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njamin:我们去哪儿》第9章


我所在的房间是公司的会议室。那张操场一样宽广的会议桌已经被我的120支马客笔,几百页画稿摊满。和我一起加班的设计和文案都很同情我,觉得我的辛苦很可怕。我甚至画着画着,就滚翻在成排的会议椅里,手里的铅笔滚得远远的,睡着了。来北京的时候我忘记带手机充电器。我的手机没电了,他们到处询问帮我借来相同型号的充电器,督促财务赶紧算账,争取能在工作结束的同时把钱结给我。
在那些不知时间,不知自己在干什么,疯狂画画的夜晚,我吸着一支烟。看着马路下面夜色中的车流,缓缓流动,想我的宇淇,你睡了么?你爱我么?你在等着我么?
周末,我带着新挣的一万块钱回了天津。
《第五章 我们去哪儿》一
大概人年轻时候同爱人的发作,荒唐到了记忆无法承载的地步吧,反正那肯定是一件小事。我记得那天好像是宇淇说饿了,我就去买菜,洗菜,切菜,下面条,默默作好了晚饭,是一大碗难吃的面条。
我大声喊:“宇淇,吃饭了。宇淇,吃饭啊”。无人应答。
从厨房里冲出来,我气呼呼地看到宇淇端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她戴着银色长线的耳机,跟着音乐摇头摆脑。怀里卧着一只警惕的小白猫。这时,女孩和猫全都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我,完全不明白我要做些什么。
我记得自己一脚从上到下劈跨了桌子。那张五合板的桌子从中间粉碎,木屑纷飞断为两截,仿佛一块被折断的饼干。桌子上的玻璃杯甚至一直飞到20米外厨房里的冰箱上才撞得粉碎。
宇淇大声尖叫。缩在角落里。双手挡住脸,吓得哭起来。小白窜没了踪影。
一地狼藉之间。她最喜爱的小熊闹钟仍然完整,于是我抄起来在地上全力砸得粉碎,那些彩色塑料碎裂的粉末飞溅了整个房间,仿佛沙子一样,再也扫不拢了。
宇淇冷着脸对着镜子开始化妆。眼睛里全是晶莹的泪水,涂唇膏,画眼影。
我说:“你要去哪?”
宇淇说:“离开你!”匆匆出了门。
天津刚刚进了春天,虽然到处是穿着厚棉衣的人们,虽然我只穿着黑色的紧身衬衣,但是一点也不冷,只有新鲜而锐利的空气扑进我的胸腔。我知道她会去哪里。我箭步跨上破破烂烂的公交车,拼命往里挤。车上人很多,我贴在扶手栏杆上,肚子上感到好多只紧抓着栏杆的手,人们默不作声。但是车窗外面灯火辉煌,大街上人声嘈杂,正是上班族蜂拥而出用物质的洪流去解决他们空虚的精神生活的时候。那些灯火一遍又一遍地划过我的脸,瞳孔放大的脸。
这时候,我们谁也没有发现,谁也没有发现,就在几米开外的人墙后面,宇淇就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我一路上什么也看不见,而她一路上看着窗外一栋一栋豪宅的辉煌。
后来我知道,我们是去了同一个地方,我们在那里下了车,真的好像电影里一样。我们一个从前门下了车,一个从后门下了车,我发誓,我所讲的一切全是真的。这不是小说不是故事。这是一个人生命中所遇到的一个宿命般的真事。我们的一生也许会被许多宿命般的巧合所改变,但是我也向你保证,错误不在上帝,错误在于你。但是你又何必深究呢?反正这个人生,就好像一台戏剧一样。既然他这么好看,纵然你如此的伤心,又何必在意呢?反正除了你之外,也不会有别人感到痛苦,我们飞吧,在广漠的沙漠上
灯火辉煌的滨江道。天津最繁华的夜市,这里好像天津夜晚的一盏灯,无数的蚊虫在漆黑的夜晚在这里聚会,人挤人的时髦的小店一排排,各种骗子出入兜售他们的商品。打火机,胸罩,色情影片,应有尽有。
我和宇淇从不同的入口,进了同一个商场。在同一个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梭,我跑去了宇淇一定会光顾的化妆品柜台,而这时,她可能刚刚离开。
我又跑到外面浩浩荡荡的违章夜市上,在那些假货云集的摊床之间来回奔跑。人们撞来撞去,没有看到宇淇。我的手机已经欠费了,我在公用电话处打了她的手机,没有人接。我等了十分钟,焦躁地吸了支烟。走开了。
这里是我们曾经浪漫恋爱的场所,宇淇和我,曾经在这些便宜货和假货之间流连忘返。我爱她,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在这里买过假的zipo,很快就坏了,宇淇在这里买过假的注水胸罩,只带了一次就发现很不舒服。
然而现在,我找不到她了。
后来,宇淇和我说,那一刻,她刚刚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立刻打了回去。是个粗糙的老男人的声音。那是公用电话的小店主。
