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小姐(缘分天空)》第10章


他剖白想站在她的立场了解她,他心内填膺着柔情、温暖。他真想站在她那儿,觉得她的可怜与无助。觉得他真不了解下一代的想法与感触。他已是上一代的人了,跟她父母是一辈的人。他想帮她。
看看腕表,二时出头了。真晚了,周佳妤真该回寝室,自己也该睡了。但他犹豫着,还不想离开。私心作祟,这样子两人待在教室,这样的感觉让他不舍。他舍不得就此放弃走开。他深深感受她的剖心坦述,他喜欢她,感到丝丝心底里地接近。好像甜适的氛围充满周遭,不但感到温润亲近,也同样切肤地感触到她的忧愁不豫。
彼此没再继续讲话,周佳妤在调电风扇,电风扇旧了,风扇头松脱,她拴不紧老往下垂。翟济深问她:
“什麽地方不对?”
“我想调小一点,让它转,可是老往下垂。”
“我来调。”
老师过去帮她,扶起电扇头低头使劲旋紧旋扭。周佳妤没让开,反而就近帮着旋。他们的手指碰触在一起,他觉着不妥,应移开,但是她没挪走,他谨慎地旋扭。觉得她手指凉凉的。
螺丝旋紧了,电扇开始呈弧形地旋着吹风。吹着她,她的衬衣被风吹得飘起,里面似乎什麽也没穿。
这个小女生,翟犹豫着,他不想让事情发生,但又舍不得让她走开。
他想起她的大胆,她和另两个女生校园草地上穿得少少的行日光浴。她确是个动人的少女,他心头鹿撞不已,但他压制住跃跃欲试的心理。断然说:
“己经两点了,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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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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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再接触的印象后来在此刻回想之前,偶然忆及竟觉着有些馍糊,不是没有印象,而是有些混乱,前后有些颠倒。其实说来并不是多久之前,时间一轮轮底溜过,算来也不过才过了十五年。到了翟济深这把年纪,十五年前的事确不能算什么?会记不清吗?不会的,只要刻意追索,应清晰不过底。何况又曾带给他那么样底悸动与喜悦,过后又那么焦燥难耐,怎会不生动底存留在意识里?
他相信不是不清楚,只是意识中不让那一类底疙瘩扩充,似乎像潜在地让失望或失意隐遁。但也不像,他从未觉察有如此类底自觉,或许是有着情绪或回避的意念横亘其中。然实际上,只要他立意一回想,仿佛过去不去记住底点滴缓慢地都会陆续复苏,逐渐呈现在面前。应是记忆刻意混淆或勿略,会觉着不那么明晰呈现脑海,可能也只是片刻之犹预吧,他也认为不是失意引致短暂失序。他不以为会是多严重的失望与伤害,那短暂底缱绻一直是他曾经经验最美好的时刻,甚至可说是最珍贵的记忆。
十五年来,历经多少改变,心胸、在意或着意的方向已不全一样。当然成就感也会让记忆刻意勿略一些曾特别在意底过去。
从周佳妤那儿,他自觉得到的已够多。翟济深以为自己一直能包容她以及整个事件,即使最颓丧时刻仍很愿意从她的立场设身处地为她设想。当其时虽不了解究竟什么缘故,使她立即避着他,然而就他本身而言:他能挺得住,已历经生活上种种事故,不再有无以承受的难过,已不会像当初青春时期,那样地难以复苏。
当然更由於周佳妤年纪小,一个成年人更能体恤稚嫩的少女,更愿意为幼弱敏感的心灵着想。那段期间他曾不断考虑自己的状况和本身婚姻的磨砺,种种困顿虽会使他寄情於周佳妤。甚至让潦敝的教师无论渴慕安慰甚或欲念的寄托,都不时巴望稚丽娆美的安琪儿。但他不至於目盲神迷,他的处境与情境不会使为人师表的男人蒙住眼如初经情爱的稚子,他不可能不正视现实与环境。他不得不以宽恕来承受变异或沦丧,他必然得愿意站开来用较易容纳的心胸来看待这段情孽。
