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的小树精他膨胀了》第64章


“是我要过来找你的,不怪你。”陆玉锵蛮横道,“不准哭。”
他就算是病了,生气起来的气势倒依旧凌厉,那一声拔高了不少音量,也废了他好大的力气,说完之后陆玉锵缓了一阵,才再慢慢说:“哭了,我就不理你了,你可以试试。”
牧清说好,挺乖地在他病床边坐下,陆玉锵再次转身,将脸朝向他那一侧,看了牧清好一会儿,说:“吃水果吧,妈给你带的,专门给你留的,我们都不怪你,你为什么要怪自己,没有道理。”
牧清拿了一只橘,机械地张嘴去啃,全程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陆玉锵便问他你疯了吗,努力从床上起来,伸手打落他手中的水果:“还没剥皮。”
牧清将手放在腿侧,呆呆地看着他,蠕动片刻嘴唇后,想说但并没有开口,口腔内一股橘皮的苦味,滋得他有些难受。
“我不会死的,一定会好起来。”陆玉锵心中确实没谱,身体情况如何,自己最为清楚,可他总不能吓着牧清了,乐观道,“会好的。”
牧清茫然地问他:“是真的吗?”
陆玉锵便骗他:“是真的,医生说快找到方法了,你再等等,过几天,不要着急。”
牧清那眼泪突然流了下来,跟串珠般簌簌地落,胸前白色衣襟濡湿半面,他一边哭一边抹,可眼泪便跟打开的龙头般,怎么儿都无法止住,反而却又愈来愈烈之势。
陆玉锵靠着床背去看牧清,见他嘴巴瘪着头发乱着,身上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比他这生了病的病人还要狼狈不堪,起先脸色一直惨白,哭得伤心了,这才稍有些红润,红扑扑,如床头柜上打了蜡的大苹果。
陆玉锵揉眉,片刻后朝他挥手,说:“过来。”
牧清坐那儿没动,哭倒是止住了,但肩膀依旧一抽一抽地上下耸动,脸上没什么表情,是哭泣后的“贤者时间”,双眼瞪大如葡萄,狠狠儿地看着陆玉锵,使劲儿地看,似是要把他刻进那心里去,别忘了。
陆玉锵在心底里想道,怎么看着就这么可怜,都快心疼死他了。
明明最该心疼的人是他才对,他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活的希望有多大,皆一概不清,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躺在病床上,哪儿都疼,提不起做事的劲,快死了吧。
他他妈的居然还在心疼牧清,就想抱抱他,好声好气地说那么几句,拍他的背,捏他的脸,那脸肉嘟嘟肥嫩嫩,自带天然婴儿肥,这一两个月来在他这儿吃好喝好的,都比第一次见面上胖了那么一些,可爱得紧。
陆玉锵看着这样子的牧清,心中忽然想,牧清这人就是他一点点地喂养出来的,拉扯长大的……从他刚化形时落后得如同一个土著居民开始,别扯什么干爹干儿子,牧清就没给过他什么正正经经的父爱,反倒是那基本的生理常识,都是他一点点地教起来的。
这样一个人,实在舍不得放手,陆玉锵一旦有了这样子的想法,心中的震撼便如潮水般排山倒海朝他涌来,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迷茫,他似乎有些明白,但又有些不明白,他这是对牧清、对他的小干爹,产生了一种怎么样奇怪和不该有的念想。
平常时候的陆玉锵,倒还有些注重伦理之别,可他这会儿都要死了,都要归西都要入土为安了,那些似乎都无法给予他什么束缚,突然便想要放肆一把,不管不顾地去遵循心中原始的想法,是什么呢,陆玉锵心想,我先要抱抱牧清,然后捏他的脸蛋,像李得明那样摸他的头发。
他于是给牧清招手:“过来。”
牧清坐着没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关键时候他都不敢碰着陆玉锵,就怕给他哪儿碰坏了,陆玉锵现在在他眼中便如一个昂贵易碎的瓷娃娃,就得放在玻璃柜中用灯罩着,远远看着才好些。
陆玉锵看他这幅呆滞的样子,突然就觉得不满,还给他说:“去洗把脸再回来。”
牧清倒是听这话,说好的,便进去卫生间漱了口和洗了脸,好在旁边陪床睡觉,出来时他见陆玉锵依旧坐那儿没动,忙让他进被好好歇息。
“过来。”陆玉锵说了第二遍。
然后他又说:“让我抱抱你,突然很想抱一抱。”
这话就跟遗言一样,听着便让人觉得心中难受,牧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腾腾而起,这回还没哭呢,肩膀就先耸动了起来,跟跳跳虎似的,在那儿一上一下,陆玉锵揉眉,说了第三遍:“过不过来?”
