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回忆大学的兄弟们》回忆大学的兄弟们-第25章


“没事没事,”我大度地挥挥手,“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我早就忘了。我就是在想,你说如果他老是这么讲下去,最后的作业怎么办?” 
“反正发愁是全班一起发愁,你现在着什么急?”程尚很不屑于我的焦虑,晃着头说。 
“其实仔细想想,他说的话真的还不能说是对,”我想了想,摇头说道,“这只能是说艺术的种类不同,表现方法也就各不相同,和谁好谁坏没有关系。你觉得呢?” 
“我就是觉得我不喜欢京剧,根本不觉得它们好。” 
“你可真是一个卖国贼。”我摇摇头说,“我虽然觉得不好,可是我就是不说。” 
吃完饭后,大家回到课堂里等老师回来。过了一会儿,老师拿着一个很大的茶杯出现在了门口,坐在门口附近的椅子上,没有打算讲课的样子。我们嘘了一口气。郑智珍问老师:“老师,下午还讲课吗?” 
“不讲了。” 
“那老师您说说我们都需要什么东西?我们去美术馆买回来。” 
老师低头思索了一番,放下茶杯,到黑板上写下了工具的名称,反复叮嘱着哪一种工具才好使。我们连忙记了下来,让栗子敏和郑智珍出去买。我们在班里无所事事地坐着,老师在教室里面四处转看,走到栗子敏的桌子旁边,老师指着桌子上的纸条问道:“怎么没带就去了?” 
“这个不是吧!”赵妲连忙把纸条拿起来,看了看说,“我记得他把纸条放进去的。” 
老师接过纸条看看,想要放下,又再次拿了起来,读了一遍,对我们说:“你们现在班上还有几个人能读得懂文言文的?” 
这样的人恐怕比看过京剧的人更加稀少,我们相互对视一眼,自知不是这样的人才。老师笑了笑,指着纸条对我们说道:“写这么长的一篇,还是没有说清楚,这能怨得了你们吗?你们的文言文字功底实在是成问题。你们可以想一下,如果使用文言的话,几个字就说得明白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实在是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教育,我们一时之间觉得新鲜和疑惑。老师把杯子放到讲台上,面向我们说道:“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们天天都要吃饭,你们知道文言文里的筷子叫什么吗?一个字:箸。现在呢?两个字,复杂了,由一个字变成三个字四个字的太多了,繁复了意思倒更不清楚了,和艺术的道理是一样的,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不清楚,越来越脱离初衷,何苦来哉?” 
老师耸耸双肩,表示无可奈何。我们一时之间眼前一亮,从没想到他这样的老派人物还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或许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风流倜傥、思想先进的人物,只是几十年来始终固守着自己的理论,不知道社会终究还是在前进。我望着眼前的书本,又怀疑起来,从来就没有人说过文言文与白话文的优劣,在我们的心目中,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白话文自然比文言文优秀了,却难道不是这样子的吗?又或者说,这还是一个问题? 
晚上睡觉的时候,臧富海指着我说:“张舒涵,你记得把门后的垃圾倒了,现在就你用着那块地方呢!” 
“知道我用着,你们干吗还往那儿倒垃圾?”我翻身起床看我悬挂在门后的千纸鹤风铃,还稳稳地挂在那里,下面也没有垃圾,回头看臧富海,正用被子裹着头睡觉,这才恍然大悟是上了他的当,我气愤地回来坐下,半躺在床上。陈义埙也从床上斜起身来,说:“我觉得咱们能碰上这样的老师,真是挺好的。学校对咱们真的是不错。” 
宿舍里没有人吱声。我看着臧富海躲在被窝的身体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火气直冒上来,对陈义埙说:“你歇菜了吧!这老师说的是什么啊!纯粹的误人子弟!” 
“为什么?”陈义埙奇怪地问我,“人家已经学了四十年了,怎么还不比我们好吗?” 
