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凶猛》第117章


“可我不会这个!”秦皇后失声道:“你可有法子……阿念,你不是守过城么?”
“阿姊遣个身手好的,拿着您的符信出宫,去寻白琅入宫便是。”秦念道:“我留下。阿姊,莫急……圣人是天子,祖宗天地护佑着呢,不会……不会有事。”
她这般说着,心下却明知——什么祖宗天地护佑,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无稽的话么?皇帝一倒紧接着守军哗变,这事儿,说是没人安排她都不信!
☆、第100章 对峙
秦念上得宫城城墙的时刻;心思竟有一瞬的恍惚。
这里;是王朝至核心的地方;最高贵的家族在这里绵延,言语不足以描述的富贵下头,隐匿的却是数不过的龌蹉盘算。
仇恨;杀害;栽赃……皇族注定是要与这些东西牵扯不清的,连着他们各自的姻亲,彼此厮杀纠缠不休。
于是;在城墙上遥遥望见的皇城城墙的火光;远远听到的呼喝之声……究竟是圣人的祖先留下的庇佑;还是缠绕在血液之中的诅咒?
很多年前;还有更多年前;这里也曾经有过三四次兵变。有些成功了,有些失败了,成功的是天下的至尊,失败的不知所终。没有谁知晓那些时候,是不是也像现下一般混乱——那些守内城的军卫们已然慌了,纷乱嘈杂的样子,倒仿佛敌人已然攻了进来一般。
这些个禁卫皆是高门大户的子弟,若说是勇敢风流,谁都不肯承认与旁人比逊色那么一筹半分的。可当下看来,他们之中,却连个真真有胆气的儿郎都没有。
连校尉向秦念回话之时,唇都是颤抖的。
秦念微微蹙眉,道:“听着我说的——给我查勘一遍,宫中所有的门必须闭合,任何人不准喧嚣散乱,更不准趁机混入内宫劫掠。违者必斩!”
“这些军士们都是知晓的,可是——当下怎么办?您看,除了明庆门之外,西边儿和北边儿的城墙也乱起来了,想来叛军势头不小……”
哪里用他提醒?秦念自己看的分明,外头的混乱地带已然快要将宫城整个儿围起来了。方才阿姊的身边人出去向白琅报信,尚且有一道大门能打开,可他们若是来得更晚些,只怕白琅也进不了宫城了。
他手上,究竟是没有兵员啊。
她也急,可半点儿不敢露声色,见得那校尉慌乱,只得轻笑一声:“你急什么?不过是乱军罢了。你且告诉我,明庆门守军有多少?”
“统统算上,也不过三四百人。”
“这般说,外城的守军,现下能来的也不过三千余。其中还有许多人未必愿意跟着作乱——咱们的人可也有一千多,还可以凭借城墙固守,你们怕什么?”
“咱们可都是没打过仗的……”那校尉吞了口唾沫,润了润想来已然干渴非常的喉咙,道:“真若是厮杀起来,只怕弟兄们腿软……”
秦念正要再开口,便听得身后有人道:“腿软?不想回家见爷娘妻子的,便尽管腿软!”
白琅!秦念听得他声音,心下一宽,竟是险些跌倒,回头却只能唤出一声:“郎君!”
白琅额上尚有细密的汗珠,想来是一路飞马前来,而神色却是镇定之极,瞥着她不过微微一笑:“别怕。”
“将军来了,便是再好不过。”那校尉全然看不出白琅的话是说给谁的,竟自接了话道:“您来了,咱们便有底气了。”
秦念听着这话,分明觉得哪儿不大对——难道倘若白琅不在,她站在这里便一点儿用也没有吗?也罢,她一个女子,原本也不该要求谁信她的。
“传令吧。”白琅便也转向那校尉道:“紧守诸门,严禁出入——阿念,你现下去皇后殿下那里,请她下令,免得宫中扰攘,乱了人心。”
秦念点点头,下了城墙自去寻阿姊去了。待她到得崔丽妃的云岚殿之外时,已然能遥遥望到宫城上燃起的火光了。
她心中着急,步态便更快了一点儿。
崔丽妃这一处云岚殿,原本是个好处所,尤其是在这般夏日时候,更是凉爽宜人。只是也不知是因了她心思沉沉还是怎么的,秦念这一回踏入云岚殿,只觉得心里头罩着一层冰霰。
大抵不止她一人有这样的感觉——这殿中每一个人面上都不敢有神情,仿佛是小心翼翼地避让着什么决计不能触碰的东西。
秦念走了几步,方看到皇后身边的楚歌静默地立在殿外。正巧楚歌也看到了她,便向前迎了上来:“七娘,殿下在里头呢,要为您通禀么?”
