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地老天荒》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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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会答应我的!”似早料到他会这样说,君忆箩毫不显得意外,仍是咬牙扶住断臂,自信地笑着:“你欠我的。你说过,你愿拿你所拥有的一切、甚至你的命来还我的情。而我不要白离草,不要你的命,我要当你的皇后!”
“我不欠你,君忆箩!”他语气骤然转寒,眸色冷而厌弃,仿佛在说一个毫不可笑的笑话:“董逢告诉我,白离草不管干草、鲜草,效果都是一样的。君忆箩,你骗了我。你体内的噬诛两年前就可以解了,但你为了绑住我,让我内疚,故意拖延不肯解毒。那颗白离草,你只服了半株对不对?也正因为如此,整整两年你连吴祈也成功骗过去了!”
夜月深浓,巷中一片死寂。邱三已解开小飞身上的套具,弃了车架,牵着它和尤行一道站到一旁。真相大白的一刻,两个人同时惊诧地望向那个女子,眼里的神色由复杂慢慢转为了失望、鄙夷,甚至憎恶!谁都知道,为了找白离草,这两年豫王府从上到下耗费了多少的人力精力,却没有谁有过哪怕半句抱怨,他们会做那些,并非全是因为主上之令,多半也因这个女子同他们曾经有着深厚的情谊。可这情谊,在真相揭开的时候,在长久的利用与谎言面前,多么的廉价和不堪一击。阿箩抬起脸,再未试图辩解或否认了,她的目光从邱三与尤行脸上一一划过,借着月色,将他们的表情看的那样分明。蓦地,她摇头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又倏地止住,她转眼望着面前的男人,左手五指紧紧掐进淤青肿胀的右手臂里,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最后一抹孤注一掷的决然,她笑着轻声道:“可是冬火,怎么办,你还需要冬……”她倏地住了口,瞳孔睁大。因为就在她说出第三个字的时候,那个男人已一把将披风甩给邱三,大步上前。
他的眸子冷的像是冰锥,瞳中却燃着赤色的烈焰,红的似要杀人。阿箩忽然间开始觉得怕了,她握住断臂,挣扎着后退,惊恐地望着他步步上前,这一次,她是彻底地惹火了这个男人。
断骨处骤然间传来剧痛,是他反手拧在了她的伤处。阿箩痛的说不出话来,身体被迫跪伏于地,只能感觉到他死死反扭着她的右臂,抓着她断手的指节在寸寸运力,似乎想将那截骨头生生扯下来一般的狠。骤然间,体内传来锥心般的疼痛,他一手继续折着那处断骨,另一手成拳状运气,再以肘骨一一重击过她的关节、背穴、脉体……阿箩顿时呼吸急促,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只感觉随着他的叩击和推运,一股绵息从筋骨中、从血液里缓缓脱离、汇聚,全部流入右臂,最终再从那断骨处急剧泻出,消散于无形。
身体一点一点的脱软,随着内息急剧地流逝,体内每一寸血肉和骨头都是被剥离般的疼痛。疼到极致,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了,耳边却还是他冰冷厌弃的声音:“问我要条件是么,前情旧账,你想和我讨个清楚,那我便与你一样一样清算。”手下的叩击一刻不停,他倏地扯了扯唇,嘴角挑着一抹残忍而冷酷的笑。他俯□,欺近她健康完好那只右耳,用轻柔却恶劣的嗓音一字一字说道:“先从名字开始如何……朱、巧、巧!”
阿箩猛地睁大眼,像骤然受到惊吓一般,偏头呆望着他。他唇边的笑意便显得越发厌弃与寒凉:“还有你的字、你这一身功夫,不算很好,却是我教出来的……今日我便先废你这只手和武功。”
手下动作越加快重,他的语气忽然控制不住变得怨怒,带着咬牙切齿像要将她整个人拆骨入腹般的恨意:“白离草的事,原本我并不想揭穿你,毕竟你的毒是因我而中,我毁诺也是真!这些年我自认对你不住,你屡次耍心机设陷阱,以至害死细细,我也都忍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选择对未夏下手——甚至早在两年之前,你就计划好了今天,你处心积虑地给她下避子药!如果可能,我是多么希望在芸国的那两年不曾存在过,那时的我竟不知道,我君亦衍当做弟弟教养的人,心会歹毒到这般!与我谈条件,现在的你还有这个资格么,你觉得,知道了这一切,我还会继续容你忍你、任你欺骗、受你胁迫?”
