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成长小说-米粒儿老师》米粒儿老师-第66章


融。 
但问题并没到此结束。节目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申斗突然跟米粒儿说,童心力要报个相声,跟薛小能。 
米粒儿非常意外。第一,因为童心力报相声,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少喜欢这种传统艺术形式的;第二,因为童心力跟薛小能一块儿报。童心力是他们班惟一一个看起来不爱过集体生活的人。他也是惟一一个从米粒儿的母校N大附小毕业的。 
他的父母都是N大毕业生,他爸是N大法律系的,毕业以后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他妈是学英语的,在文化部做高翻,家庭条件非常优越。不过他爸脾气很暴,经常打他,米粒儿第一次发现他挨打,是因为他上体育课跟薛小能发生争执,打了薛小能一嘴巴。米粒儿当时很生气,随口问他,谁教你的,下手这么狠。他居然面不改色地回答说,我爸就这么打我。后来她听学生说,童心力不知道怎么就找薛小能去承认错误,之后两人经常在一起玩儿。但米粒儿没想到,他们能好到同台演出的地步。 
米粒儿本来不同意童心力表演,没什么特别具体的原因,或者她觉得他不适合代表五班去表演,他总是显得有些孤傲不合群儿。从前她当学生的时候,也有类似的臭毛病,但她当了老师,不希望她的学生也有类似的臭毛病。站在台上,她觉得他不像是会表演相声的人,他有点儿孤芳自赏。 
但是最终她还是同意了。面对他们时,她的心永远是软软的,即使是对童心力,她也是软软的。让他去吧,上台,说相声,只要他能享受那个过程,不管什么原因都让他上。 
但是如果底下真的没人笑呢? 
没有就没有吧。米粒儿说,也是为了说服她自己。 
演出的时候,倒是有人笑了,不过不是笑相声里的那些包袱,而是笑表演者本人,表演者显得特别兴奋和卖力,做了充分准备,还带了包括桌子、马褂之类的道具和服装,每个动作都流露出山里人接待远方来客时那种淳朴的热情,但这热情来势汹汹,把他之前多少个夜晚的辛苦努力的成果全都淹没了。 
当他把一切都照他想象的那样安排妥当,当他站到麦克风前面,当他和他的伙伴,那个看上去十分欣赏他,并且对他非常忠实的朋友薛小能站在一起时,当主持人把他们留在空荡荡的舞台上,当他应该张口说话,像他梦里无数次想象过的那样,抖出一个又一个包袱时,他忽然间,忽然间忘词儿了。 
忘得一干二净!以至于薛小能在旁边急得直冒汗,反复给他提词儿他也想不起来,一个字儿都想不起来,他站在那儿,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我为什么会站在这儿? 
米粒儿坐在下面,坐在五班的学生中间,听着别的班的位置上传来的,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笑声,心整个儿地提到了嗓子眼。她替她自己的站在台上的两个孩子尴尬和难堪,她看着他们俩,一阵阵心疼,她不知道他们该怎么对付这样的场面,下来之后他们又该怎么面对这样意料之外的失败。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她想用坚定的目光鼓励他们,让他们从慌乱的情绪中坚强地站起来,但是她无奈地感到她坐在下面的人群里,他们的视线被舞台上的刺眼的灯光所遮挡,是看不见她的。 
但是她没想到,童心力看见她了。
五班学生参加艺术节(5)
他从人群中发现了她,同时也注意到她故作镇静的目光,童心力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舞台上慢慢开始融化,像动画片里的雪人儿,一边融化还 
一边跳舞。 
他不再害怕,忽然觉得舞台上灯光全灭了,所有人,包括他身边的薛小能,包括台下的那些学生全都消失了,他们是在一瞬间消失的,整个 
礼堂都寂静下来,没有声音,除了他自己的心跳,他站在舞台上,没有观众,只有米粒儿,他的班主任,他的老师。 
童心力是在一片嘘声中下台的,他其实什么都没听见,他只是想要下去了,他想下去跟他的班主任说点儿什么,他甚至想到要安慰她。 
后面的几个节目很成功,杨硕的《家访以后》,豌豆儿和柳茵茵的《渗透》,秋歌和夏烨的《动物的悲歌》,文一敏的《起飞》。每次都是 
掌声和笑声不断。 
散场之后,几乎每个学生都在谈论五班,米粒儿走在人流中间,觉得自己像是著名的导演参加完著名的电影节。她向办公小院走去,并没想 
起童心力。 
办公室里只有胡雅玫、牛淑仪和几个年轻教师。 
米粒儿走到门口时就听见胡雅玫和牛淑仪的议论。 
“你看这五班就爱出风头,本来三个节目就完了,他们班非多出一个。” 
“明摆着让班主任带的,不务正业,心思都用这上头了,成绩能上去吗?” 
