名淡眉疏目的温婉女子的黑白照片,表情甚是峻冷,不似他平素眼眉常蕴笑容的随和模样。再仔细端详方觉和凌千帆有些
区别,贝菲稍稍了然,问:“这是你爸妈?”
凌千帆正从厨房出来,侧身笑问:“我遗传得不错吧?”
贝菲揶揄道:“相当不错,丁点优点都没沾上,也真亏你细心。”嘴上如此说,心底却不得不承认凌千帆父母予他的基因都是相当不错的。凌父
轮廓稍显冷硬,双目更是清冷如冰,那股坚毅之色遗传到凌千帆这里便内敛许多。凌母是标准的江南柔婉女子模样,眉目之间流转的情意无限,几乎
是抑压不住地全投向凌父。贝菲不自禁摸摸自己脸蛋,又抬头瞟瞟镜子,凌千帆讶问:“你看什么?”
贝菲苦着脸嘀咕:“不都说男人有恋母情结嘛,我感觉这差距太大了!”
其实凌母单看长相算不上绝顶美人,只是看在眼里极温柔娴静,凌千帆闻言大笑,摸摸贝菲的脑袋问:“难道我很像你爸?”
贝菲抬眼仔细端详凌千帆——因是周末,凌千帆正系着围裙预备下厨,这又是叫贝菲大跌眼镜的事。原以为自己好歹能捣鼓出一碗紫菜虾仁清汤
面,肯定比凌千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强,不料竟险些让他做出一桌满汉全席来。
卖相极佳的凉菜拼盘,娇嫩鲜脆的龙井猴头菇虾仁、看着就要流口水的红烧狮子头、色彩搭配鲜明可人的沙茶牛肉,一盘一盘地端上桌来……看
得贝菲食指大动,口上却忍不住损道:“你也知道老得快能做我爹了呀?”
好久不曾试过在家里吃饭,贝菲鼻头更酸起来——流离多年,最后予她家一般感觉的人,居然是凌千帆。
这番景象落在凌千帆眼里,竟生出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人都说父亲是女儿上一世的情人,凌千帆心里一阵琢磨,风水轮流转,大概下辈子他要养
一个这么不省心的女儿了。
“准备怎么过年?”
贝菲摇摇头,春节对她来说最是凄凉,到婺城的第一年是在习容容家吃的年饭;第二个春节她便挎上背包去云南,给习容容的理由是春节是旅游
淡季,机票打折——其实她只是不想在别人的合家欢中反衬自己的形影相吊罢了。
“看去哪里的机票折扣最低,出去旅游咯。”
凌千帆端着饭碗细嚼慢咽,噙着淡淡的笑,许久才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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