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零一》第35章

这是结婚以后，蓝心语第一次叫了他全名。
“如果小圆有什么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陈竹听到这句话定在了原地，看着蓝心语跟着救护车走了。低着头在原地不知道想着什么。而站在一旁的陈竹母亲，也气的厉害，看着孙女这样很不好受，还有那个罪魁祸首，那一刻，她忍不住走上前扇了陈竹一巴掌。陈竹默默地承受着。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那个女人不是好东西！你还去招惹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陈竹想起了许多事情。
大概半年前，蓝心语的母亲因为癌症去世，身体一向很好的爸爸却也中风了。那天晚上他看到她抱着小圆哭了一整天。他那个时候很想很想上去抱一抱她，可是他没有。他知道，从结婚到那个时候，他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个丈夫的角色。尽管从结婚以后，他便与连月丹断开了联系，但因为爱过，始终狠不下心来。只是他没想到——如今悔恨充满了他的全身。
小圆小圆——
小圆躺在医院里，带着呼吸机。
“小圆身体本来不好，被现在这么低温的湖水泡了一会，肺部受到了感染，现在高烧又不能退，情况有点危险。”蓝心语默默地听着医生说的诊断流着泪，趴在玻璃那里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闭着眼睛，生命迹象在消失。
蓝心语心想，她没有陈竹，她只有小圆了。她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当陈竹站在蓝心语面前的时候，蓝心语的心里只剩下了无限的恨意。可是面上只是一片冷漠，只是看了一眼他便将眼光移向了小圆。
小圆在入院的第五天还是撑不过去，去世了。
蓝心语的父亲得知以后再次中风晕倒，进了重症监护。
蓝心语当场哭成泪人，陈竹妈妈抱着她也哭了，心疼不已。
“像是一块肉从你的心脏那里挖了出来，然后塞了一把盐，让你一直在保持着疼痛。”蓝心语想起小圆依旧还是流着泪，哽咽着。
秦可妤可以说在某种程度来说跟蓝心语的这种经历相同。当父母双双离开，哥哥失踪时，她的人生似乎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
“你还恨大哥吗？”
“不恨了，可是，只是一看到他，我就会想到小圆从湖中刚上来那个惨白的模样。”蓝心语擦了擦眼泪，“我做了一年的心理治疗才走了出来。后来我签了离婚协议，可是他却不肯离婚了。”
“证明大哥心里还是喜欢你的啊。”
蓝心语想起了那些日子他无声的陪伴，陈竹在她治疗期间，默默在忍受她将所有的脾气发在他的身上而不做声；在她终于能不再为这件事而绝望的时候，她用尽力气提出了离婚。那是蓝心语第一次，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离婚。她找了律师，她也没有任何离婚的附加条件，只是要求归还一个清静的环境。他看到离婚协议的时候怒不可歇，但对着她，只说了一句，“不要这样对我。”
“那你都把我弄成这个地步了，”蓝心语冷笑道，“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你还有我。”陈竹做出了一个令蓝心语十分诧异的行为，陈竹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握着她的手，头埋在她的膝盖里，“对不起，对不起，心语，失去小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给我机会，给我机会补救——”
蓝心语知道他也爱小圆。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泪水滑过了她的手背。
“我们离婚吧。”蓝心语看着虚空，在房间静默了半响以后，她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那么，你们现在到底离了吗？”秦可妤听下来，觉得这世间最磨人的就是一个情字。
“没有，离婚协议一直在他那里，没签。”蓝心语喝了最后一口鸡尾酒，“小德，再来一杯。”
“好的。”小德远远应了一句。
“那，我也要叫你大嫂了？”秦可妤道。
“哦？这么快想着嫁韩川那小子了？”蓝心语戏谑道。