“那小品,那什么什么《家访以后》,你瞧瞧里面那老师,给糟蹋成什么了?” 
“还有那首歌儿,愣拎着俩猫上去了,这哪儿是唱歌呢?我怎么琢磨着有点儿影射咱两位校长呀,不是大猫小猫吗?” 
米粒儿啼笑皆非。 
“最可笑就是那相声了,那童心力,平时不是挺能的吗?见着老师老一副不服气的样儿,结果呢,关键时刻掉链子,站到台上成哑巴了。” 
米粒儿想起令人尴尬的一幕,拔腿就往外跑,跑出办公小院,跑到初中楼。楼里已经空空荡荡了,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米粒儿走到五班的 
教室门口,门开着,两个小男孩儿站在讲台上,站在一排又一排空荡荡的座位面前,他们两个,手舞足蹈地,在说相声,是侯宝林的《方言》 
。 
米粒儿的心,在那一刹那间,被狠狠地击中了。
米粒儿和五班高唱《相亲相爱》(1)
在和初一五班的孩子们相处的过程中,在和初一五班的家长相处的过程中,米粒儿时时刻刻都能体会到一种在她这个年龄所不曾体会到的幸福。就像当初对宜林中学的校园产生的那种感情——一想到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丛林中,还能觅得池塘,野花,鸟鸣随处都是的工作环境,她就会暗地里得意,应该是其他任何一种工作都不可能拥有的吧;在当了班主任之后,米粒儿一天比一天更强烈地意识到,原来教师这个职业,是可以激发和被激发出全心全意的爱的。 
有时候米粒儿不觉得自己是在工作,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班主任,她不觉得那些是她的学生,她看着他们迎着朝阳踏进学校来的样子,看见他们在明朗的教室里抬起头,充满信赖和渴望地注视着她,是齐刷刷地注视,她的心里就会立刻,在一瞬间被爱充盈。整个人轻飘飘地,像是因为要与天使对话而装上了透明的翅膀。她想起从前在小说里读到的句子,他们说,爱,不是彼此对视,而是朝着同一个方向注视。 
变化几乎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对这个职业的态度的变化。她从前绝对不能设想她有一天竟然会对当老师产生兴趣,乐此不疲。但变化确确实实地发生了,以至于她把从前的生活,从前的生活方式,从前的思维方式,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不论是当模特儿,还是跟着丁波她们一起瞎混,都成了烟消云散的往事。 
她跟家长们聊天儿,跟每一个父母都可以聊上很长时间。实际上,对她来说,不是聊天儿,而是倾听。每个父母都能不知疲倦地跟她讲孩子的故事,她就那么听着,微笑着,很耐心,而且做出很能够理解的样子。他们于是就更加坚持不懈地讲下去。 
在倾听的过程中,她发现了两个问题,带有普遍性的问题:跟她聊天儿的,找她聊孩子的,十有八九都是母亲,父亲似乎总是不在场。他们都很忙,在单位加班,在外地出差,已经离异了的,还没离异已经分居了的,父子关系形同仇人的,等等;他们不愿意对孩子说爱。他们其实都很爱孩子,但他们就是耻于说那个字,好像那是一件非常做作,虚假,恶心的事儿。他们只是一味地付出,毫无保留毫无怨言地付出。 
甚至于,摸摸脑袋,亲亲脸,拥抱一下,都不愿意。 
当她发现他们的问题时,她就明白为什么严琳琳总爱说:你天生适合当老师。如果说当老师是一种职业的话,那么这种职业最需要的能力,就是爱的能力。 
比如,爱学生,并且把这种爱表达出来,就是一种能力。 
米粒儿就具有这种能力。 
随时随地,她都能找着一个理由,或者就是一个借口,说,我爱你。 
她说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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