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第77章


萧瑞儿明白蓝湛在勘案一事上向来谨慎,心里面肯定是有盘算的,只是因为不能确定才没有跟自己明说。也便没多问什么,加快脚步跟他并肩往前方掠去。
很快便行至一处院落,蓝湛拉了把萧瑞儿的手臂,将她拽到月亮门外一处灌木丛遮掩的黑影处,嘱咐她站在原地不要乱走,自己则贴着院墙向东走了一小段路。
很快蓝湛便返身回来,告诉萧瑞儿:“这个院里住的是岭南曹家和苏北陆家。我记得江亭给我的单子上注明这间院落并无女客。”
萧瑞儿蹙起眉:“方才那声音明明是女子发出……”
夜晚的天空乌云密布,虽然未再落雨,但没有一丝星月光亮。附近也没有半只灯笼火把,因此两人挨得极近,却几乎看不真切对方面上神情。
萧瑞儿想了想,道:“无论是这两家本来的人有古怪,还是确如你我方才猜测,是三月兰捣的鬼,咱们都不好直接进去。还是回去叫上江亭一起,再仔细探个究竟。”
蓝湛却摇摇头:“不可。”
伸手扶住萧瑞儿的肩膀,蓝湛低声嘱咐道:“不论哪种情况,这事都不好惊动山庄里的人。江亭那边还要抓紧时间套些卢淼儿的话,也打扰不得。这样,我亮出捕头身份,进去查探一二,你现在回去找苏影,让她快些过来。”
萧瑞儿知道眼下情势紧迫,由不得自己多做踟蹰,因此只能点了点头。蓝湛又道:“江兰若的事不要跟她全说。她若问起,你只说并无变动就好。”
萧瑞儿抬手抚了把蓝湛的脸:“万事小心。”
二人匆匆作别。
……
却说萧瑞儿往蓝湛与她夜宿的别院走去,将将行至半路,却又感应到前两次被人窥伺的那种不适之感。稍一犹豫,提气掠过一座小桥,却是加快了脚下速度。
不想刚刚行出约莫三四丈远,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微风震动来袭,萧瑞儿脚步一转只堪堪躲过,腰侧仍被那股气流震得一酸,随即抽出腰间软剑朝着那道微风袭来的方向刺去。
一片黑暗之中,就见来人一身烈火般的红色长裙,头发高高挽起,露在外面的面庞脖颈白皙如美玉,清亮的嗓音在这静谧夜色之中显得尤为清晰:“倒是个机灵的人儿。”
萧瑞儿只是惊鸿一瞥,就匆忙闪身躲过对方抛来的同色纱巾。说是纱巾也不完全正确,应该说是薄纱质地,长绳样式的一种软兵器。使用起来类似陆小瓶曾经使用过的软鞭,江湖上大多是女子使用,却也少有女子能用得高妙。
绳结软且懒,使用之人除了一定的臂力,还必须拥有较深厚的内力,光这两点就筛去了许多人选。萧瑞儿不敢强攻,只是不断闪身躲闪,一边细细回想江湖上使用此种武器的中年女子。
想了许久依旧不得结果,却在与女子一个错身的瞬间,嗅闻到对方身上一股淡淡药香。
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味道,尤其是如萧瑞儿、秦雁这般日夜浸淫于香粉或药物之中的。正是因为这样,明明萧瑞儿未曾搽摸任何脂粉,蓝湛却总说她身上幽香沁人。同样也是因为这样,萧瑞儿才在电光石火间猜到了来人身份。
再次与人交身错过,萧瑞儿壮着胆子一把攥上对方纱绳末端,咬着牙拼进全力往过一拽,同时掷了右手软剑斜着劈砍过去。就听“刺啦”一声,纱绳应声断裂,再加上绳结两端的人各自执着一头,手里都存着七八分气力,更是各自被反力拖拽的一个趔趄。
萧瑞儿顾不得被对方内力震得胸腔一痛,顺着倒退的步伐往地上一滚,将落在地上的软剑重新握在手里。腕上一转剑锋直接刺向对方小腹。
那红裙女子也不是生手,尽管手中兵器被毁,却没有半分慌乱,因此在萧瑞儿出剑刺过来的同时闪躲的也格外迅速。锃亮剑尖儿微颤,只堪堪划过她略显繁复的裙裾,却连个口子都没划出。
萧瑞儿手一撑地单膝跪地,闷着头一声不吭强咽下冲到喉咙的鲜血。这一招险中求胜毁了人兵器不假,可她受的伤却比对方要重上许多。稳了稳心神,萧瑞儿抬首看向冷眼伫立在不远处的女子,口齿略显含混的道:“都说毒手妍姬凭借一双可炼百毒的妙手独步天下,却不知何时在武艺上也内外兼修,实在失敬。”
来人正是闻名许久,却在近年来鲜少有人得见的炎丽妍了。听了萧瑞儿的话,炎丽妍冷笑两声方道:“萧瑞儿是么?我倒是听闻不少你的故事,拐了我徒儿的心,却心甘情愿与一个负心人牵扯不清……”
炎丽妍话未说完,萧瑞儿已经站起身,手握着剑朝她粲然一笑:“前辈这话我可不爱听。”
眼见对方脸色微变,萧瑞儿悠悠然道:“前辈既然心疼柳眉无父无母,为何又忍心让他背叛临俪场,失去好容易才得来的家园朋友?至于我与其他什么人牵扯不清,那也是我个人抉择,前辈眼下亟待关心的不该是您即将骨肉相残的两位女儿么?”
