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风景如画》第20章


“和食物无关,我只是太疲累。”何熠风没多解释,递上信用卡。
餐厅经理出面,打了个对折,真挚地邀请何熠风下次不太累时,一定要再来用餐,他们会推荐最好的牛排和香槟。
简斐然在一边叹息,若是何熠风没有这样凌厉的气场,餐厅经理会是这态度么?
侍者送来大衣,不知怎么回事,衣袖处沾了一大块酱汁,非常显目。餐厅经理忙不迭地道歉,允诺赔上干洗费。
“这怎么可以,你知这是什么牌子,登喜路的大衣,即使不算关税,价格也会吓死你。”简斐然圆睁双眼,不依不饶。
用餐的人纷纷看过来,经理出汗了。“那小姐您说怎么办?”
何熠风摆摆手,无力计较,他只想尽快离开这家餐厅,尽快与简斐然道别。
“我们虽然不差钱,可是也不能这样算了。”简斐然拉了何熠风一把。
他和她什么时候成了“我们”?何熠风咄咄看着简斐然。视力不错,就可以明明朗朗看出他非常的不愉快。
在他的目光下,简斐然慢慢不自然起来。“好吧,尊重你的绅士风度。”
“你开车来的么?”一弯寒月挂在天边,习习的北风,更添冷意。
“我住航空宿舍。”意思是,怎么可能有车呢?
何熠风点头,拦了辆的士,说了地址,递上车资,替简斐然拉开车门。
“你……不走?”简斐然张大嘴,吸了口冷气。
他当然走,坐另一辆的士回酒店。
简斐然降下车窗,不敢相信他会这样的安排。似乎,这个夜晚并没期待中那般美好。
酒店用的是中央空调,温度很高,进了门,就觉着燥热。林雪飞趴在电脑前看照片。他晚上去逛外滩,刚好看到一家特色书店转了转,拍了不少照片。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咦了一声,“这么早?”他看了下手表。
何熠风把大衣扔进洗衣篮,挽起衣袖,凑到电脑前看了看,“有什么可以借签的?”
林雪飞抓抓头,“有,多着呢!现在的书店,那就是高雅的会所,可以听歌,喝咖啡,还会供应茶点。我和这家老板聊了聊,他说卖书是方式,目的是吸引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倘若有一天,这个世界变得让我们不那么喜爱,至少还有一个地方能够换来想要的宁静和舒适,丰富与简单。看一个城市的品位,就看书店在城市中的地位。这样一说,滨江确实需要一家别致的书店。”他笑着竖起大拇指,“你的创意,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何熠风打开他的手,“快去洗洗,身上什么味?”
林雪飞大笑,“我去云南路吃了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你呢,用餐愉快吗?”
隔了许久,何熠风才回答。“你讲得很对,在某些地方,我确实很迟钝。”
“哪个地方?”林雪飞好奇上了。
“给我台湾时光二手书店的资料。”何熠风瞪了他一眼。
林雪飞从公文包里翻出一叠纸,促狭地挤挤眼,没有再问。关上洗手间的门,泡澡去了。
台湾时光二手书店,俨然已是台湾一道特别的风景,很多游客慕名而来。一栋日式老房子伫立在狭小的街道中,米黄色的外观及深海蓝的窗框,屋檐下的绿色小招牌,有着想让人停下脚步一探究竟的好奇。
资料不太厚,何熠风翻了翻,却怎么看不下去。他拿起烟,去阳台。林雪飞不抽烟的,他不想让他吸二手烟。点燃一支,深吸了几口,烦燥的心情稍稍减轻了点。无由地,对简斐然有点生气。关于画尘的一些话,她可能并没有歪曲事实,可是他觉得刺耳。像是自己的什么宝贝,被一只脏手碰了,虽然人家并不是故意的。但是,他断定,简斐然和画尘算不上朋友。从一个朋友的口中,是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的,刻薄,尖锐,嘲讽。
突然就很想听听画尘的声音,他拿出手机,翻出画尘的号码。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在他快要放弃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冒了出来,背后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
“这么晚还在外面?”他脱口问道。
画尘缓了一会,才回道:“我在跳舞。明天开始小长假,可以多睡一会。”
“有人陪你?”
“我自己开车来的。有几位学员和我同路。你在干吗?”
听着她欢快的声音,郁闷了一晚的心情,破云见日。“给你打电话!”
