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回忆大学的兄弟们》回忆大学的兄弟们-第18章


这么高的树。后来,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长高的缘故,还是因为再也不关心这些花草的事,就从来也不记得再见过这些树了。我现在是在哪儿呢?四周围是那么的熟悉,还是在幼年的家乡吗?我蹬开车子,叹口气,继续向前骑了过去。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慢慢的人多了起来。我向前奋力地蹬着,终于看到了最后的一块板子:此处距离香山2公里。我高兴地低下了头,这还用得着你来说,我都已经看得到了。山路逐渐的崎岖不平起来,我小心地看着四周有没有停自行车的地方,难道现在有钱的人这么多吗?还是实在是没有人想到过会有人骑着车子来到这里?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排自行车排放在那里。我连忙骑了过去,问一个带着红袖章的人: 
“这儿是停自行车的地方吗?” 
“是,但是下午六点之前必须推走。” 
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走进大山,微风撩动发梢时,一股都市里固有的燥热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心中暗暗地出现了一丝的悔意,或许我不应该这么冲动的,或许我应该像其他的人一样,按部就班地计划好,再按照计划,一步一步来做的,青春的冲动是一种资本,却未必是正确,我这又是何苦呢? 
放下车子,我随着人流到了山前,身上的汗水已经随着微风蒸发掉了。看到了进口,我的心中猛地惊了一下,我居然忘记了上山是要门票的,我身上还有钱吗?如果是没有的话,那今天的事真的是有些愚笨了。我侧过身子,让后面的两个游客先过去,在兜里找钱,幸亏程尚刚刚还了我的钱,幸亏前几天他总是不还,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是有好有坏。我摇摇头,把钱掏出来,顺便看一下背后登山的人群,还是有很多人在后面慢慢向山上推进。我并不是一个言行追求与众不同的人,从小到大,都不愿意做一个另类,或者说是没有勇气去做另类。今天的事,实实在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一路从台阶跑上山去,似乎是去寻找人而不是在观光游览,两旁的游客莫名其妙地给我让路,看着我的身影消失在落日的余光里。跑到了山顶,我转过身来,香山并不高,却也足够我远眺了。漫山遍野的绿色与天边的红色交织在了一起,对比而又和谐。长艺真的是不应该取消写生课。当学生在下面议论纷纷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真正的艺术来源于生活中的一草一木,只要有心,又何必出去找素材呢?身边的世界还不够大的吗?这些话听起来是绝对没有错的,只是心里有点迷惘,觉得像是悖论,可是我们也还是迷迷糊糊地接受了下来。陈义埙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们:
那一片天空 ——落英缤纷(3)
“不接受的话,学校会批评的。” 
现在看来,真的是很荒谬,学艺术的人,还是应该到外面来看看,不仅仅是因为收集素材,更加是为了陶冶性情。人处在社会之中,总会有着莫名其妙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抵抗不得,只好逃避,深山野林,就是这样的好去处。古人隐居深山,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我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山顶的微风缓缓地拂过脸颊,舒缓得很,也伤感得很。太阳每天都是这样不知疲倦地升上落下。这段日子里那些纷杂忙乱的事务,现在已经很难在我的脑海中留下记忆了。 
我漫无目的地想着,听着耳边游客们爽朗的笑声,时间不知不觉地在飞逝着。其实那些隐士,生活得未必就不如在朝飞黄腾达的显贵们。程尚去庐山玩,回来之后眉飞色舞地对我说起同样的感受,我笑话他: 
“那是因为你没有去种地,干起活来你就不说归隐好了。” 
