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鬼》第53章


怕吵醒你这种话肯定不会跟你说的,卫睦仓心道。
卫睦仓:“快看看别律。”
杭器出去不过一会儿,外面便消停了。
可与快速恢复安静的客厅不同,房间内,他的内心躁动不安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鲁钧再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一同带来的还有不好的消息。
“什么个意思?他都忘了?”卫睦仓道,“那他找人干什么?嫌他自己的生活太无聊了,还是以为我们太闲了?”
事情要从昨天鲁钧回去找鬼大爷说起。
鬼大爷给的线索太少,不像是交易,反倒像是刁难。
鲁钧便想找他问个清楚。
鬼界地形复杂,虚幻景象又多,那地方偏僻,鲁钧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迷路了。
好在最后,鬼大爷自己现了身,不耐烦地问他来干什么。
鲁钧:“我们真心为朋友着想,所以你跟我们之间交易,我们也会全力去办。但你几句话说完便走,交待的也是模模糊糊,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要是什么都知道,又何必让你们去?”鬼大爷道,“我在这世上待了这么久,要是真容易找,早该找到了。”
“连你自己都找不到,那让我们从哪儿找起?”
“难道你的朋友配不上跟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交易不成?”鬼大爷道。
鲁钧:“……”
鬼大爷一笑,“说句实话,我不记得了。死前就有记忆没了,死后身边躺着的就是那副画。日日夜夜见着,画毁了,但印象还在,临摹画出,竟然分毫不差。我知道那人之于我必定重要,但多少年过去,阴阳两界,我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他。越是如此,我便越想解开心结。”
鲁钧:“可是……”
鬼大爷打断道,“我字窥妄,窥而不得,妄自思量。其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鬼大爷拂袖转身,瞬间不见踪影。
卫睦仓听完,心中急躁。这一去,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反倒增了一些烦恼。
要放平时,他大可悔了不干。但是一旦人特殊了,这话也说不出口了。
卫睦仓心中憋火,无处发泄,眉头也越皱越深。
杭器一手抚上他的背,动作像是顺毛。
“我去吧。”杭器道
“去干什么?”
“帮你找人。”杭器道。
卫睦仓:“不是找不到人吗?你能上哪儿找?”
杭器不明说,只道:“我自有办法。你最近太冲动易怒,得放松放松。”
“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我给你符纸,教你自保的方法,和控制别律的法术。吃饭不要忘,睡觉也得按时。”杭器道。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杭器道,“要说等你回来了再说。”
杭器点头,“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条件还挺多。说吧。”
“你不用知道,但是只要我回来了,你就必须答应。”
这是谈条件吗?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卫睦仓刚要拒绝,却见杭器面色不似说笑,认真严肃非常。
卫睦仓愣了一会儿,答应了。
见他举动,杭器神色一松,竟然就这么走了。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干脆又迅速。
不知怎的,卫睦仓有些后悔。但让他马上出门将人叫回来,他又不愿意。
就这么样吧,人还回不来了不成?