秦念点了头,须臾便随着楚歌进了殿。然而殿内却不若她先前臆想的忙乱,反倒静得叫人心慌,外殿里只有几个侍人站着,却没人说话,仿佛连呼吸声都格外的轻。
而内殿之中的人虽多,却也极其安静。秦念见崔丽妃坐在一边儿,手上绞着一条帕子,正在拭泪,而阿姊背向她,坐在榻边。
那张宽大的平脱榻边垂着帘幕,秦念站在内殿门口,看不到内里的情形,只是莫名觉得心沉了下去。
“阿姊!”她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却莫名觉得自己的声音发虚。
秦皇后回过头来,看看她,勉强挑了挑唇角:“白将军来了?”
秦念点了头,道:“圣人的身子……如何?”
她说着话,便要向榻边走,却不料秦皇后突然站起了身,迎向她,显然是不想叫她看到皇帝的:“他……你且出来,咱们两个说。”
秦念尾随她到了偏殿里,着宫女关了门,秦愿方道:“目下是没什么法子了……如今只有两个侍御医在,奉御们却是召不进来了。侍御医们说,圣人用的那个冰碗没什么蹊跷之处,大抵是突然用了冰的东西,身子禁不住方……我怎的偏生就信不得这话呢?”
秦念抿唇,道:“若只是用了冰冷食物方才突然昏倒,可好治疗吗?”
“用过针,也不见好。”秦皇后道:“谁知晓呢?不曾用针的时候,一个个皆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必能叫圣人好起来一般,用过针不见效,方同我说这情形比他们诊疗得要重些——这样的废话,听着可真叫人心烦。外有那丽妃哭哭啼啼的,真想将她撵走!说来,外头城上,如何了?”
“白将军到了,或许……”秦念道:“守宫城的约莫有千余卫士,外头的皇城守卫却有三千,说不得,拖延罢了。只盼着十二卫的将军们无有异心。倘能借了十二卫的军力,那些个叛贼不过是皮毛之患。可若是……”
秦愿默然许久,道:“只盼祖宗保佑……走吧,咱们回那边儿去,我实在不敢留着那崔丽妃与圣人独处太久。到底只是几个侍御医的言语,未必便十分可信。倘若那冰碗里实是有蹊跷的,再给她留下破绽,我万死也难辞其咎的。”
她话音未落,殿外头却传来了楚歌急促的叩门声:“皇后殿下!太后来了!”
楚歌奴随了主的性子,平时也是个安稳的,此时的音色却有些急。秦皇后登时便站起了身,疾步而出。秦念想了想,待她走远些方才举步跟上。
如此,她到得殿内之时,正听得太后的一声吩咐:“把她看押起来!皇后也太过好心,这样的人,无论有嫌疑没有,先得捉了,免得再生是非!”
而阿姊的声音恭顺,全然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是了,儿想着,侍御医们说与她无干,崔氏又是大族,若她果然是冤的,今后传出去未免寒了人心。”
“这主张我为你做!丽妃便是冤枉,也该明白此刻只能委屈你一阵子!想来是不会怨怼的!”裴太后道,全然不顾崔丽妃那惊骇欲哭的神色,只向着长甥女兼儿妇秦愿说话:“如今宫外生变,宫内出事儿——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主张,大可一并说了出来。现下已然再不能犹豫不决了!”
耳中听得这一句,秦念原想刹住脚步,却已然是来不及了。便在太后说出这话的同时,她已然踏入了内殿,太后与皇后悉皆看到了她。
便是方才她有心错开些时间,终于也没有全然错开太后与皇后议事的场面——她原以为自己已然避过了她们处置崔氏的尴尬,却怎的也想不到太后还会多问一句。
这一回,便躲不掉了。
“阿念……?”太后见她,亦怔了一下,方道:“方才出事儿的时候,你阿姊不是取了印信给你么?你怎的还在此处?!真真是胆子大!”
“阿念是怕城上没人做主方留了下来……”秦皇后却是怎的也不能叫姨母对秦念生了念想的,忙分辩道:“儿召了白将军入宫相助,阿念方才下了城……”
裴太后的眉心却仍是蹙着:“这事儿与秦念何干!你可想过,那些个军士敢哗变滋事,自然是豁上了性命去了!若是白琅不来,难道你真要她一个女娃儿上城和叛军较量?!”
“……”秦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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