“那个人走了,是个样子不老精神的年轻人,好象生了大病一样。”店主人说。
我和人大打出手了,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打架了呢?啊,天啊,暴力好像毒品一样,它的快感让男人都很难摆脱。
《第五章 我们去哪儿》二
我拼命地冲开人群,跑掉了。他们拉扯我的时候撕烂了我的紧身衬衣。在这个依然算是冬天的夜晚,我穿着件破烂的衬衣,在人人的侧目中间跑出整条街,胸口灌满了凉风,肩膀从骨头缝里往外地疼。
我在昏黄的路灯下停下来,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擦去汩汩而下的口鼻里的鲜血,嘴角破了。胸口淋了血。我的手上,裤子上,全是大片大片的鲜血。这却不是我的,是那个倒霉的卖毛片的家伙,我的第一拳就让他鼻血磅礴了。这时我才发现衬衣全都烂了,我却不能脱了它在晚冬的大街上赤膊。我用如此破烂和狼狈的样子举起细细的胳膊,想打车。突然想起自己已经穷得丁当响了,打一次车,能给小白买一袋猫粮。我犹犹豫豫,还是放下了胳膊。
在家的门口,我们相遇了。我看到漆黑的楼道门口,一个女人正站在台阶上若有所思,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家。这是我的宇淇,却仿佛不是宇淇而是一个瞬间老了好多的女人,宇淇打扮得很夸张,什么时候她开始穿这么庸俗的强调着女人味道的裙子和小西服外套了呢?一点也不好看。她走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她的穿着。曾经那个花布做裙子,露出年轻的腿的女孩,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如此打扮性感,有着超过年龄的成熟表情的女人了呢?
黑漆漆窗户里面有一个喵喵在叫的白色团团,那是我们的小白。它看到我们回来了,很是着急。
我在她身后小声地说:“宇淇……”
她冷漠地回过头来,看到了黑漆漆夜色中黑漆漆的我,月光下,宇淇盛装的肩膀闪闪发光,眼睛却是黑暗的。
宇淇的反应是出乎意外;瞬间那个冷漠的老女人不见了,宇淇满脸焦急,冲上来抓住我的手,用一种小女孩不韵世事的惊慌问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和人打架么?赶紧去医院吧……”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暴力对女人产生的奇怪的激素。我们是亲人,我们心连心,我的伤痛对她来说远比实际的痛还要痛。我满足。
宇淇抱着我哭了一夜,呜呜咽咽地一直说,我才知道,一直近在咫尺的我们,被打,流血,她却完全不知道,宇淇无比的伤心。
沉浸在幸福中,感到宇淇是如此的爱自己。宇淇把我抱得紧紧地,好像母亲抱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我看着窗户外面明亮的月亮。窗户的一角有一个毛球,逆光的白色的毛茸茸的轮廓线,微微起伏的呼吸,那是盘成一团在睡觉的小白。我被宇淇的用力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感觉全身的疲乏都在女孩全力的束缚中间释放出来了,我轻声叫了一声:“小白……”。
居然收到了睡梦中一声轻微的小猫叫,小白伸了个懒腰,它在示意,表示它知道我在叫它。
我的觉得好幸福啊好幸福阿。我悄悄地哭了。哭得很小心,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好让自己不会颤抖。不能惊动宇淇,这糟糕的一天,她也已经够伤心够疲倦了。那时候我却不知道。
一切就在我被打的时候转变了,每一分每一秒全都是新的时间了,宇淇的人生,我的人生,遽然转舵,全都向着另外的方向发展了。
醒来的时候宇淇已经不见,她早起去了学校。我浑身酸痛,感觉半边脸肿的很高,摸起来没什么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的脸。而镜子里面,明显左边的脸被打变了形,牵连得嘴也有点歪。傍晚,我犹豫很久,现在的样子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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