人的思想真是在不断得变化着,现在的我,已经逐渐地可以理解那些古人的心情了。我看看身后,游客已经很少了。我站起身来,向山下走去。下山的路走得很快,山中的冷风不停地在耳边呼啸而过,已经很有寒意了。我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匆忙下山,回到停车的地方,看车子的大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车子,现在也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辆,松散地摆放在那里。刚刚还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如今却静悄悄地飘散着树叶,令人不由得怀疑起刚才的繁忙来。我骑上车子,照着来路向回走,一个个的牌子排下去,向前也看不到头,向后也看不到头,我孤零零地处在当中的位置,大概骑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听到了身上的呼机吱吱地响了起来。每个周末,我的父母都会约好和我打电话,我不用看也知道呼机上面显现的号码。向周围看了看,四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惨淡的风声从麦子上面呼啸而过,形成了一个个的漩涡,呼啸着向我刮了过来。呼机的吱吱声在静得发凉的夜色中传得很远。我看了看四周的麦地和眼前绵绵不断的小路,没有一处人家,更加不要说去找一个回电话的地方。我使劲地蹬起车子向前走,却总感觉路好像是走不完似的。呼机再一次地响了起来。我停下车子,看了看呼机上的电池,还有很多,把灯打亮,举在手里,微薄的灯光无法穿透夜幕,只是照亮了我的手掌。抬头看着天空,透过茂密的树枝,我终于看到了头顶上悬挂的月亮。 
这时,我才突然地发现,这片树丛和我来时看到的树丛是那么的相似,我走的路还是对的,其实这么想也是很可笑,因为从香山上下来,呈现在我面前的,也仅仅是有这么的一条道路,如果说这一条道路是错误的话,那么就只可能是鬼打墙了。我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向四周看时,发现有一间屋子里面有灯光,里面人头闪动,影子在空旷的麦地中拉得很长。我看了看呼机,心里很高兴,把车子停下,向里面走。走了两步,我停了下来,重新观察着这一座小屋,在它的四周,竟然没有路走进去,而里面却是灯火通明,灯光却是黄色的,人的影子在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影影绰绰,里面确实很静,幽静的声音径直向我逼了过来。我站在小路的边缘,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转身推起了车子,迅速冲上了道路,向前猛骑了起来。 
我曾经在青春的叛逆之中讨厌过很多的人,这其中有关心我的人,也有讨厌我的人,我那么地蔑视着他们的批评,总认为自己会在不久的将来用行动来反驳他们的言语。其实,当岁月逐渐地流淌过后,那些人的音容笑貌,都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淡忘,我又怎么能够记得住他们的几句话语呢?我很佩服那些依靠别人的话语来激励自己的人,总觉得那些人如果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大志,就是心胸过于的狭窄,哪里能有什么超人的出现?我们的成功,实在是由于各方面因素综合的结果,归结于具体的某一个原因,努力也好,机遇也罢,总是觉得不是那么的全面和真实,这也就是人们平时所说的计划比不上变化。成功了,未必就是自己努力的必然结果,失败了,也不见得就是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生活之中偶然的力量远比我们想像中要强大许多。 
看到了前面的灯光,我才恍惚自己已经进入了城市。站在立交桥下,想起六个小时之前,自己正是站在这里眺望着指示牌,毅然骑着车子出行的,整个的过程仿佛是做梦一般。我晃了晃头,用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很是疼痛。我曾经以为自己喜欢独处,曾经以为自己喜欢孤独,其实,我还是一个正常的人,正如我在内心深处深深了解的一样,高兴的时候想笑,悲伤的时候要哭,我仍然需要亲情和友情的安慰与照料。人归根到底还是一种群居动物,我也并没有例外。 
偶尔的夜晚,我还是能够想起那一座小房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是为了什么,只是随着岁月的洗涤,当初的恐惧已经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水画般的意境。这不是我记忆中的真实,但是,什么才是真实的呢?我的恐惧不也只是来自于我的不真实的猜测吗? 
从香山回来之后,浮躁的心莫名其妙地安静了很多。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渴望孤独的人。复习考试,完成作业,一切又都按部就班地做了起来。很快的,这个学期又结束了。陈义埙从教务处把我们的成绩单拿回来发给大家。我笑着看陈义埙,问:
那一片天空 ——落英缤纷(4)
“都拿回来了?” 
“你还是不信任我吗?”陈义埙大笑着说道,“我挺熟悉的了。” 
我怔了怔,陈义埙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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