“你那个娃娃脸的秘书呢?”
“在洗澡!”
“啊,你们同床共枕,是不是有基情?”
“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上次她也说什么拉拉,这几年,看来是没有一个严师管着她,心都长野了。
画尘呵呵地笑,“下一曲要开始啦,回聊!哦,忘了说一句:夫子,滨江人民欢迎你!”
不等他说话,匆匆挂了。何熠风仿佛看到偌大的舞池中间,她双臂举起,踮着脚尖,一圈一圈,随着音乐旋转,腰间蓬蓬的纱裙,像花朵般绽放。
他摸摸冻僵的鼻子,对着夜空,吐了口长气,笑了,眼睛很细很细。
只要当他很高兴的时候,他大大的眼睛才会眯起一条线。
夫子!
滨江人民欢迎你!
画尘是说:再次与他重逢,她是快乐的!
第二天,两人又去画展转了下,然后紧锣密鼓看了几家书店。何熠风觉得失望,可能先前看了台湾的时光书店资料,一比较,这些书店根本称不上“特色”二字。古板的货架,板着脸的店员,唯一可以称赞的是书的种类齐全,但看书的人很少。就是新年这样的假期,也不例外。
他沉思着,鸣盛书店不只是一个书店,还是鸣盛的一个宣传窗口。他准备和几家店老板深聊。下午,一个紧急电话,让他和林雪飞不得不急急赶到机场,坐最近的航班回滨江。
周浩之的妻子今天凌晨去世了,周浩之经不起这样的打击,突然中风。
来接机的是鸣盛的总经理,只是挂着头衔,偶尔来办公室坐坐,他是周浩之妻子的小弟弟。
何熠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握手时,他多看了何熠风几眼,自嘲地笑了笑,“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我应该是什么样?”何熠风顺着他的话问,很讶异他还有这份闲情拉家常。
“霸气外露,带有掠夺性。”
这话有点意思,何熠风定住目光。
他摆摆手,亲自给何熠风打开车门。“快上车吧,表哥在等你呢!”
表哥?不应该是姐夫么!
他苦涩地撇下嘴,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周浩之的故事,是完美版的《红楼梦》+唯美版的《漫步云端》。
周浩之的妻子,也是他的表妹,家在农村。因滨江师资力量优异,被周浩之父亲接来读中学。两人青梅竹马,情窦初开。工作之后,仍情比金坚。周浩之辞去公职和几个同学创建鸣盛,家人反对,只有她全力支持。同样,这份恋情,也不为两边的父母接受。《婚姻法》里严格规定不允许表兄妹结婚。周浩之默默跑去做了结扎手术,向天下告之,他们一辈子不要孩子,只要两人能在一起。周浩之的行为打动了很多人,包括婚姻办事处的人员,却伤透了周浩之爸妈的心。
自然,婆媳关系不太和谐。不过,两人购屋另住,平时交往不多,二人世界还是甜美的。
鸣盛创业以来,不算红红火火,却也是稳步前进。家中经济优裕,周浩之便让妻子辞职,只做他的贤内助。妻子性格内向,朋友不多,又不爱旅行、购物,时光多如流沙,怎么都数不尽。有天,她向周浩之提出领养一个孩子,她想做母亲。说话时,她眼中溢满泪水,像被大水冲散的浮萍。
你有我不够吗?周浩之问。
做妻子和做妈妈是两种感受。妻子泪花纷飞。
周浩之考虑了两天,同意了。两人去了北京,从一家福利院领养了一个不足周岁的男孩,悄悄带回了滨江。
转瞬二十多年,男孩长成英俊的男人,赴法国某大学攻读传媒学硕士学位。周浩之妻子说到儿子,那是无比的自豪。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不是她亲生的。她在床头柜上放了本厚厚的日历,每天数着还有多少日子儿子学成归国。她和周浩之打趣,你是外行出身,鸣盛才一直不温不火,等儿子回来,你瞧瞧专业人士的管理。
初冬,周浩之在董事会上提了两项大的决议,一是他不再兼任鸣盛的总经理,由他的妻弟接任。二是鸣盛要来一位新的执行总监,负责一切业务工作。
当天,周浩之妻子就接到弟弟的电话。姐姐和周浩之结婚这么多年,他还是习惯叫周浩之“表哥”。他不解表哥为什么这样安排,他对于报纸杂志一窍不通。妻子嗅到了一股异常,与其说周浩之对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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