牧清这才坐过去,早这样听话就好了,何必白费说话的力气,还浪费珍贵的时间,陆玉锵早早伸手接着他,在刚触及到牧清的一片衣角时,右手忽然用力,迅猛将他往身侧拉。
可真疼,甚至使不出什么力气,这破身子,陆玉锵这是第一次清晰直观地面对自己生病的身体,恍惚间突然觉得人也不过如此,生老病死,转纵即逝,皆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是自己所无法把握和掌控,让人有些悲哀恍惚,但片刻后又迅速释然。
他这境界都快立地成佛了,不过成佛倒还是没有可能,毕竟心中依旧存留着什么猥琐的想法,他勉强把牧清拉至自己的身侧,并且板着脸同牧清说道:“别动,压到我了。”
牧清于是乖乖僵着身体不敢动,任由陆玉锵抱着自己为所欲为。
先这样紧紧抱一阵,把脑袋搁至他的肩膀上,沉默着互相不说话,贪图片刻的安静。
牧清的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约摸着是同他用的沐浴露有关,牧清便问他用的是什么,他说舒佳佳肥皂,什么香味,又说是无香。
得了,或许是体香,也对,哪有肥皂的香气做得奶香奶香的,又不是什么肉骨头,陆玉锵这样想道,只觉得心中兴奋难安,一股热气从脑仁冲向他的四肢百骸,恍恍惚惚间有了些别样的感觉,体内的严寒忽然去了大半。
陆玉锵又一次直观地发现,自己还真是个老畜生,畜生就畜生吧,他再把牧清转过来,伸手去捏他的脸蛋。
早想这么干了,这个动作在他心中已经肖想了不下百次,可以前却也总拉不下脸去干这档子事情,总觉得羞耻难安,现在借着生病的借口,倒是做得顺畅无比,牧清这脸白嫩嫩肥嘟嘟,闻着还有脂膏的香气,揩一把,就跟揩一块嫩皮豆腐似的,还能抖一抖。
哎,陆玉锵心想,也不知道以后谁能够摸到,会是那个谁,就那个,生得贼眉鼠眼的,王八蛋黎光吗,虽然以着牧清对他的讨厌程度,可能性不大,几乎为零,但陆玉锵只要一想到当初那人猥琐无比的眼神,以及那通当初让他寝食难安的电话,便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不行啊,他又想,我不能死,他这死了,年迈爹妈没人照顾,家中还有一个小干爹,就等着他来教,什么事情都不懂,道那玉,势是什么疏通工具,将其比作小黄瓜、大黄瓜,比得倒是还有那么一些道理,但让人着实哭笑不得,陆玉锵便极怕等自己死后,牧清被别人给诓骗过去。
他这情绪反反复复地来,整个人忽然也没了逗弄牧清的心思,只觉焦虑和焦心,垂头丧气地重新靠在牧清身上,静默了片刻后,他觉牧清身体僵硬,抬头去看他那脸蛋,便见牧清咬牙不动,神情严肃,脸上却是泪流满面。
一摸衣服,竟是哭了许久许久,前面湿得都能挤出大把水来,眼角通红,跟那兔子眼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陆玉锵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将额头抵至他的脸颊,慢慢说:“没事的。”
没再存了别的心思,老畜生也终于想着收敛一些,他以牧清最亲最亲的亲人身份,安慰着他:“我会好起来的,不会丢下你不管。”
“你是不能丢下我的。”牧清点头说,“你要是走了,我也走,呸,你不会走的,我也不会走。”
“我们都不会走。”陆玉锵跟他保证,“我不会骗你。”
说不骗你,就不会骗着你。
“睡吧,明天是新的一天。”
牧清说好,给陆玉锵仔仔细细地掖好被角,替他倒上腾腾的热水,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随后他便进屋,换了一套睡觉所穿的睡服,那睡服是他当初借了陆玉锵的衣服穿,后头觉得布料舒适,便一直没还,具体存了些什么心思陆玉锵可不知道,或许是牧清想着能够保留一件他的东西,所以便占为己有了。
这小家伙,心思真活,陆玉锵给他单方面定了罪,去看穿着自己宽大睡衣的牧清,撅着屁股爬上旁边的陪护床,躺进掖好被角的方正被窝,关了灯,然后同他说:“晚安。”
“晚安。”陆玉锵看着外面深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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