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来兮(高干)》第66章


她记得很清,五月十二号的那一天,空气里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校园里的树木上长出的嫩叶逐渐由原本的翠绿变成了深绿,海棠花凋零了,芍药又开满了整个角落,一闪而过的是刚采完花粉的蜜蜂或者蝴蝶。
孩子们不知疲倦地奔跑着,兮蕾握着电话站在长长的甬道上,眼前所有的场景都被虚化,只觉得后背发凉,那一刻如果还有什么能让她觉得痛的话,那就是心。
她终于相信原来生命真的如此脆弱。
她的外婆在这样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离开了她,距离她的母亲离开她十一年后。
那个只会爱她,从不苛责她的外婆。
那个说要看着她风风光光嫁人,还要给她亲手穿上嫁衣的外婆。
那个除了母亲,这辈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让她心疼的外婆。
当天晚上兮蕾就赶了回去,依旧是祁昆到车站去接她,一路上祁昆握着她的手,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安慰的语句都没有。
祁昆知道外婆对于兮蕾来说代表着什么,像是第二个母亲,他说任何话都显得苍白无力,这种失去至亲至痛没有任何人可以替她分担。
家里和她上次走的时候没有多大差别,唯一变的是门口再也没有迎接她的那个人,那个总是一脸慈爱,笑眯眯地夸她又张漂亮的外婆。
上次她还在呢。
一直面目表情的兮蕾突然就再也止不住地泪如泉涌,她害怕跨过那一道门槛,那道见证物是人非的门槛。
何国栋听到声响走了出来,看到兮蕾后刚停止的泪又冒了出来。
“蕾蕾……过来见你外婆最后一面。”他艰难苦涩地说着让人心痛的话。
兮蕾浑身一颤,最后一面……最后一面,从此就阴阳相隔再也不得见。
她突然像是回到了十二岁的那一年,好像是也是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春光明媚,一切都该让人觉得生命充满希望。
可就是在这样欣欣向荣的季节里,她的母亲离开了她,兮蕾清清楚楚地记得明明前一天她母亲还告诉她好多做人的道理,鼓励她以后好好生活,可是第二天她就只看到了母亲冰凉的身体。
她知道母亲的病已经拖了好久了,可是她终究不相信有一天她那个温柔如水的母亲会离开她,她一直以为还有还多日子呢。
所以当母亲想跟她多说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念着和谁约好了要一起去拾鱼鹰蛋的,当母亲想告诉她不管以后多艰难都要努力、奋斗,她总是听得心不在焉。
因为她一直以为她还有好多和母亲一起的日子。
床上是外婆安详的面容,像睡着了一样,兮蕾轻轻俯□,把脸贴在外婆的勃颈处蹭了蹭,这是她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了以后都爱做的一个动作。
“外婆,我来看你了。”兮蕾轻轻在外婆耳边说着,唯恐吵醒了外婆一样。
“外婆,你不是说你挺喜欢孟兆勋的吗,其实我也喜欢他的,你说你最大的心愿就是将来有一天能看到我嫁人生孩子,你说你要亲手把我托付给我爱的那个人,可是……这些你都还没做,你就不要我了,我好难过,外婆,我好难过。”
是不是大人们都爱撒谎,妈妈是这样,外婆也是这样,都说爱她,可是一个个都离她而去。
从今后还有谁再会摸着她的头怜爱地叫她丫头?还有谁会不厌其烦地听她那些芝麻绿豆大小的琐事?还有谁会不求回报地爱她?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她再也听不见外婆的笑,再也感受不到外婆的温暖了。
一想到这,兮蕾心疼的都呼吸不上来,她死死地抓着床头的枕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姑……姑……”
有小手拉着她的衣服下摆,兮蕾满脸泪痕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同样双眼含泪的小胜。
“姑姑,别……哭了……”小胜还不能够顺利说完一句话。
“你——”兮蕾声音不知道是颤的还是惊得,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胜能开口说话了?
“逛庙会的时候小胜和他奶奶在一块,他看到他奶奶突然倒下去,就一下子喊了出来。”何国栋声音哽咽地在一旁解释。
儿子能开口说话原本是一件多么令人喜悦的事,可是为什么前提却是他母亲的去世!
