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之间》第20章


我们的仇从那一刻开始结下。 
我比谁都记得你的名字———柳斋。我对这两个字咬牙切齿,深恶痛绝。
柳去棋空2
我不是个宽容的人,从来不是,你也不是。 
不过几天,你和全班同学打成一片,你也跑来讨好我。你要得个好人缘,要拥戴要声望。我偏不让你得逞,你就不惜一切要把位置换到我前面。你转头,你一个劲转头,转到我的同桌,一个特别纯情的男生都到处说他爱上你了,我仍然对你淡漠。 
你在数学课上睡觉,我同桌拿笔捅你咯吱窝,想唤醒你这头沉睡的母狮子。你不醒,他借我的刀去捅。他一用力,你一配合,白刀子进去,那红刀子就拔不出了。白色的校服迅速被染红,你抿着嘴唇,目露凶光。老师都尖叫了,女同学吓哭好几个了,男同学要争着背你去医务室。 
你说:“你,郑小卒,你要负责任!” 
我说:“凭什么?不是我捅的!” 
你说:“那刀是你的!你要背我。” 
我背你,反正我有的是力气。糟糕的是,你要我给你提开水。你每天打两壶开水,我就每天给你拎两壶开水,一拎两个月。你都可以打羽毛球了,都可以玩双杠了,我还得提。你在我前面昂首挺胸,我灰头土脸,跟屁虫一样,挂着两个热水瓶,正大光明地进女生宿舍。女生们掩口失笑,你还和她们打招呼,巴不得所有人来看我笑话。 
有次提完开水,你给我一个苹果,塞到我手里,不许我拒绝。我一出女生宿舍,碰到一条大狼狗,就顺手把苹果赏给了它。它闻了闻,失望地走开。去,狗都不要的东西,你拿来施舍我!
柳去棋空3
柳斋,你怎么会看上我?祝英台看上梁山伯是因为他们一起睡过觉,崔莺莺看上张生是因为她寂寞难耐,七仙女看上董永是因为这放牛的小子老实好欺负。柳斋看上郑小卒,又是为什么? 
好端端的同学关系,你非要弄得不单纯,还不害臊给我写情书,还在我书本里放卡片、放玫瑰、放钢笔、放电影票。你跟踪我、纠缠我、勾引我。 
学校组织看电影,无论我怎么躲,你都会在我旁边。话梅、汽水、爆米花,你不间断地递给我。 
一个躲,一个追;一个男,一个女。谣言四起,蜚短流长。 
你不在乎:“你说爱没有错啊,爱是多么伟大。” 
那么多伟大的人在等你去爱,我那么卑微,你找我? 
“好,好,好。”我只有说,“咱们做朋友了。” 
你说:“也好,先做朋友,慢慢来。” 
我扶着桌子,差点没休克。
柳去棋空4
是她们带坏的你。她们是两姐妹,一个叫春美,一个叫春丽。双胞胎,她们的男朋友经常睡错她们。久之,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她们什么都一样,叫床的声音都没有区别,浪得很。她们大我们两届,念初三。是我先认识她们,她们和我一个在外面混的朋友打得火热,总来我们教室找我玩。你一心以为她们是我至交,就去接近她们,寻求支援。 
她们笑你,说:“女孩子绝对不能矜持,要放开,放得开。开放开放,就是要放开放开。” 
我们在外面看A带,你也跟着来。春美和春丽各自带男人实战演习去了,我也自备了女人,为了你不寂寞,临时给你找个男人陪聊。那男人油嘴滑舌,一个劲往你身上蹭。我让你走,你偏不。管不了,我一撒手,你就给他干了。你的处子之身,丢得不明不白,不干不净。 
你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低头看了看沙发上象征你处女身份完结的血迹,你的脸上浮着一丝笑意。我要去揍那个该死的男人,你来阻止。 
你说:“我应该谢谢他。小卒,现在我们一样肮脏了,我难道不该高兴吗?” 