他想过自己心底内可能还会隐约认同外人的观点,觉得愧疚还是羞惭。身为为人师表,竟利用身份占了少女学生便宜。然思考后以为并不是这么回事,他从没让这类心态浮上意识,他不觉得如此,事实上,他以为他们是对等的来往,他并未利用成人的身份地位来引诱过她。而且他也无从相信自己会从这种观点来看待这事,他太容易劝服自己,更且不可能让世俗观点或批判影响已作过或正进行的行为和想法,他一定会权宜袭用最方便自己行事的念头。
睽违那么久远的韵事,现在当然不再会有任何情意综存在。都不比当年了,留存的忤憾已让时光逐渐消磨掉,留萦不去的思绪或想念如不是这回偶然的邂逅,几乎渐忘记追寻。周佳妤已是个成年人,他甚至自觉上了年纪。什么样的道德或伦理上的干犯还是考量似乎都失去原先斟酌羁绊。
可是如果说翟济深,当时是不由自主地迷恋上那十五岁美国来的华裔少女;那可滑稽了,他不仅是她课堂上的教师,而且背后更有妻室。这样的一位备经事故的成年人,辩称并非由于主动而是让事态漫延发展至发生关系的地步。怎么也不可能解释得通的,除了留下可笑的口实。
再来盱衡当初的情况,他当然是无可訾议底不道德,是背叛家室。不仅犯了告诉乃论的通奸罪而且更惹上法律上要公诉诱奸未成年人的重罪行。教肓界倾轧那么厉害,他又一向我行我素,同事间夙有人看他不顺眼,没有因此被扯上麻烦,也算运气。
虽说当时已风气大变,但中学里面跟学生扯上麻烦,在那时代社会上可仍备受瞩目,像他这种苟且之事扯出来可也算是大条。虽当事人不可能会捅出来,再者没有仇人存心找碴,应也没那么容易曝光。
翟济深用现在的视野回顾,免不了要重新检视设想那时间的情境。照他一向处世的观感,可不以为自己做错什么?审视他应付事务的着眼点向来都是从本身方便的立场看待事件。在当时的环境与情势下,他必然会懀鞯厣璺ū苋硕俊1暇乖诮逃缛沃翱刹槐仍谕饷孀鍪拢思捎胄⌒氖潜匦氲摹! ?br /> 虽说是人性之常让他沉溺于周佳妤涩嫩又冶艳底丰姿容貌,然而他可从来都狡狯地不以为他会耽逸于色欲之中。他认为他那样底喜爱她乃是出于对美的无可抑制底仰慕,他是一心追求美的艺术家,他认定人对美的追求终其生是无休无止,而且无有别种价值可比拟内启省觉。但他终究省觉他一向无从认清自己,曾经历多少次的失足,多得数不清的误断,错失许多机会,损失多少钱财,一再让自己判决误导。直至遇见林瑞枝,林瑞枝和他是不同的,她没有理论,只有直觉和世俗的智慧,她一眼就看出首尾是怎么回事,每每在紧要关头,把事情挽回,才让他隐住颓势,才让他累积财产,才建造出自己的堡垒。
然翟济深还免不了要一意孤行,林瑞枝不是他的配偶,只是好伴侣,也只能建议或帮忙处理善后。彼此仍都是各自独 立分处的个体,财务上更不会沾扯在一起。当然这么许多的失策,他也知道自己的软弱与无能应世。
林瑞枝比喻他之看不见自己,就如同他画的自画像一样。她看过他许许多多的自画像,她一概都说不像,不是画得不像,而是没有神韵,根本未抓住他应有的含蕴。她批评:
“画的根本不是你,像是没有的一个人。”
翟济深深表同意。
“我看不见自己,”他接受她的评语:“你说的没错,没有画里那个人,我画得像是魂魄对着镜子画自己的模样,怎么也找不到中镜影相。只有凭揣测乱涂了。”
虽他企图深入刻划出自我,可惜他自己看不见,从来也做不到。只是他以为是的那个人,矫饰,自我炫耀。侥幸他成功了,可无能笨拙的一面仍旧一成不变地如顽石般贮蓄于体内,原本的他不曾藉时光、成就或世故有所不同。
对于当年的周佳妤,翟济深不能说没有任何冀望,他知道对自己宽慰根本是自我安慰;他的辩解是差那么多的小女孩,他不可能一头裁入妄想里,企盼任何方式的结果。其时还自以为至多只是避在一旁不让人觉着地欣赏女孩的青春焕丽。可是当然不是那么回事,他骗不了自己。
翟济深现在晓得他不是没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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