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天使转身》第54章


4 
凌晨五点,我再次醒了过来,颤抖着打开手机,发现没有新的短信显示,也没有新的未接电话。我低下头沉思了几秒,再次拨打了沈文婷的手机,这次我听到的却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声音。 
突然间,我的心里一阵莫名的寒颤:“可能睡觉去了吧。”我找了个似乎合理的理由搪塞住自己。 
披着风衣我从旅馆迈了出来,因为躺在潮湿的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 
这会儿的天空还没有半分太阳即将升起的迹象,青白的月光笼罩着大地,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石块、石板或是柏油和水泥,有的只是被这郊区散不尽的潮湿所浸透的烂泥与工业文明造成的石油制品的混合体。周围几乎已经没有绿色与生机的存在。白骨般的石块都裸露在黑泥之外,树桩一个接着一个,好像贪婪者的酒席台。群山也没有了上天所赋予的连绵与起伏。采石场里的爆炸声和风镐的轰鸣,好似魔鬼的咆哮,正摧毁着宁静的大自然。路边的溪水,也毫无灵性可言,浑浊的水里,连死鱼都看不见。水泥厂、塑料厂、造纸厂的废水,已将它变成染缸,溪水浑噩地淌着,蠕动于这黑色与兀突的山石间。
第24章 魔鬼的诱惑(4)
小路两旁的屋子,酷似那些潦倒的落魄者,老宅子因为年久失修,摇摇欲坠,每根柱子都像被蛀空了一般,脆弱得如蛋壳。有风雨来时,我担心它们会被摧毁,被肢解,被粉碎。当然也有伟岸的建筑,那是这小镇中头儿脑儿们的“摩登皇宫”。它们用砖块与水泥堆砌起来,有蓝色的铝合金玻璃窗,有白色的瓷砖外墙。不管两层楼还是三层楼,都是盒子般的正方体,实在也是丑陋得很,有点像国外的厕所。 
所有的一切,让人忍不住想像这儿以前的样子。我喜欢摄影,因为它总能把我带到一个遥远而芬芳的地方;它总能让我留住那些美妙动人的景物。然而,这次我觉得找错了地方。难道这世界无论从都市到农村,到处有废气、废水,到处是对自然的破坏?难道我们值得引以为豪的古老文明只能在断裂和消失中哭泣?我不愿成为“黑镜头”的作者,于是拽拽衣领继续往前走去。 
走累了,我到街边的小摊吃了豆皮,还有灰面和豆粉的混合,热锅加油,摊成薄薄一层,放蒸熟的糯米、豆腐干、香菇、鸡蛋、香肠,丰盛得很,我吃了一半便饱。以前安妮在我身边的时候,一大碗热干面,她吃不完我把剩下的一半吃光了,我想,大概只有恋人和亲人,才不会介意对方的唾液吧,然而寻常日子里的相濡以沫却让人恒远的温馨。 
然而永恒?去年,汤玲走后,那是我最痛苦的日子,我独自坐长江轮渡,汽笛一遍遍鸣起,自武昌到汉口,再从汉口到武昌,码头与码头之间不断过渡,却找不到一个属于我的目的地,身边那个空空的座位,如此盛大,吞噬了一切过往。 
我不愿再记起,我在哪里与她争执,与她分手,那家叫做Waiting Bar的咖啡馆吗?她几时决意离去?那时武汉是否正下着五月的瓢泼大雨?最后的晚餐吃得那么暗淡凄凉,只听见杯盘的叮咚,是在白玫瑰大酒店自助餐厅吗?如星辰陨落成石,美酒隔夜成馊,爱情的背影,原来如此鬼魅。通讯录上,撕去了属于她的那一面,她曾经送我的,小小钢笔,渐渐写得干涸,她辛辛苦苦,为我淘来的生日QQ,我也早已弃用。 
只是,我如何能不爱上这座城市?当这座城市曾经有我深爱的女孩,当我时时刻刻,在每一辆公车,每一个烤鱿鱼的小摊前,每一句温暖的武汉话,都令我想起她?而我再也不能遇见她。那一句句生死遗言,那一段段别离片段,那一年,那个冬天,太适合太适合一段惨败的爱情的消失灭迹了。 
而今,我的安妮呢?她在哪里?此时的她正在做些什么呢? 