兮蕾听后更加悲恸,她外婆唯一的孙子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她外婆却听不到了,她怎么能忘记她外婆告诉她说如果小胜能开口说话她宁愿折寿十年,外婆你真的是为了小胜才早早离开了我们吗?
这一次兮蕾又见到了多少年没见过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是那样的叽叽喳喳,扰个不停。
下午外婆的遗体被移入了棺材里,当铁钉钉入棺材的那一刻,兮蕾再也支撑不下去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屋里开着一盏台灯,兮蕾看到舅舅在不远处的木椅上坐着,手里夹着一根即将燃尽的烟头。
云雾缭绕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悲伤,每一种都足够将人压抑到窒息,却偏偏清醒的很。
“舅舅……”
嗓子嘶哑到干疼,何国栋听到兮蕾的声音立刻捻灭烟头,把保温杯里的蜜茶端给了她。
“你也别太难过了,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谁都有这一天,你外婆走的时候也没受什么罪,这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好的离开。”
兮蕾何尝不懂,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
当初母亲的走的时候,她还安慰自己还有外婆,如今外婆也走了,她还有谁?
每个人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唯独她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了。
一个人的滋味真不好。
“外婆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事情太突然,我们知道的时候你外婆已经……”何国栋怎么也说不出口“去了”两个字,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外婆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你外公走的早,她一把拉扯大我和你妈,盼着儿女成家,却个个不如意。”
是啊,先是妈妈未婚先孕有了她,那个年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怀了孩子后果可想而知,然而在兮蕾的记忆里,外婆从来没有唾骂过母亲。后来舅母又出了事常年卧床,小胜也变得不会说话,哪一个不是让外婆操碎了心。
她还一直告诫自己等自己将来出息了就让外婆享享清福,她一直以为不远了,可是她不知道她外婆却等不起了。
那天晚上舅舅给她说了好多事,都是兮蕾不知道的一些往事,有关于她母亲的,还有她外婆的。
那些记忆被封存的太久,能记起的也只是一些零星的片段,但就是这些片段也让兮蕾如获珍宝一样,一遍遍地在脑海地回想。
然而所有的片段里都省略了一个人,兮蕾不知道舅舅是刻意的还是真的是记忆太久远,久远到那个人好像不存在一样。
小时候看西游记的时候兮蕾偶尔也会猜测自己是不是母亲从石头缝捡的她,随着慢慢懂事,她终究把这种荒唐的念头给摒除了脑海。
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没错,因为她长得和她母亲很像,尤其是眼睛,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兮蕾宁愿自己长成其他样子,这样她就可以看着自己猜测她的父亲长什么样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对会直接忽略掉他,小时候不懂,再大点是不敢,现在呢。
最后兮蕾终是忍不住问了二十多年来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个问题。
“舅舅,你见过我……爸爸吗?”
55、第55章 。。。
“我……”何国栋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神色,随即正色道:“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说那些了,你早点睡吧,我去看看小胜。”
兮蕾看着叔叔的逐渐原处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她不知道那个人有什么可忌讳的,让舅舅这样避而不谈。
一夜的浮世浮沉,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那一刻,兮蕾也睁开了眼。
她习惯性地去摸床头柜上的杯子,几秒之后,看着空无一物的床头柜,她幡然醒悟她是在外婆家,而外婆已经不再了。
丧事按照一切常规经行着,正当门的灵堂上放着外婆今年春天的新照,还是兮蕾帮她照的,笑的那样和蔼,兮蕾只看了一样便低着头不敢再看下去。
下午陆陆续续地有人来奔丧,兮蕾和舅舅、小胜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堂的一侧,突然外面一阵骚乱,接着走进来两个人。
木常春神色悲悯地走进来,身边是穿着一身黑色旗袍的钟景兰,两个人在灵堂前面拜了拜。
“叔叔——”兮蕾声音哽咽,一张口泪就流了下来。
木常春看了也愈加难掩其悲痛,就连钟景兰的眼眶都红红的。
木常春看了一眼兮蕾身边的何国栋,似是想说什么话,却最终只是说了句“节哀顺变”。
他摸了摸兮蕾的头发,“别伤心了,记住你还有叔叔,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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