炎丽妍原本站在一棵柳树的树影之下,此时却往前走了几步,与萧瑞儿只有约莫三五步远的间隔。
此时天上乌云缓缓扩散,露出许久未见的黑蓝夜空,两人也各自将对方长相神情看得分明。萧瑞儿看清对方是个保养得宜、眉眼凌厉却极至妩媚的中年女子,炎丽妍也看清萧瑞儿带着几许疲惫和脆弱的年轻面庞,以及强忍伤痛却依旧淡淡笑着的平静神情。
临俪场出来的人,口才都很是了得。无论是端木的毒舌还是秦雁的妙语,包括郦茗澜的以理服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萧瑞儿与这几人相比自是尚有诸多不足,出了临俪场却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因此眼见对方情绪似有波动,忙吸了口气继续道:“三月兰里还来了什么人,我是还不知道。只是我想您愿意走这一趟,肯定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女儿沦为几方势力争夺的工具,更不想她被朝廷的人带走为您另一个女儿以命换命。”
“与我们合作,救江兰若一命,救盛兰山庄一劫,对您、对江兰若本人,对临俪场都是最好的选择。”
那女子沉默良久,唇边讽笑许久不散,半晌才道:“你倒是摸准我的脉门,吃定我不会此刻要你的命。”
萧瑞儿故作惊讶的眨了眨眼,复又莞尔一笑:“前辈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作甚平白无故要人性命?”
瞧见炎丽妍眯起一双美眸,双眼迸发出危险且凛冽的光芒,萧瑞儿又笑了笑,道:“我也是女人,而且是个忠于自己心意和选择的女人,应该不在前辈厌恨的范围内。”
炎丽妍半眯着眼一笑:“好个俐齿伶牙的丫头!”
萧瑞儿也笑,笑容里却有那么几分无奈:“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言下之意,莫要因为一时为你的徒儿抱不平,而看错了一对彼此心意相许的有情人。
炎丽妍又是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热才道:“她在哪里?”
萧瑞儿眼看她又上前两步,忙反手执剑抵在身前:“前辈莫急,令嫒眼下安好的紧。倒有另一件事需要前辈帮一帮我们这些后生。”
炎丽妍抬起一只纤美素手,缓缓拂过自己裙边流苏:“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
萧瑞儿笑得很是无奈:“话不是这么讲。”
“令嫒的性命,可是几方角逐的焦点。且不说三月兰里最后谁能鏖战夺胜,便是没有三月兰的事儿,当今圣上那边,可是派了六扇门和东厂两拨的人来。更别提在您女儿的心中,最重要的大哥,怎么会心甘情愿放她与您离开。”
萧瑞儿此番话字字戳在炎丽妍心窝,她原本就是为了骨肉亲情而来,纵使万般不愿千般敌视,也不得不将这番话听进耳中,仔细琢磨。且此人一生坎坷,生性多疑,又是踟蹰了好一阵,才问萧瑞儿:“你的意思是,肯帮我与那江亭斡旋?”
萧瑞儿微微一笑,切实拿出了过去在店子里与客人谈生意的精明与老练,半分亏不肯吃,却客套有礼的让对方挑不出半点毛病。
“您与前任江老庄主渊源颇深,又是江兰若小姐的生身娘亲,与现任江庄主交涉,又事关您二位都捧在心尖的孩子,自然不会是什么难事。我们帮您解决三月兰和朝廷两大隐患,还不够么?”
炎丽妍黛眉微蹙,似乎仍在犹疑,萧瑞儿却看出她早已心动。便正了正神色又道:“既然您都到了,想来三月兰如今是全盘出动了。方才在那座院落里尖声叫嚷的是谁,您应该十分清楚,他们一群人打的什么算盘,您也应该心中有数。时间紧迫,我只问您一句话,是跟我走,还是咱们不再废话,就此别过?”
萧瑞儿此时早已敛起笑容,一脸严正,炎丽妍纵然再想拖延时间为自己争取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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