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前传之臣心似水(起源篇)》第50章



几只白颊鹡鸰贴水飞过,划出道道水线,扩散的水波荡漾着,交织着,乱了水中的倒影,也乱了人心。公子琮定定地看着,竟看得痴了……
“那个姓杜的黑衣人,到底是谁?”冷不防公子琮问出这样一句话。
晏薇惊了一下,轻声道:“他叫杜荣。”
“杜荣……”公子琮喃喃重复了一声,“是杜望的兄弟吧?”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看着那早已没了鹡鸰踪影的水面,似乎要看透水下潜藏着什么似的。
“他是杜望的孪生兄弟。”晏薇语声艰涩,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杜望的死讯。
“嗯……杜望曾经跟我提过他这个兄弟,当年正是战乱,一户两丁便要抽一人当兵,兄弟两人便争着要去,好让另一人安安稳稳地在家侍奉老人,杜望说服不了兄弟,便给他下了巴豆,自己跑去应了征……”公子琮絮絮地说道。
晏薇没有答话,只抬眼看着公子琮,脸上净是悲悯之色。
公子琮看着晏薇的脸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执着晏薇的手,急切地问道:“那杜望呢?!他现在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
晏薇不知道怎么回答,只用双手把公子琮的双手聚在一起,紧紧夹护着,想说不知道,却又说不出口。
公子琮脸上顿时有了失望的神色,“那他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吧……”
晏薇轻轻地说道:“他已经过世了……”声音轻得仿佛是怕击碎周围的晨雾。
公子琮垂下了双手,颓然问道:“他什么时候过世的?因为什么?”
“他去姜国行刺,失手了……就在不久之前……”晏薇答道。
“姜国……又是姜国……”公子琮双手紧紧地攥着,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自己的手上,说话的声音却很轻,像是呻吟。
过了良久,公子琮一撑篙,说道:“走吧!酒宴应该已经预备好了。”
说罢驾舟直奔湖岸。
舟至码头,公子琮系好缆绳,扶着晏薇下了船,回首说道:“他一直都在的……我驾舟时,他在我的右臂;我取火时,他在我的左臂;我烹茶时,他就与我同席……这些技能都是他教给我的,一辈子,都在我身上,谁也夺不走,就像他一辈子都在我身边一样……”
说罢,公子琮径直大步走向高楼。晏薇跟在后面,只觉得前面那个消瘦身影,在锦衣的包裹下,越发显得孤单。
第四十二章 绮兮縠兮,女所治兮
酒宴已经摆下,两张席,两张案,相对而坐。
秋阳从花窗中洒下斑斑点点的光,像给菜肴披了一身锦绣的衣。
窗帘换了浅碧色的素罗,坚挺而垂坠,不再因风而飘飘荡荡的,那罗的织法,每隔七根纱就一扭转,形成一个个小孔洞。小孔洞连成一条条横纹,又再度过滤了一遍阳光,星星点点的光影令人眼晕,还未饮酒,竟似有些醉了。
酒是上好的九酝春酒,盛在铜樽里,澄澈透明。鱼脍、雉羹、蒸鳖、炙腰、煎雀、烤蛹……琳琅摆满了桌案,竟有十几品之多,比之前更加奢靡。
晏薇留神看那熊娥,只见她侍立在旁,张罗着仆从们上菜摆案,并无异状。晏薇心念一动,对公子琮说道:“我近日胃气不合,不耐寒凉,这鱼脍是不宜吃的,记得这是公子的最爱,不妨让与公子?”
公子琮一听便知晏薇想要做什么,便一抬下颌,示意熊娥。
那熊娥嗫嚅说道:“公子,这……只怕于礼不合……”
公子琮一笑:“在这里我就是礼,我说合便合。”
熊娥无奈,只得从命。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晏薇又对熊娥浅笑着说道:“那个醯酱香螺,我最是爱吃,可否给我呢?”
熊娥抬眼看了看公子琮,见公子琮含笑点头,便又把那菜换了过来。
就这样来来往往,换了四五次。公子琮对晏薇使了个眼色,晏薇便打住了,自吃自己原来的那份,换过来的那些,只略动了一两箸,倒也没觉得异样。
宴罢,见众人退下了,晏薇忙问道:“可否用银器试过?”
公子琮笑道:“这个何消你说,自然早就试过,这毒不是寻常毒物,下毒之人也似乎并不想害死我,岂是银器能探出的?”