我拿个酒瓶想砸到那男人头上,你替他挡。血水顺着你的脑门流下来,染红你的白衬衣。我横抱着你,冲到医院。你一路都在微笑,你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们一样肮脏,我们一样肮脏……” 
酸楚难当的我抛洒着泪水,用手紧紧捂着你的伤口。 
伤口在头发里,看不到疤痕。你痊愈之后,性情更是张扬到极点,完全没有顾虑了。 
因为你失身了,你真的对外开放了。那窗口一打开,什么东西都飞进来了。阿猫阿狗、阿三阿四,统统都在你两腿之间徘徊逗留,如一堆苍蝇。鸡蛋开了条缝,它们就被引了过来。 
如果非要我说这辈子有什么愧对你的,就是这件事情了。我不该认识什么春美春丽,不该允许你走进我污浊的生活。你和她们怎么会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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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斋,是我害了你。你化成厉鬼来找我吧,你来报仇吧。你应该来折磨我,你必须要让我不得好死! 
我做了个梦,在电梯里,你自杀那天通往15楼平顶的电梯里。你和我,我们,就只有我们。电梯停了,灯暗下去,我们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你抱着我,你说,一起死吧。我挣扎着,不,不,我不! 
我不死,我怕死。有很多美味的食物我没有品尝过,有很多旖旎的风景我没有欣赏过,有很多漂亮的女人我没有拥有过,有很多…… 
有很多强烈的愿望没有实现过。比如,柳斋,我是说比如,比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城市。远离柳城,抛弃你的高贵和我的低微。 
平等地,我们从头再来。 
想想这些年,我是为你打过几次架的。要是你化成厉鬼来追问我,问我这辈子为你做了些什么。我会说;“打架。”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你可满意这样的回答? 
都说上天造每个人都是有目的的,可上天难免也有疏忽。他造你来做什么?他造我来做什么?我们简直是他的败笔之作。他造我们的时候一定是糊涂了,酒喝多了,或者肉皮发紧刚被老婆给抽了,然后胡乱地把我造出来。为了弥补损失,又抽了根我的肋骨造了你,派你来修理我。你修理完我了,任务完成了,就又被他收了回去。你上了天了,归了西了!又因为你太恶心,被弄到地狱去了。 
造了我们就算了,还把我们分配到柳成,简直是胡闹。 
可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打架? 
那次大约有20多个人,全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狼一般凶猛。我们分成两帮;虎视眈眈地对峙了片刻。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喊了句:“冲啊!”我们就持刀向对方冲了过去;挥刀便砍,完全是疯了。 
顿时;咒骂声、惨叫声、刀与刀相碰发出的声音响成一大片。围观的群众个个吓得呆若木鸡;可按捺不住好奇还是坚持观战。 
几分钟后;一个“血人”向你那方向跑了过来;跑出10来米后便扑倒在地。你不解气,要去踢他。我大喊:“自己人,住手!” 
可是那几个持刀追来的家伙并没有手软;而是又朝“血人”的身上猛砍几刀;挥脚朝他的脑袋踢了几下;狂嚣道:“杀了你!杀了你!”地上的“血人”不动了。你无措地退到一边,我拉了你就跑,躲进一条小巷子。你喘着粗气,指甲都扣到我肉里了。我说:“好了,好了,安全了。” 
你把随身带着的水果刀拿出来,你说:“没事,我才不怕,我的刀还没有派上用场呢。你要是受了伤,我就杀了他们!” 
我问:“你?就凭借这水果刀?” 
你说:“不排除先用我的美色迷惑他们。他们一上勾,我就出刀。” 
我笑得前俯后仰:“好了,把刀收起来吧。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打架了,多碍事!” 
你哀求着:“下次你为我打一回,好吗?好不好?不是说男人为心爱的女人打架很英雄吗?” 
我说:“问题是———你不是我心爱的女人。” 
你扭过头说:“那你是我心爱的人啊。” 
“那你为我去打架啊。”我笑着。 
“那也行啊!”你把脸涨得通红。 
我不想理会你,点了根烟抽着,你把烟抢过去放到自己唇间,我又点一根。 
好半天,你才小心翼翼地问:“今天会死人吗?要是死了人,你要被抓进去吗?我呢,我也要被抓进去吗?” 
我说:“应该死不了吧。” 
你摇着脑袋说:“不死人的话也太没有意思了。” 
你的心肠真不是一般地坏。
柳去棋空6
为你打架,在你15岁生日。你邀请我去参加你的生日聚会,你还非用英语说成生日“怕踢”。我拧不过你,两手空空就去了你开“怕踢”的饭店。 
我从来没有送过东西给你,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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