任何人都有底线。再温和的人,也会小心呵护、不让别人随意触碰了自己的逆鳞。他努力了两年,规划了两年,她的愿望,他的理想,她的将来,她和他的三口之家、他们一心期盼的幸福,就这样一朝被人掐断,他怎能不恨?怎能不恨!后背出了大片汗水,将衣服都浸透了,叫夜风一吹,冰冰凉凉地贴在身上。君亦衍松了手,任那具身体直直地跌回地上。
他直起身来立在那里,喘息依旧剧烈粗浓,头也不回地向身后抬起左手,那脸上的表情依旧冷的骇人,以至于邱三和尤行许久才回过神来,急忙掏出帕子递给他让他拭手。而邱大则因为太过震惊,仍旧呆呆地立在门边,望着那个过度失控的男人。他又看向倒在地上的女人——她一身武艺被毁了个干净,右手基本也是废了,莫说练武握鞭,就是提笔写字,将来也不可能了……爷的底线,小主子终于试探出来了,却得到了太过惨烈的结果。
武功被卸,右臂折断,身体移动不得分毫,此刻她只是如一个麻袋般直挺挺地趴在地上。而事实上,自从他说出“朱巧巧”这三个字时,她就已经不会动了。她在那地上无声地趴了许久,又过了许久,才缓缓地转了转眼珠,她眼中开始淌下大片泪水,她口中喃喃:“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反复地说,蜷起身体,偏过脸,吃力地望着那个正以锦帕拭手、仍旧余怒未消的男人。
大片泪花从腮边滚落,流入身下肮脏的尘埃,她是那般的伤心、绝望、又狼狈地仰望着他,一如当年,她伏在那驴子背上,望见了那个姿容俊秀、高贵无匹的美丽少年,隔着一条土路,隔着半扇竹帘,他微微疑惑地皱起那好看的眉,而后朝她微笑,向她走来……他一直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可那少年分明又已经长大,眉宇脱了最后一丝稚气,显得深沉,身姿也由纤长单薄长成了可让人依靠的挺拔宽厚,可除了这些,他还是一如那时的高贵隽秀,却再也不会像初次那样用纤直如玉的手指耐心地替她拨开脏污的头发、擦干她的眼泪鼻涕、拥她进那个味道好闻的怀抱、告诉她,以后,你便叫做“阿箩”吧……
他恨她不择手段毁了他所珍视的爱情,殊不知,是他们先毁了她的梦啊!
“你不想遇见我,可是怎么办?太晚了啊,你遇上我了,我也遇上你了,从你叫我‘阿箩’,我便再不是朱巧巧……”眼泪肆意流淌,她忽然间看不清、也记不起曾经那个给了她这个名字的少年的模样了。多可笑,董未夏竟然说他已经死了,就连他自己也承认他再不是以前的他了,可她还是坚信,面前的就是那个温柔无双的少年,即便他已变成这样无情、会为另一个人女人残忍折断她的手、废掉她的武功,即便他不肯再叫她一声“阿箩”。
怎能不坚持?她这半生,从名字到姓氏,都是他给她的!若放弃了,那段甜蜜、期盼、等待过的六年,岂非都要化成了飞烟?若过去再不复存在,谁也不记得“阿箩”了,岂非真的会成为那个女人说的一样——君忆箩,你真可悲!
“这是惩罚,衍,是对你背弃我的惩罚……”她咬着牙,极尽痛恨地望着他,却又忍不住极近温柔地唤着那个名字。她吃力地用左手撑起肩膀,她抬起脸,哭着笑着,已然疯魔:“你在找冬火吗?原来啊……原来你还是介意子嗣的……告诉你啊,三月的时候我在赶去豫城找你前,就央太后将今年的冬火全部收了,最后我全毁了,一点也没有留下。”她又用那种他厌恶极了的笃定而自信的眼神,笑着道:“衍,不用白费力气,千金万金,你也买不到的……”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他冷笑一声,弃了帕子。
“你不得不信。”她笑着垂下眼,飘忽而木然地道:“因为阿箩的心够毒啊,因为阿箩足够爱你,因为阿箩做事从来不留后路的,因为除了我这里,立秋之前,你不可能找到一粒冬火。”有一句话,她想她还是不愿意亲口说出来,更因为……你爱董未夏。
“你会改变主意的是不是,你会回来找我,你会答应我的条件……阿箩说过,我不要白离草,我不要你的命,我要当你的皇后。”她温柔地笑,像个天真而羞涩的少女般痴痴凝视着他的双眼:“衍,阿箩等你,等你回来娶我。”
她再一次笃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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