39邪村寻人(1)
“所以,你们一个个的都瞒着我?”卫睦仓冷声说道。
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个个低着头,没有给出回应。
再迟钝也该知晓其中的意思了。
卫睦仓心中有一种冲动,将每一个都拎出来打一顿的冲动,即使是刚刚才好的别律也不例外。
冲动侵蚀理智。冲动大肆漫延大脑,理智势力微弱但顽强抗争。两股力量在脑中打得不可开交,但表面上,却异常平静。
卫睦仓双眼冷冷地扫过他们,紧抿双唇,忍住即将破旧而出的责骂。他既不能说他们错,又绝对不认为他们对。
卫睦仓面上不显,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这是卫睦仓第一次赶走他们。
别律刚想说些什么,但卫睦仓头也不回地进了屋,不给他机会。
几鬼默默离开,留给卫睦仓空间。
卫睦仓坐在床边,缓缓吐出一口气,双手覆面,低着头,沉默着。
不过这脆弱的沉默马上被撕裂,换上卫睦仓愠怒的表情。
屋中能砸的砸了,能摔的摔了。誓不将心中不快发泄干净,绝不罢休。
但等不快发泄了,又有浓浓酸意与怨气涌上心头。
卫睦仓是会哭的人吗?不是。
掀开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似乎这样就能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一时间的混乱,长久的平静,平静得压抑。
今天这情况的造成,在于杭器。但从其根本来看,在于他自己。
如果不是他让杭器帮忙,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如果当初自己叫住了他,可能结果会不一样。
卫睦仓懊恼着,却也知道懊恼无用,后悔无用。在杭器半个月都杳无音信的时候,后悔就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他不知道杭器去找阴差做了什么交易,也不明白为什么阴差会答应,顺便将鬼大爷想见的人找到。
人是找到了,无论这个人给等待几百年的鬼大爷带来的是喜是悲,或者完全没了当时的心境,这都跟卫睦仓无关。
他所知道的,是其他的人都得到了杭器的交待,都知道他要走,都知道他一路凶险,可能一去不归,他们都知道,除了他。
他们凭什么不让他知道?
一天两天,兴许还可以瞒过去,但是时间长了,再天衣无缝的谎言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裂开细缝。
揭穿或者是逐渐察觉谎言,残忍程度相当,没有高下之分。只不过一个是疼痛由强向弱,一个从弱到强。
要不是杭器离开时的话语让他不安,可能卫睦仓就会像上次那样,以为只是不得已地不告而别,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但这次显然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眼睛逐渐酸胀,卫睦仓用力揉了揉。
卫睦仓心道,他杭器千万得躲得好好的,吃好喝好,不然要是让他找到了,这日子绝对不会让他安生过。
真是太气人了。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人呢?
千言万语,说出口的就是一声“操”。
走就走了,走了他还活不成?还吃不饱睡不暖?屁。
为了证明自己绝对吃得香,卫睦仓点了两百多块钱的外卖。
大大小小盒子摆上桌,荤素搭配,粥汤都有,各种味道掺杂,油腻气息一时充斥空间,说不出的让人反胃。
算了,一口吃不下。
这么油腻,是人吃的吗?什么垃圾东西。
给狗,狗都不愿意吃。
……说不定狗还是愿意吃的。
卫睦仓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自己油盐未进,倒是造福一圈流浪狗。
就算积德吧,要是狗争气,这积下来的德能让一个人平安无恙。那人就值这么点,多的没有。
流浪狗太脏,卫睦仓没碰,蹲着发了会儿呆,又上了楼。
当夜,卫睦仓一晚上没睡着。等天大亮,本准备放松放松困极了的眼皮,但眼睛一闭上,一些不好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赶也赶不走。
睡比不睡更痛苦。
卫睦仓茫然。他无时无刻不想去将杭器找回来,但去哪儿?能保证自己安全吗?杭器没事最好,但要是有事了,自己又能保证他好好的吗?
卫睦仓也想给自己自信,但比起自信,看清现实也相当重要。
他清楚自己的分量,所以他怂。
大不了……卫睦仓摸了摸挂在颈间温热的玉,大不了靠它。
卫睦仓的心里活动太多,内容太丰富,包含的情感太复杂,头脑昏涨,眼皮发酸。等别律过来时,还以为找错了地方,认错了人。
眼珠子里布满血丝,眼眶下面发黑,嘴唇乌白,人魂不守舍,更是没了精神。这副模样,叫鬼看到,都以为是流落在外的同伴。
别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没吃饭?”
卫睦仓眼睛低垂,没有说话。
别律叹了口气,“你怨我也好,怪我也罢,但好歹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睡不着。”卫睦仓道。
“你想太多了,压力太大。”别律道,“我知道你心思全在他上面,工作说辞就辞了。但是你要是想找他,首先得自己振作起来。”
“口头一说,不过是嘴皮子动一动,但是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卫睦仓道。
卫睦仓语气呛得很,别律没管,笑道,“你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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