晏薇轻叹一声,说道:“倒没看出她有何异样来。”
公子琮道:“别急,日子长着呢……”
次晨。
晏薇被啾啭鸟鸣吵醒,只觉得倦,不想睁眼,身子缩了一缩,像是要把自己缩回梦中一般。
昨日听闻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理应觉得不安啊,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公子琮在,不管怎样,就是觉得安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晏薇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就是那夜吧,三人一同出谷的那夜,晏薇意外地发现这个贵胄公子是个可依靠、可托付的人:大家都休息的时候熟记道路,背负着一个人娴熟驭马,麻利地挥剑伐竹、搓麻为绳……这一切,很难想象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能做的事情。只要有公子琮在,似乎什么事情都能筹划得当,准备万全……
晏薇迷迷糊糊地半睁双眼,蓦然发现床头似乎有个黑影,惊出一身冷汗,倏地坐了起来。
却见床头站着一个姑娘,十四五岁年纪,一头又软又黄的头发梳着总角,两边各缀着一个雪青色的兔皮绒花。小眉小眼的,鼻子微微翘着,一脸惊惶,怯怯地说道:“奴婢是来伺候姑娘梳洗更衣的……”
这个想必就是熊娥的女儿了,长得倒是和她娘不像。晏薇笑道:“之前在这里住了那么长时间,没人伺候不也过来了,何必多此一举?”
那姑娘不知是没听明白还是怎的,鼻尖竟然沁出汗来,惊惶地说道:“若奴婢伺候得不好,姑娘再赶我走不迟。刚才惊着姑娘了,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给姑娘赔罪了……”说着便要下跪。
晏薇一把把她拉起来,说道,“哎!我不是说你……你尽管伺候便是。”
那姑娘还是怯怯的,问道:“姑娘,先净面可好?”
晏薇看到旁边陶盆中的水微微冒着热气,便点点头。
“水是不是凉了?要不要再续些热水?”那姑娘絮絮叨叨地问着,晏薇用力摇了摇头,只觉得不耐烦,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不惯让人伺候。
一轮满月一般的铜镜,架在描漆的镜架上,阳光射过来,铜镜反射到对面墙上的光斑中,赫然有镜子背面的云雷四神纹,竟然是一面透光镜。那是因为镜子磨得极薄的缘故,阳光直射过来,便可以隐隐透出背面浇铸的花纹。
那姑娘打散晏薇的头发,用一柄镶金骨梳慢慢梳理着。
晏薇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熊荧。”那姑娘答道。
晏薇奇道:“也姓熊?是跟母姓吗?你父亲是什么人?”
熊荧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父亲……”
晏薇听了,便不再问。
那熊荧做事情手脚很慢,谨小慎微,一下一下轻轻地梳着晏薇的头发,倒弄得晏薇头皮痒痒的,浑身不自在,只想打发她离开。
晏薇扭头看到那盆净面的残水,眼珠一转,说道:“你先去把这水倾了吧,等下回来再服侍我。”
熊荧困惑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晏薇,随即低低应了声:“是。”便端起陶盆出了门。
晏薇见她离开,顿觉浑身松快,手脚麻利地绾好头发,刚要更衣,便见熊荧已经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快?”晏薇有些不悦。
熊荧倒是没听出来晏薇话中的语气,回道:“就是倾到楼后的明渠里,片刻便回来了。”
晏薇道:“哦……之前不是倒在那边山谷深沟里吗?怎么改规矩了?”
熊荧似乎又被惊吓到的样子,嗫嚅道:“这盥洗后的水很干净的,只倒在后面便是,那边深沟里是倾倒秽物的。”
晏薇看她这个样子,便不再说话,任由她服侍着穿好了衣服。
一晃已经过了几天,一切全无异状。
公子琮每日很忙碌,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似乎真把这小小的鎜谷当成封邑来经营。晏薇闲来无事,便到处走走。远远望见之前见过的那个女子,正在屋前纺织。
晏薇走过去笑道:“又见面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女子站起身来,施了一礼,说道:“我叫英梅。”
晏薇指着自己鼻子,说道:“我叫晏薇。”说完便好奇地看那织机,“这个织机好大啊……以前在怀都,都没见过这么大的。”
英梅笑道:“这是公子差人从外面弄来的,说是姜国最新的式样。”
晏薇一边抚摸那织机,一边问道:“这个怎么用?”
英梅一笑,坐到那织机的横板上,双足一上一下踏动踏板,双手穿梭如飞,示范了一下,笑道:“便是这样了,和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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