“不是啊，不过我可看出来了，心语姐你也舍不得大哥。”秦可妤对刚才的问句不过是一个试探，若是她真有那么介意和陈竹现在的婚姻关系，她第一时间说的不会是关于她，而是自己的称呼。“而且，大哥错的地方又是他值得表扬的，就是他太痴情了！”
“是啊，不得不承认。”蓝心语感叹了一句，“说了那么多，圈子兜了那么大，我还是爱他的。可可，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我不知道，因为对于我来说，这种东西比天高，我总是看得见摸不着，真正到了自己，我没有经历过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
“这小丫头，年纪轻轻见识不少。”蓝心语笑了笑说，“托跟你天空中的生死之交。倒让我想清楚了些。”
“其实，我也是很怕婚姻的，因为我自己就是受荼毒的一代。”秦可妤说起这些事情已经不再感到任何悲伤，因为过去已成过去，“正是因为看过太多婚姻带来束缚给你的痛苦，所以自己更不敢相信婚姻，就像是你一路走过来，听到的未必有多少好的可以走到最后。”
“那你跟小川？”蓝心语没想到一个年级轻轻的女孩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只是顺着自己的心走罢了。”秦可妤吸了一口果汁，“人嘛，活在世上，为什么要找自己难受呢。一切吧，顺其自然。”
“真喜欢你这心态。若是我当年像你这样，或许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了。”蓝心语笑了笑，也知这假设太过虚幻。“跟小川好好过吧，看着他挺安定的一人。”
蓝心语不提韩川还好，提了以后秦可妤突然很想很想他了。前那几天都是他主动打电话过来给她问她一天做了什么，她从韩川的语调都听出来他其实很累。她心疼他了。
“想他了？”蓝心语是过来人，看了秦可妤的表情就知道。
“嗯，有点。”秦可妤有点失神，双手撑在桌面上，下巴放在上面，叹了口气，“爱这东西真神奇。”
“可可。”蓝心语站起来跨了一步靠近秦可妤，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耳边说道，“东西还在的时候，记得要懂得珍惜。”随后先一步回了酒店。
秦可妤知道，她感受得太深切了。失去父亲以后，才知道他在已经是一种难得可贵的幸福，可她却在他走后才懂得。可是啊，在人世间，有很多道理，即使你听过无数遍，也经历过，一旦陷入某件事情里头，你很容易便会忘记这些简单的道理。
她打了个电话给韩川。
“可可。”对方很快接了电话，疲惫的声音里头却带着一丝温暖。
“呃、你在干嘛？”秦可妤还带着酒吧里头，想不到他这么快接到电话，还没走到门外，身边还充满着各种声音，纷纷杂杂。在办公室那头的某人听了按了按眉头，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闪烁的灯光，“喝酒了？”
“没有啊，心语姐喝了一点。”秦可妤用穿着拖鞋的脚踢着门边的一颗碎石子，突然语气变得有点捉摸不定，叫了一声，“韩川。”
“嗯？”韩川觉得她有心事。
“其实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秦可妤其实一直很纠结这个问题，两人认识其实并不算多，真正开始是在她为了配合治疗住进他家开始，“我是说，我又不温柔，又不体贴，还喜欢到处跑，像个野孩子一样——”
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低低的笑声，“野孩子？可可你真会形容。”
后来韩川说了一句话，让秦可妤心痒痒回去的心变成了真实的行动，回酒店第一件事便是订了机票。
“怎么这么赶？”蓝心语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看着她，“回去见小川？”
“嗯嗯。。。。。。”秦可妤在她面前像个小孩，有点不好意思，“你什么时候回去？”
“过些日子吧，我还没玩够呢，回去的话——”蓝心语目光放在秦可妤身后，“有一堆事情要理清楚呢——”
直到秦可妤躺在床上的时候，睡眼朦胧，伴随着她的还是耳边韩川说的话——
人就好像不同极的磁铁，无论你是好是坏，温柔是否，世上总会有人为你停留，与你吻合起来的，而你，现在就是我的那一半。
这是第一次韩川这么认真跟她说这些话，尽管是隔着电话，而秦可妤还是个初懂情爱之事的人，忍不住脸红心跳，说不出话来，直接挂了电话。
另一头的韩川却是不在意地弯了弯嘴角，双手插在裤袋中心情愉悦。
今天是两人承诺十天的第八天，秦可妤早上就已经搭上了回去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