我狠狠地告诉自己,这一次,我绝不让爱情擦肩而过。 
5 
我给皮诺拨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收到沈文婷的信息的事情。 
电话那头,皮诺愣了片刻,然后说:“我也收到了。” 
“什么?你也收到了。” 
“对,就在昨晚12点的时候,突然收到她的信息,拨了她的手机却无人接听,后来再拨过去,却提示用户已关机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看来皮诺遇到的跟我一模一样。 
皮诺语气平静地告诉我:“我们继续打电话给她吧,实在不行的话,想想还有哪些同学留在学校里,让他们帮我们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第24章 魔鬼的诱惑(5)
我说:“OK,就这样,分别行动吧。” 
沈文婷的手机还是关机着,我正想打给一位留校的同学,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咦,响柠打来的,我愣愣地接通电话,就听到电话那边响柠沉声说着:“沈文婷出事了!” 
“姐,沈文婷究竟怎么回事了?我和皮诺都收到她的信息,打了电话过来,她那边无人接听,现在又是关机状态……” 
“凌晨两点时候,沈文婷跳楼自杀了……”我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响柠就赶紧接着说,“不过你们别担心,幸亏一楼的铁杆勾住她的衣服,所以只是划了点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 
我的脸色肯定一阵白一阵紫了,语气颤颤地:“好端端的她干嘛自杀?难不成受到李俊的影响?” 
“哎,可能是吧,说来话长。”响柠叹了一声,声音低了下来,“她现在医院,刚刚睡着了。她是个比较敏感的人,就是爱琢磨事情,大学期间不就犯过抑郁症吗?又拒绝看心理医生。偏偏她现在的状态就是那种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或图书馆里,似乎与世隔绝。她告诉我,这是自闭,她不想出门,不想与人打交道,李俊的死对她打击非常大,她已经相当绝望,厌倦生活。” 
“这些我知道啊,她有一段时间这样了,可是放假前她还好好的啊……怎么这么快就……” 
“她的敏感成了她的致命弱点,很多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带给她很大打击。她刚才跟我说,昨天深夜她就像梦游一样,在三楼的走廊上徘徊不停,当时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对她说‘跳下去,李俊就在那个世界等你,跳下去,勇敢地跳下去,否则我会看不起你’。就在这种状态下的她从三楼跳了下去。幸亏一楼的铁杆把她的衣领勾住了,等到她清醒过来时自己已经悬挂在半空中。” 
我喃喃地说:“天啊,她这是干什么啊?精神失常了?那她现在情绪安稳下来了吗?” 
“惊吓过了头,刚刚入睡前还是有些恍恍惚惚的。现在我在旁边照顾她,你跟皮诺大可放心吧。哎,这孩子刚才哭着跟我说,她真的不希望再有那些干扰了,只想安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怜的孩子,人是很脆弱的,她应该学会坚强。”
第25章 如果爱你只有一次(1)
1 
小小的K镇,到处是喧嚣,到处是灰尘,毒花花的太阳一照,一切都悬浮在半透明的雾里,人与车流就像爬行在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样的季节,人最需要的是清静,偏偏K镇人又是最清静不下来的。街市上每天都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大小摊贩们的吆喝声总是敞亮的,抢购降价物品的场面总是火爆的,匆匆上班下班人们的嘴脸总是麻木而疲惫的。K镇人永远生活在奔波中,所以他们大都是灰头灰脸的,而他们所活动的舞台K镇,就像个神经紊乱的人,混乱永远是它的常态。 
我很快就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响柠所说的那家虫儿客栈。 
来到这里是因为早晨的那个电话。那时候睡得正香的我被一阵尖锐的铃声狠狠敲醒,一咕噜儿牢骚急欲发作,电话那头的响柠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阿昱,昨天晚上我到你们以前的小屋交了下个季度的房租,房东太太给了我一封信,你猜是谁寄来的?是安妮寄来的啊。” 
“安妮?安妮写了什么?”我突然眼前一亮,马上坐直身子,激动地问。 
“没有信函,我拆开后发现里边就只有一张照片,安妮穿着很宽松随意,坐在一把老竹椅上,面前的小几上泡着茶,那是巷子里一个普通民居的门口,门上挂着‘虫儿客栈’牌匾。照片背后还有一行字,‘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我鼻子一酸,忙问:“姐,没有写详细地址,或留下什么联系电话吗?” 
响柠的声音不无有些遗憾:“没有,就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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