“那可不一定,”我说道,“就他今天下午说的话就不怎么样,为什么要回到文言文,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当然是不行了。”我看着寂静的宿舍,猛然想到大家恐惧陈义埙的原因,因为他非常喜欢找班主任汇报思想,不禁暗暗地骂自己糊涂。这时,陈义埙又问道:“为什么呢?张舒涵。”
国画老师(3)
“不是因为什么,”我喃喃道,把口气恢复成为一次学术的讨论,“也没有什么,文字嘛!只有两个功能,一个是传情,一个是达意。生活之中已经不用那样的语言了,文言文也就不能再传达感情了,就像我们说英语,说得再好也感觉不是那么的彻底,就是因为我们平常的说话不是这样。文言文也是这样,文字上面再翻一遍,原来的感情也就没有了,达意也是这个意思,中国人无论如何还是用中国话最直接,就是因为我们日常说的就是这种话,我们就是在用这种话表达感情。文言文既然已经不能再有这个作用了,那也就应该被淘汰了。” 
“你倒还真能说,”陈义埙赞叹道,“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如人家老师说得对,他学那么多年了,怎么也应该比我们好一点吧!” 
“这不是我说的。”好胜心一起,我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那是谁说的?” 
“爱因斯坦!”我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爱因斯坦。” 
“你特别喜欢对我们说这个,”陈义埙皱着眉头说,“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们没你知道得多?”秦雁行斜倚在床上,问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我没有想到秦雁行也这么的敏感,说,“这话是你说的。” 
我们默默无语地躺下,宿舍里的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凝固。静下来,才发现夜晚的风这么的冰凉。我向上拉拉自己的被子,看到没有人再说话,扭转身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课程,同学们已经放松了很多。国画老师上到了讲台之后,找一把椅子坐下,对我们说:“这里我要请同学们原谅一下,我的腿不好,去写生的时候冻伤过,不敢总是站着,行吗?” 
大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郑智珍到底比我们大上几岁,急忙说:“老师,您坐着吧!这是应该的。” 
国画老师坐在了上面,打开水杯,喝了两口,对我们说:“昨天给你们讲完课,倒是引发我思考了很多,你们这一代,为什么总是画不出好画,写不出好文章来,为什么?你们有没有想过?” 
这种问题明显的就不是想让我们回答出来。同学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以何作答。老师笑着摆手道:“那么好吧!具体一点,我问你们两个问题,你们试着回答一下看。第一个问题,画不好画的同学,你们有多少人把古代的画仔细反复地钻研了一遍?写不好文章的人,你们有多少把古代的好文章看过一遍?” 
老师的语气顿了一下,但明显得激动了起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连那个外国人,还不是搞美术的牛顿都知道这个,在自己有了成绩之后说这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肩膀上的缘故。我们今天的中国人,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东西,自己没学好,倒是叫外国人学会去了?我们五千年的文化,从来就没有断过流,有多少大诗人、大画家、大作家,他们的东西,你们看一遍就相当于少走了五千年的弯路,多了五千年的经验,为什么不看?就是因为自己看不懂古文吗?这不是借口,没人生下来就能看懂,听不懂京剧,这也不是借口,你们连街上的那些哇哩哇啦的歌都能背下来,对,是背下来,这么好听的京剧倒是背不下来了,不可能!戏文里就有好文章,如果你们说设计专业和文章的事不沾边,那么,京剧里面也有最好的创意,为什么不学自己的?倒是跟在外国人后面跑?” 
老师神情激昂,打开杯子喝水,喝完了水,并不接着开始讲课,深深地吸口气,目视前方,满面忧色。栗子敏认真地记下老师讲的话,见他并不开始,满怀敬意地问道:“老师,那您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学习传统吗?” 
老师迅速地放下杯子,把手挥一挥,说:“学习传统,对的,你们现在总想着自己画出自己的风格,然后能出名好卖钱,也就不注意学习别人的东西了,甚至还有意识地不让自己受别人的影响。这真是鼠目寸光!谁画画不是从学习别人开始的?钻研前人是一种非常好的学习方法,就算是模仿也不丢人。社会风气太浮躁,居然还有人说什么成名要趁早,坑害了你们这一批人。” 
我们望着老师越?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